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俪还是告诉了末帆准备回国的消息,一知道后就开始打电话想确定时间,但她哪知道末帆已经在飞机上,更不知道他会这么快出现在她面前!她毫无心理准备,只是瞪着突然出现的末帆,好半天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我处理完美国的事,总该回来。”末帆缓缓说,走进了这间他曾经熟悉的屋子。
门口一空出,才看见楚邺,她这下真是瞪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僵直地瞠着楚邺:“你……你们……”
楚邺进了门,那嘲讽的语气又重回他的口中:“我们坐同一班飞机,坐同一部车,没想到连女朋友都是同一个。”
僵硬地关上门,做完了这个动作,她就站在门边,再也动不了了。她的脑子一团混乱地想去分析眼前的事,但这种问题即使她头脑清晰时都理不清,更何况她现在如此震惊?
一是旧爱,一是新欢。她虽然有过不少恋爱经验,却从没遇过这样的场面。她的脚像是没了移动的力气,只能被钉住似的站在原地,懊恼的眼光不能看楚邺也不能看末帆,只能茫茫定在空中一个没意义的点。
屋里三个人,在门边,末帆在窗户前,楚邺则在他俩中间,成了一个狭狭的三角形。三个点全都寂静无声,都有一大堆话想说,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但也都不知该从何问起。寂静慢慢成了一股压力压迫着这个空间,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搅一搅才能呼吸得进去。
还是楚邺先开了口。他看着问:“乔末帆就是曾经放弃了你的过去式?”曾大致对他提过末帆,他全记得。
反应变慢,还来不及开口,末帆就说话了。他的眼睛同样盯着:“天哪,我已经成了过去式?”
“也许该怪你自己吧。”楚邺无情地提醒他。
“我只是没想到……”末帆深吸了口气,眼光再扫向。“你这么快就换了新的情人。”
楚邺这回不替开口了。知道楚邺也在等着看她如何解决,正如同末帆等着她的答案,她总要下个决定。
她清了清喉咙,非常困难地,很努力地对末帆说:“我等过你,如果你曾经有过一句承诺,如果你——”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末帆的心凉了。他曾经想过千百个他与重逢的状况,没有一个是这样的结果。
“看来我实在太一厢情愿。”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自嘲地说。
看着末帆僵硬的笑容,在心里掉下眼泪。他一向是开朗的、明亮的,曾几何时这么沮丧?她并不想伤他。
三个人又僵住了。但末帆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他看看,再看看楚邺,他很想发火,把大骂一顿,但他的理智让他无法气怒这两人,毕竟,他是真的曾经放弃过。
“原来,”他对着楚邺,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我想道歉,好像也太晚了。”
楚邺抿着唇,并未回应,则在心里重重一震!然而末帆已经潇洒地迈开步子,来到了门边,拉开了门。
从没如此昏乱而软弱过,她没动,只是怔怔地瞅着末帆,心湖波涛汹涌,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那幽然的眼光,使得末帆经过她身边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我之所以一下飞机就赶来,只是想告诉你,”他的眼神如同往日的温柔,只是现在更多了痛楚和无奈,更加教人心折。“我想通了,我不该放弃你,我要跟你一起走过眼前的所有困难——”他顿了顿。“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吗?”
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难以解释的情绪心里的震撼令她难以承受,几乎昏厥,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乔末帆!她在心里大喊,你为什么不早点想通?!
“或者,”末帆忽然坚定地扬起视线面对楚邺。挑战似的:“重新来过,公平竞争吧。”
说完了这句,末帆就率性地转身下了楼。
杵在那,一手撑在门边,泪眼盈盈,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好半天都动不了,就任门这么一径开着。
半晌,楚邺才走过来,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平淡地说:“关门了吧,他已经走远了。”
被动地关上门,转过身,却很快地主动投进了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不想让楚邺看见她盈满泪珠的眼。
但她骗得了那么聪明的楚邺?她的心因为末帆的出现,是再也难以日复平静的了。
SPA是端俪最近的新欢,也是她认为最能放松的方式。她硬拖了加入她的行列,因为她觉得近来简直就是思想混乱,神智不凝,老是发呆,患得患失。
她们挑了一间有着两张床榻的房间,淡粉色的装潢和音量恰到好处的轻柔音乐,空气中飘着天然的植物香,的确很能使人松弛。当美疗师在她们身上抹香精油的时候,端俪问:“你是真的打算放弃乔末帆了?”
“唔。”趴在床榻上,含混地回答了一句。房间里虽然还有两位按摩师在,但她们反正不认识人家,料定人家听不懂她们在聊什么。
“我不懂,”端俪咕哝。“在他跟你说了那些话之后,你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我又不是死人。”趴在床榻上,叹气的声音好像也不太发得出来。“只是,时机不对了……”
“他最后不是还说,他不会就这么认输,你听了这句话难道都没感觉吗!”端俪用着幽幽然的惋惜语气。“锲而不舍的男人,最让人欣赏了。”
“没你讲的那么容易。”在床上勉强摇了下头。
“嘿,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是末帆回头来找你,就表示他非得容许,也愿意容许你们之间思想上的差异,”端俪像是忽然有了重大的发现。“你就可以要求他,你也不必改变自己的想法了,那不是很好?”
“在我没遇见楚邺之前,当然很好,”静默了一会才说。“可是现在我跟楚邺在一起,我也很爱他。”
端俪睁着困惑的眼睛。“你已经把乔末帆忘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爱他了吗?”
这已经完全不是谁爱谁的问题。略略烦躁地解释:“对不起我的人不是楚邺,我没有理由一脚把他踢开。”
“爱情本来就没什么道理。”端俪不屑地说。“谁能像考试那样写出正确的答案?”
自从末帆回来之后,的心情已经乱到成了一团捆坏的线,完全找不到头绪解开。选择末帆,对不起楚邺;选择楚邺,对末帆又不太忍心……
而端俪却总不放弃任何时机地火上加油,恨不得要她自焚以谢罪似的。
“你对楚邺有偏见是吧?为什么老要我回去乔末帆身边?”
“我对楚邺才没有偏见。我只是觉得总有个先来后到。”端俪翻了个身,让美疗师在她身体的另一边抹香精油。“喂,乔末帆最近有没有找你?”
“我不知道,我叫PUB帮我挡电话,而家里,我把电话线给拔了。”她根本害怕再听到末帆的声音,遂叫楚邺以新办的行动电话联络她。
“你更是……”端俪只有大摇其头的分。“他的摄影展快开始了吧?”
“不是快开始了,”纠正她。“是已经开始了。”
“看吧,你骗谁哦。”端俪得意地。“还不是很在意他,连摄影展的时间都汪意得这么仔细。喂,你去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