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爱我了?」
「妳是知道的,我从未说过那句话。」
「可是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永远等你。」
「不!我早就告诉过妳一切没有承诺。」
那个女人开始低泣,舒飞原指望他们坐一会就会离开,但照这般光景是不可能了, 她因此决定站出去自首。不料,一踏出房门,一个高大、黑发的男子便从沙发上猛地跳 起来,大声的用英语喝道:「谁让妳进来的?」
「我刚刚打扫完您的房间,先生。」舒飞有意把英语说得纯熟,她可不希望他们知 道她听进了所有的谈话。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的借口是破绽百出,如果她是进来打扫的 ,那么大门一定停开着,同时手推车也会放在门口。
果然,这个头脑冷静的男人,在扫视她清洁的成果时,发现了那个被她拉开一半的 书桌抽屉。
舒飞出自本能的前去关好,但胀红的脸足以泄露出她的心虚,她嗫嚅地表示:「我 什么都没拿。」
「是吗?」他毫无表情地在检查抽屉。
「不必把我当贼看待!」她对他的冷酷感到愤怒。
「我会向妳的主管报告。」他瞧都不瞧她一眼,彷佛面前根本没她的存在。
「你不给我机会解释,这样太不公平了!」舒飞因气极而声音颤抖。
「我不想听,我建议妳去向妳的主管解释。」他依然冷漠的可以。
「我会因此而丢掉工作的。」她这时已顾不得自尊了。
「妳早该想到这个问题了。」他嘲讽道。
「亲爱的,给他一个机会吧!」是那女人的声音,虽然她的英语中有股奇怪的腔调 ,却说得好诚恳。
看到她本人,舒飞顿时惊愕不已,按照东方人的标准,她可是有足够的条件当电影 明星的。然而她怎么会这么笨,受上这个凶恶、专制的中国男人?从他对她的冰冷态度 看来,他根本不变她。而她方才的话语与此刻看他那充满爱意的眼神,都透着她深爱他 的讯息。他不会给妳幸福的,舒飞对她深感同情。
「妳还站在这干嘛?等我把妳的主管召来?」他手指着门,声音像刀一样锐利。
「不必,我马上走,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即使我是贼,也不会挑你做下手的对 象,因为你根本没有东西可偷!」她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讲究,然后重重地把门甩上,在 那一剎那,她似乎瞧见他深沉眸子闪起了光亮,这必然是因震惊与愤怒而引起的。如果 自己将因他而丢掉工作,至少也要让他尝尝被伤害的滋味,舒飞想到他的怒容,不觉扬 起了嘴角,琥珀色的明眸里方才还噙着泪的她,此刻居然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她同时思及 她的卓凡,他的信中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对人的关爱,她相信他必然是个温文儒雅的男 子:也因对卓凡的偶像化,使她更瞧不起雅仕套房中那个傲慢无礼的男人!
尽管她很可能会因他的打小报告而离开曼哈顿,但她已不再忧心,正如卓凡所说的 :还年轻,未来的日子仍无限宽广、美好,又何必计较眼前的得失呢?
第二章
自舒飞离去后,雅仕套房里那个高大黝黑的男子便取出笔记型计算机,开始遥控他遍 及欧美亚三大洲的事业。他急着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了,所以尽管对那个东方女仆的 言语冒犯十分不悦,但要他再费唇舌去找她的主管申诉,他宁愿忘记这回事!
「大维,你不饿吗?我叫了些东西进来吃。」
谭大维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方可雯仍在屋里。
棕花大理石的餐桌上,已摆好亮晶晶的银制餐具,食物的起司乳酪香正从餐车中阵 阵传出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他像认命般地推开计算机,一把扯松领带,过去给自己倒 了一大杯的威士忌。
「你有房地产可抵押,还怕银行不贷款给你?」方可雯在客厅里枯坐了一个下午, 也听进了他所有打出去的电话。
「那些银行家们要亲自把关,贷款要经过董事会核准,情况不很乐观。」他一仰头 ,喝了一大口的威士忌。
「可是,他们不都也是你的朋友吗?」
「如果公司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赚进,他们当然会支持我:但是当我手上都是些亏 本生意时,他们就会担心我付不出利息。何况我大哥去世后,公司由我完全接手的这几 个月来,每个月都不能如期缴纳前面贷款的利息,如何要他们相信我?」
「你没跟他们解释过公司付不出利息都是谭大哥一手造成的?他把你们家族企业中 赚钱的工厂全卖了,只留下那些亏本的生意,而且他还把好几百万美金捐给了慈善机构 ,你手上那有什么现金可以周转?」方可雯叹口气,为他感到不平。
「我们中国人不是最爱说:家丑不可外扬?再说那些老美知道实情后,不但不会帮 忙,还会指责我身为总经理居然不能阻止这些错误的发生。」他像局外人般冷静地笑说 ,并大口吃完了面前的熏蚝。
「错误?」方可雯放下手中的刀叉,用恳求的语气说:「你应该向他们说明这不 是你的错误,完全是谭大哥一手造成的,好让他一文不名而无法做事,以便证明这个公 司没有他就无法经营下去。」
「妳不要忘记他脱产时已罹患脑瘤,他对自己的行为根本没办法控制。」他的口气 变得僵硬,刚毅的面庞上也充满了怒火。
「他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人,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脑瘤只是令他再也控制不了他 对你的忌妒!」眼见大维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可雯因而尽量放柔自己的音调:「我知道 你不想听这些话,但这都是事实。你进公司不过短短三、五年,即使这个原属于家族的 事业体,转型为闻名世界的大企业,业绩也比你父亲在位时成长了数百倍,这些都是你 的功劳,不是谭大哥的。可是有一次我去新同乐参加一位世伯的晚宴,不料他也是坐上 客,那天正巧是你应邀前往日内瓦出席世界商业会议的日子,他知道了不但不为你骄傲 ,反而恼羞成怒的对众人表示,是因为他抽不出时间去瑞士,才轮到你当代表,而报章 杂志上你的经常露脸,也是因为他拒绝接受访问,他不断想要说服大众你只是他的替代 品。」
「够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唯一的兄长,虽然他在世的时候我们并不亲密,但 妳也不需要毁掉我对他还有的敬意。」谭大维厉声的说,怒气与痛心使得他的面容灰败 。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可雯泪盈于睫地低下头,她痛恨这种不被尊重的感 觉,泪水自她美的脸庞滑下……
谭大维依然不为所动的瞪视着她:尽管她是个美丽的女 人,穿著讲究、善解人意,很可能是婚姻中完美的伴侣;然而,他们的心灵却始终相隔 遥远。他自认已为一时的迷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又不免自责:「妳没有什么不好, 反而是我对不起妳,不知怎样才能弥补对妳的伤害?」
「订婚本来就不具备法律效用,谁也无法约束对方。不过,你知道我并不穷,在你 钱救急的时候,我也许可以帮忙。」她试图做他事业上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