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
婢女们连忙回禀,“禀王爷,她在屏风后面。”
国舅爷拧起眉,“叫她出来!”一见她身上的衣服不但凌乱还有几处破损,不由大怒,“你们怎么打扮的?”
“禀王爷,刚刚郡主吩咐脱她的衣……”
又是她:唉!“够了,下去!”国舅爷微侧了一下头,似乎在倾听什么,跟着他的唇角轻勾,对杜九娃命道:“过来!”
他的脸一点也不可怕,但此刻,杜九娃却感受到一种教人打从心底升起的寒颤,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国舅爷微眯起的眼里忽地射出两道幽幽的冷光,“过来!”
她便被他的大掌攫获,强拖着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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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伯伦心如刀割,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御史参上一本,就这么一路穿越市集,疾驰到郡王府,找国舅爷讨回他的未婚妻。
“狄将军,请下马!”康总管早接获国舅爷的吩咐等在大门口,但没想到狄伯伦却不肯下马。
“让开!”向来沉着冷静的狄伯伦愤怒地举起马鞭逼开康总管,直接纵马冲进王府。
“谢督玺,你出来!”
府内的卫兵如潮水般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狄将军,王府里不得骑马,请快下马!”但征西将军岂是浪得虚名,他的马术已臻化境,脚跟轻点,缰绳一提!轻轻松松便跃出重围。
“统统滚开!”他的怒火与焦虑已燃至最高点,什么礼仪、斯文全都给他抛到九霄云外!
在大门口被他抛下的康总管终于赶上他,“将军,不得直呼王爷名讳!”天啊!这是温文尔雅的狄伯伦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凶神恶煞?
他登大如牛铃的眼里满是红丝,“少废话!谢玉玺在哪里?”
但对方还是坚持他先下马,于是,他又策马跃过重重卫兵,继续往里闯。
忽然,他听见一记熟悉的叫喊声,立刻将马缰一勒,改朝左方的屋舍奔去。
他果然看到国舅爷正扣着杜九娃,走出一幢四周环水的楼阁。
“伯伦!”
但她一喊,国舅爷又加重手劲,她立时痛呼出声。
“谢督玺,放开她!”狄伯伦勒定马匹,火速跳下马来,就要冲向国舅爷。
“给我退下!”谢督玺冷然喝令着,更用力紧握她的手腕,痛得她眼泪直流,几乎无法站立。
狄伯伦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楚,硬生生的退开。
“你不但骑了马闯进王府,还一路直喊我的名字?哼!狄伯伦……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谢督──国舅爷,”他二话不说,马上抱拳下拜,“请将下官的未婚妻交给下官,下官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好!你不准辞官。”
他顿了一下,立刻答道:“下官恕难从命。”
谢督玺的眼里又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幽亮,“滚回去吧!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侍妾。”
她惊惧万分,死命要抓开他的手,“不要!伯伦,救我!”
她的求救声刺穿狄伯伦的心脏,两眼也犹如要喷出火来,但她在这个素有“阿修罗”称号的国舅爷手里,他只有强忍巨大的痛楚,单膝下跪,“国舅爷,下官愿意继续任职,但我不娶郡主。”
终于,谢督玺冷绝的脸上有了一丝暖意,“很好,这才是聪明人。至于郡主的事,我们以后再慢慢说,她……还你。”
再次投入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杜九娃慌乱的心绪立刻得到平静,但另一种愁绪也随之罩上心头。
他就要继续当官了……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劝他当的,现在这已成了事实,她反而痛苦起来?
因为,他绝不可能娶她为正室。痛苦的字眼一笔一划的深刻在她的心上,她深深看着面前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庞,说不出半个字。
“你的衣服怎么撕破了?有没有受伤?”他问到一半,她的头就猛摇,眼眶也立刻红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若是那件事没发生,他不会娶她……想到此,她的泪珠更是猛掉。
两名婢女从屋里走出来,向他们说:“将军,屋里已备好了药,里面请。”
哼!难得“阿修罗”大发慈悲心,也没必要让她一路痛到家,好吧!
他万般不舍的点吻她的脸颊,“不……不要哭了,你没事就好。看!你的手都紫了一圈,我带你去敷药。”
她无视自己瘀紫的手腕,伸开双臂紧搂住他,流下更多眼泪,转眼间,他的肩头已是一片湿濡。
“不、不哭,我们进去……”狄伯伦心慌意乱地为她拭去成串的眼泪,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进华丽的屋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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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退下吧!”狄伯伦对拿来热水的婢女们吩咐后,便将她放在屋里的床榻上,再将褐红的药水轻轻涂上她的手腕。
“啧?……”那种冷热温差让杜九娃瑟缩了一下,但等他开始揉动时,她更是酸疼地哼叫出声,“啊……放手!”
忍耐一下,不揉一下散不了瘀血的。”他好言慰劝着,一边将她的伸来阻挡的小手拉开。
由于军中丰富的疗伤经验,他很快就在她的手腕上药、裹扎好,怕他绑扎得太紧不舒服,他又抬起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慢慢挪转,“来……这样会不会痛?”
其实,他扎裹得刚刚好,没让药剂漏出来,也不至于让血液无法畅流,可是,两行清泪却滑落她的面颊。
“怎么了?”他停住动作,关心问道。
“没有……”她的心慌乱无比,努力思索该怎么告诉他那件事实?
“太紧了吗?我弄松一点……”
“不……”她摇起头,拒绝他的手。
他仍不以为意,将她自床榻上抱进他的怀中!自以为了解地告訢她,“我晓得,你一定是听到我说不辞官了,所以怕我不能娶你,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娶郡主,也不会让你委屈当二房,因为……”
他的话并没进到她心里,他要娶谁,要不要辞官,都已不是她这个毫无关系的女人有权置喙的。
她抬起掌,手指慢慢随着他刚毅的线条走着……
在庙里酒后乱性的那件事,虽然她不是有意要骗他,但他根本没有犯下不道德的事,她怎能让他为他没做的事负责?
当初他误以为真的夺了她的贞节,还一脸正气凛然说要负责任,那时,她还曾嘲笑过他的义举,骂他是伪君子,但现在回想起来,没错,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如果没有庙里那件误会发生,他也不会对她这种身分的女人多加注意吧?
但因为那件误会,他付出过人的耐心和毅力,不论她怎么用难堪的言词和挑衅的举止,他都一一承受了。在那段日子中,他让她领会犹如神仙般的快乐,因为,他以为自己伤害了她,所以得对她极力弥补。
她的手缓缓描绘过他浓黑英气的眉,他直挺的鼻梁,坚定的唇角……
但是郡主告诉她,他们并没有发生关系,那就是说,他给过她的那些温暖的拥抱、教人失神的亲吻和炽热的激情,原本应是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未婚妻,但却教她独享了。
虽然她很想得到这一切,可是,如果他选择王姑娘或是郡主,那他可以得到的更多,她不能自私地用一个谎言去绑住他,她不能因为他的君子风度,就利用他……
想着想着,她探出双臂,将他抱个满怀。
最后一次了,以后这个宽阔的臂膀就不属于她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狄伯伦又惊又喜,“九娃?你……”他刚要说话,她的柔唇已找到最好的方法让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