我仓皇地左顾右昐,但一路行来皆是行色匆匆的过客。天色渐腤,黑幕悄然落下,几处大商家的招牌灯陆陆续续亮起,整个购物区顿时笼罩在缤纷的霓虹奇幻世界中。
正举棋不定之际,肩头上被人重拍一搫,吓得我魂飞魄散,接?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便掐住我的双臂,强迫地将我转了个身。
我瞪大眼,看着一张忧心忡忡的脸转为松懈的表情,旋即又蹙起眉。这个人竟能在瞬间变化出数种表情,今我猛吞好几口口水。
“你在干什么?”他竟问这种话,要不是他走得像阵急惊风,我也不会跟丢。
但我只是很委屈地回答:“人潮把我挤走了嘛!”口气有点像小女孩。
他静默两秒不语,然后轻吐一句:“我的错!”按着抓?我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我眨了眨眼,纳闷是否听错了他的歉意:一看到他严凛的下颚时,我再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与其忍受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倒不如见他板起扑克脸得好。人毕竟不是塑胶容器,哪禁得起热胀冷缩的酷刑。
我低望那只紧握住我的大手,传来了稳定的热力,那双手曾亲密的抚摸我的头发、揽过我的腰、触摸过我的唇,但……那似乎是好久好久的事了!
“你……还好吗!”他的口气冷漠生疏,并带着几分迟疑,那份迟疑使他看起来更教人捉摸不定。
我强迫自己抬眼看他。裹在风衣内的嘉伯是个高大的男人,宽实的肩膀今我有股冲动,想枕人他怀中以求慰藉与依靠,请他不要拒绝我,不要这般生疏的对我…。
但我只听见自己平和的声音:“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不?”
☆☆☆
二十分钟后,我们已坐在温暖小巧的咖啡屋内。侍者送上我的主菜后便退下去。
而嘉伯只点了一杯黑咖啡,上桌也有十分钟之久,但他一口也没碰,只是抽着烟。
在我记忆中,他不曾抽过烟。
“你不饿吗?”我看着正托着腮、望向别处的他间。
他拉回了蓝眸,弹了弹烟灰,姿势一派优闲。“我不饿,你快吃吧!我们边吃边聊。”
他的脾气变好了!
“今天害你破费不少。”我衷心想道声谢。
他浅浅一笑,左烦的酒窝跳了出来,使得僵硬的表情顿时柔和,平日刻意挂在脸上的冷漠与不仁转瞬间被撤除,取而代之的是亲和。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只是尽我该尽的本分罢了,我有能力供给你舒适的生活,那家店的店主和我又是老交情了:若不光顾老朋友的产品,未免说不过去。”说完,他吐出一口烟,蓝色的两潭湖水薄雾迷蒙。
我想告诉他,我要的不是舒适的生活,但最后还是吞回肚里,改提出另外一个问题,“你有很多事业?”
“除了经营羊群畜牧外,我和纺织及流行服装业都有合作关系。格兰斯特公司栽培提拔了不少知名的专业设计师,目前皆已在时装界与坊间大放异彩,薇安便是其中一位。”
“似乎很富挑战性。”我羡慕地道。
“对!但你不用羡慕,他们也是付了很大的代价才换得成功。”他捻掉了手中的烟蒂,端起半冷的咖啡啜了一口。“好了!我们导人正题吧?”
“正题?”我的神经突然敏锐起来,心想聊天还分正题和副题吗?
“是的,关于我们的婚姻。”
“婚姻”这个字眼经他口中吐出,让我心中飘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婚姻?”我提高了音调,引来一些客人的白眼。
不理会我的讶异,他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若无其事地道:“我该不会每天得面对一只鹦鹉吧!”他打趣似的讥笑一点都不有趣。
“当然不是!我只是口渴得懒得多说话。”说完,我连忙端起果汁一仰而尽。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但很快地便隐藏了起来。但是我仍能感觉到他在笑,甚至连他全身上上下下的每一桹骨头都在颤动地奸笑。
“当然!”他矫情地接受我的托辞。“言归正传,对于下午所发生的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是指在公证处吗?”见他做点头,我继续道:“我不知道,那好像是场梦。”
“就当它是一场梦吧!可是你非得回到现实中不可了。”
他戏谑的口气很快又惹我难过。
“怎么说?”不祥之兆躣上我心头。
“你该不是还在奢望我们的结合会是因为爱吧?”
我不答,表示默认。
他残忍地干笑了两葺。“你未免太天真了”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生气了。
“也许是我年纪大了,讨厌家族中老母鸡成天叮咛我,围着我、催我找个媳妇,既然你突然地出现在我眼前,娶你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以让我的耳根子清静些。”
“但蕾秋……”
“不关她的事?她还年轻,对爱的看法还是会改变的。”他的口气中多了几许爱怜。
“我很抱歉……”我低着头挑着盘上的食物。
“省了!我还得感撽你。”他说着又点了一根烟。我着迷的看着他不疾不徐的样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蕾秋或别的女人。所以省省你那高贵的道德感,你只是凑巧在彼时出现在彼地罢了!”
“你为何不娶其他的女人?”
“你去猜吧!我没义务逢人便大肆宣扬。”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便断然地回绝我。
“我是你太太啊!”我一急,话就脱口而出。
一阵子的沉默,过了良久才被他打破。
“你是格兰斯特九世公爵夫人,你我关系目前也仅止于此。你只要花表面上扮演好这个角色就好,至于私底下的关系,我一点都不奢求,真的。”
“不会吧!”他不可能变那么多吧!
“相信我,我是说真的。”他又吐出一口烟。
我虽对性事没有经验,但他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今我忍不住猜测他一定是自卑过头了。
“你千万别这样想。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自卑才不愿和我圆房?”我尽量挑严肃的字眼来表达我的关怀。
他一点也不能了解,反而微扬嘴角,嘲弄似地重复了我的措辞。“自卑?圆房?这两个名词好像不怎么搭轧嘛!而且我已经甚久没听人用“圆房”这个字眼,现代人有新词,他们叫“做爱”或“上床”,好吗?”
我耐心地压低音量。“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仍然深具男性魅力,不需要因为你曾受过伤,就…认为我不会……嗯!接受你当我的丈夫,外表并不重要。”我好不容易结巴地讲完话,我知道红潮又跟温度计一样地往上爬升了。
他怪里怪气地瞥我一眼,夹着烟的手掩住了脸,随后趴在桌缘。我有不出他是哭还是笑,但从他剧烈耸动的肩头,我知道他终于听懂我的言下之意了。
待他复原,起身正色后,湛蓝的眸子扫过我的全身,嘴叼着烟说:“自卑?相信我,霏比!我很难去了解这个字,再说……”他扫了一下餐厅,顺身越过桌子,在我耳边低喃:“一个男人不会单单因自卑就性无能的,你还嫩得很。”
他坐回原位,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我建议的关系对你百益而无一害。目前我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我还是很气你三年前的所作所为,我不能忍受丑陋的东西。待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去找你,所以公爵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