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偶然想起到如今的满满想念,一种感觉缓缓蔓延,一种感情日渐茁壮,直到昨日再也无法忽略,再也无法忽略。
可这样的他如何去在乎?如何去对一个人付出感情?
用力压下喉间几欲爆发的狂喊,向樽日用力喘气将眼睁开,任由汗水朦胧视线,即使如此,窗外的月光仍旧刺痛了双眼。
闭上眼,血里、心里火焚的痛楚涌现,如野火燎原之势,漫天袭来,低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曲了起来……
「向樽日?」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犹豫的低唤。
蓦地睁开眼,向樽日瞪着紧闭的门扉。
「向樽日,你睡了吗?」
该死!他怎么进来的?
「向樽日?」
「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
门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发出声音,「今天我不太舒服。」
「你怎么了?」很关心的语气。
「没……没什么,只有些头痛,你……你先回去吧!」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不像没什么,要不要我——」
「回去!」向樽日爆喝出声,让夜晚原就静谧的气氛更显冷寂。
门外没有声音再出现。
「白云?」没一会儿,向樽日试探中带点后悔的唤着,良久,门外依然是无声无息。
离开了吧?向樽日不禁松了口气,然而心里却懊悔了起来,刚刚他的口气实在太凶了,不过……又能怎么办?现在的他……
刚刚的对话已让他用尽全身力气,如今再也忍不住了。全身像是燃着熊熊烈火,体内的血液也像是沸腾滚烫的热水狂窜奔流,而心脏则像是被烙铁灼烧一般,火焚之苦,生不如死!
炽热的喉间终于发出急喘悲鸣,昏沉的意识瞬间坠入无底的黑暗中。元月十五,注定火焚之苦,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来找他……
生死之间,痛苦的煎熬,忍住咆哮的欲望,向樽日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忍住一波比一波巨大的痛苦在体内翻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月光洒进黑暗的空间,照亮全身被铁链层层缠绕的向樽日,月光中,向樽日满脸痛苦、全身是汗。
「你……」话不成声,睁着惊愕的双眸,白云骇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艰困的睁开眼,向樽日心里也愕然。「该死!你……不是……唔!」话未竟,便又是一声低鸣。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满脸痛苦的向樽日,白云仓皇地奔到他身前,「你到底是怎么了?」
「走……出去!」
「不要!我不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连话都说得吃力,若不是刚刚怎么想都不对所以折回来探望,他一定不会发现门内的向樽日根本不若他所说的只是头痛。
如此像是忍受滔天痛苦的表情,怎么可能只是头痛,这样的悲鸣他太熟悉了呀……
「别问……快……快出去!」
「不要!不要!不要!」红着眼,白云抱住他被捆绑的手。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快出……去!」
「不要……不!好,我出去,我去帮你找大夫,对对,要帮你找大夫,这样你就不疼了,你等我!」快速地跃起身,白云说着就往门外奔去。
没被捆住的手掌快速但却显虚弱地捉住即将离去的袖袍。「没用的……别去……」
「为什么?」看着捉住袖袍的大掌,白云瞬间跪坐至地板,握住极烫的手。「为什么说没用?」
「你不懂……这种毒……谁也……解不了的。」
「毒……」月光下,白云的脸上闪过一抹恍惚。
「回去……」他晓得造时他的模样很骇人,然而现在只是开始,待会儿会更痛苦,那时的他不会再有意识,只存本能的痛苦挣扎,像是负伤垂死的野兽,身上的铁链都无法锁住他,他怕自己会伤到他,他不想伤到他啊!
「火……火焚之苦,半世情……」将脸贴在他紧绷且滚烫的大腿上,白云恍惚低喃。
「什么……啊!」
抬起头,伸手抚上布满汗水的脸颊,两串泪珠自褐色的眸子里滚落。
「一个人……很痛苦,对不对?每个月的这个夜晚,一直很难过,对不对?我想陪你,让我陪你……陪着你,直到你不再痛苦……」
「别……」别碰他,因为现在的他全身如同一把火,任谁碰了都会被灼痛。
「没关系,我不怕,也不觉得痛。」
很想再说什么,但体内的痛苦愈燃愈炽,连睁开眼的力气都不再有,意识已开始模糊,声音也听不到。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自从见到你,飘荡不安的心竟安详了下来,然后是你的眸子,总是让我觉得好熟悉,彷佛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一般……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我多么希望那个人就是你,那么我的心便可以陪着你一起痛,然而真的会是你吗?会是你吗?」
白着脸,白云知道最近频频发生的头痛又来了,可这样的痛又如何能比得上他所忍受的?把头枕到他的腿上,就这样吧……让他陪着他一起……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这夜,至少我不想让你孤独,就让我陪着你……」
* * *
直到曙光乍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快!不知大哥这次会不会又伤到自己?若有,可得快点疗伤,胡大夫,你快跟我来!」
门打开,洒进的终于是阳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云,你怎么会在这里?」向槐天和向蕖月同时叫道。
「唔……天亮啦!」白云揉着眼睛从床榻上起身。
室内一片凌乱,衣裳四散,杯壶碎片也洒了一地,更别说墙上的挂画和桌椅也东倒西歪,以往再乱,也没乱到这种程度,可角落的锁链倒是完好如初……
瞪着完整的锁链,向槐天惊问:「你把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我把他弄得太累了,所以害他睡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在场每一个人闻言,都忍不住红了脸,这话可真暧昧呀!
「呵——」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瞥到身旁三人脸色皆是尴尬,忽地一笑,白云突然往内侧倾身,将被褥往内侧拉去。
他的动作让一旁的人身形一顿,向槐天往前走了几步,看向床榻内侧,果然是大哥那黑色的衣裳,难道……
「昨夜你们孤男寡女……」无法不想歪啊,虽然明白昨夜大哥毒发,可是这样的情形……实在太暧昧了,可大哥有这么猛吗?
「我是男的。」白云纠正。
「男的……」唇畔一抖,向槐天点头,「对,你是男的,那昨夜到底……」
「我上他下。」
「什么?!」不只向槐天,连一旁的向蕖月和胡大夫都跟着大叫。
「那么讶异做什么?那种情况下,当然是我上他下。」
「不,我们不是讶异,只是很难想像……」向槐天表情古怪地解释。
没想到大哥竟然……哥哥呀,为了爱,你真是……太伟大了!
「爷,那老身该不该也……」赧着脸,胡大夫在向槐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看着一室凌乱,又看了眼床榻上皱极的被褥,向槐天立刻颔首,「也好,趁大哥还没醒来,你就……帮他检查检查那个地方,我怕昨夜太激动,大哥……」后头几个字自动消了音,咳了几声,向槐天让了位置。
「蕖儿,咱们……外头等。」拉着似乎也晓得胡大夫问题的妹子,两人都尴尬的往花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