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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个新环境,总是感觉心神不宁,只有坐下来给你写信的此刻,才能获得心室的 平静与恢乐。

  我想念母亲,也想念你!我们是不是就一直这样--只是信件往来,而不能见面吗?

  舒飞虽然未曾见过卓凡,但通了三年的信,舒飞感觉上的他是个冷静客观、沉着稳 重,而且还有一颗敏锐及细腻心思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彼此相知吧!素来与人保持相当 距离的她,竟也能和他在信里侃侃而谈,讨论许多人生观点和艺术作品。

  离开了美国,信件往返费时,尽管舒飞早有心理准备,却仍为得苦苦候信而怅然万 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给他写信与看他来信,已成为她生活中︵或者生命中︶不可缺 少的一部分。

  好在等他回信的期间,她也不得空闲,她的「制服」陆续到齐了。有趣的是谭大维 居然把每件衣服都编了号,一套米色丝质的洋装上别着一张打字的便条:「六号制服, 今晚穿著,大维。」

  他甚至把外套、皮包、鞋子与配饰也都编上号码,和六号洋装附在一起的,是一件 浅黄色短外套与高跟鞋,以及一条香奈儿的珠串项链。

  为了要给谭大维意外的「惊喜」,舒飞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打扮」,她遵守他的规 定,但规定是有弹性的,所以她不曾在他的组合中加入任何对象,只是依照自己的喜好 ,稍加整理安排。

  傍晚,五点卅分,张嫂送了朵盛开的紫罗兰进来;六点整,老陈接她到阳明山,车 驶上仰德大道,不久便停在一幢庄严典雅的别墅前。

  至少有二、三十部轿车停在这栋维多利亚式的巨宅前,车道两旁缀着五颜六色的灯 饰犹如一片花海,室内灯火通明的像镶满钻石的皇冠,更烘托出它不可一世的威严。



  舒飞走下车,发现从最低层的台阶开始,一直延伸到大门口,四处都摆满了缤纷的 花篮,红布条上的白漆字体在强光下份外醒目,地无意间在一座高架花篮上看到如下字 样:预祝自强报系发行人方祖伸先生,顺利当选立法委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梦境,因为她曾假设了许多状况去见他,却始终找不出任一理想的 方式,以致尚未依照母亲所提供的线索前往南部「寻父」。而现在她不过是应谭大维的 邀请来参加宴会,主人居然就是地想见却不敢认的「父亲」,她怎么都没料到将与他在 这种场合下会面。

  她茫茫然的前行,不意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欢迎光临!」穿著三件头 正式西服的方世华,夸张的向她弯腰行礼。深蓝的西装与背心!配上雪白的衬衫和条纹 领带,更衬托出他的风度不凡。

  「你怎么也来了?」舒飞的意识虽然混沌,但见到方世华而仍感到十分惊喜。

  「这是为我父亲登记竞选立委而办的酒会,我能不参加吗?」

  「方祖伸是你父亲?」她瞠目结舌了。

  「大维没告诉妳?我父亲在办报之余,对政治也有浓厚的兴趣。」他耸肩答道。

  她这才忆及那天在机场到台北的路上,他们的谈话中确实是提过方世华的父亲,只 是当时都未讲到名字,她自然无从知道那个人就是方祖伸。

  如果方祖神真是自己的父亲,那么方世华不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舒飞觉得这 件事实在荒唐,她才对他有点好感,就要以尊敬兄长的心情来对待他了:而方可雯既是 方世华的妹妹,不也意味是她的妹妹?但她却受雇于谭大维,必须以情敌的角色与方可 雯相见,她真不知届时将何以自处?

  「妳不舒服吗?为何脸色这么苍白?」方世华想要伸手搂她。

  「没事,我好得很。」她连连摇手加以否认,并刻意走到方世华身后,跟他保持数 步之遥的走进了大厅。

  低垂的水晶吊灯、四组沿墙边排列的反沙发……,这真目二间豪华且庞大的厅堂, 舒飞只在电影中看过这种地方。谭大维在哪里?她环顾四周,并在人群中搜寻,他不是 说好在这里等地的吗?

  「我看到大维了,他坐在吧台上。」

  顺着方世华的指向望夫,她看到谭大维遥坐于右前方吧台,他正和两位女士聊得起 劲,并不断使用夸张的手势来强调他的观点。

  舒飞原以为来参加的是普通晚宴,但经过铺上红格子台布的长桌时,发现餐点是应 有尽有,就连饮料都多达七、八种,和一般的鸡尾酒宴会不同;而且每一张桌子中央还 插着旗帜和红玫瑰,看来这真是一场为政治而办的盛大宴会。

  有人拦住了方世华,态度暧昧的问道:「能为我介绍这位漂亮的小姐吗?」

  「安琪拉,这个李先生是在台北最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他最会向女人灌迷汤了,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方世华打趣的向舒飞介绍面前这位矮胖的中年男 子。

  「很高兴认识你。」舒飞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她不会说国语吗?」李先生困惑的间向方世华。

  「安琪拉是谭大维的秘书,刚从美国来,你何不利用免费的机会,训练一下你的英 语会话?」方世华仗着自己比他高出甚多,戏谑的用手拍拍他的背。

  「哦!不用了!那边还有人等我。」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从神气的过来要求认识 舒飞开始,到几近「落荒而逃」的窘相,过程中他除在打招呼时说了句「ME TOO」外, 居然不曾与她多说一个字,可见活跃在社交圈的这些人,他们的英文也并不怎么灵光, 平日为了做生意不得不应付客户,到应酬时追求漂亮小姐就希望愈简单愈好了。

  经由这番经验,舒飞才明白谭大维所说「外国籍是她最好的保护色」所言为何,因 为愈是有钱、有权的人也愈要面子,他们不会喜欢在陌生女子面前,使用并不十分流利 的第二外国语文与她交谈。

  走近吧台时,谭大维还没注意到他们。穿著燕尾服的他,那种从容不迫的气概令人 相信他既有能力处理任何事情,也可以不顾一切的在黑夜里飚车。

  「大维,安琪拉已经到了。」方世华打断了他与女士们的谈话。

  谭大维一转头,看见舒飞的妆扮,立刻跳下高脚椅,气结的问道:「不是告诉你要 穿制服的吗?」

  「这是六号呀!我不过是把衣服前后换了一下,而且为了透风,把衣袖和裙子下摆 处挖了几个洞,你不是也说过「淘汰是一种艺术」吗?」

  舒飞永远都不会忘记谭大维看到她穿六号制服的惊讶表情把衣服反过来穿后拉炼使 到了前面,她把它拉至前胸,露出大片丰腴的雪白胸脯,又将珠串项链在腰间绕了两圈 ,于是洋装便紧贴在她身上,使她曲线毕露。而擅于缝纫与绘画的她,又运用不规则的 几何图形,在衣袖和下摆处剪出许多漂亮的空花,她快乐的把服装当成玩「芭比娃娃」 的游戏。所以在重新排列组合之后,谭大维给他的不再是一件单纯的衣服而已,加入了 巧思和慧心,它变得有生命起来,从进入大厅开始,那些好奇的注目与惊讶的反应,不 都是冲着它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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