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影响婚礼吧?」
「当然!」
「那你烦恼什么?」季尹诺不解地问。
「那么明显吗?」宣靖涛毫不掩饰地反问。
「靖涛,对孩子的妈妈你了解多少?为什么这么快决定结婚?」
「是快了一点,也不敢说对她完全了解了,她是个奇特的女子,有多种面貌,性格也多样,但对结婚我很笃定,不管她有多少面貌,我都想慢慢认识。」
看着靖涛说话时,眉宇之间透着深情,季尹诺觉得自己不该再多说什么,但还是有点不安心,「如果她欺骗你呢?」
「我知道她有事瞒我,但每个人都会因自己的考量,而保留一些事,如果当作欺骗,那就是欺骗,视为保留,也就是保留,看当事者怎么想。我比较担心的是她不可能爱我,虽然不管她爱不爱我,我都会爱她、照顾她,但硬是要她嫁个不爱的人,似乎欠思量,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让事情一直进行下去。」宣靖涛顿了一下,正眼看着好友,「你觉得呢?我是不是自私了些?」
「讨论自不自私好象不是问题所在,你只需确定是不是真的想结这个婚,你没有强迫她,她答应结婚,自然有她的考量,既然是出于双方的选择,似乎与自私无关。」季尹诺背过身看着窗外一片漆黑道。
「谢啦,对了你和梦渝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都过去了,我祝福你。」季尹诺不想多谈。
宣靖涛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勉强他,因为宣靖涛知道他想说的时候,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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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程梦渝的公寓,汪静娟俐落地打开药包,倒出药给好友,崔心婷则端茶给她。
崔心婷盯着好友把药吃下去后,才放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妳难过成这样?」认识梦渝都十二年了,第一次看她哭得不可自抑。
「生病情绪比较不稳。」程梦渝简单地带过,不是她不愿讲,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何况心婷最近公司营运有点状况,不想让她担心。
「心婷,妳先休息,明天不是要和银行方面洽谈吗?得养足精神。」程梦渝催促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从头来嘛,几年前我不是几十万开始做起的?」崔心婷达观地说着。
「早点休息,看妳眼睛红红的,一定好久没睡好了,这几个礼拜我们不在,发生这么重大的事,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汪静娟为崔心婷的事业担心。
「不会啦,知道货轮沉了当天,紫莺陪我一个晚上,程哥更是二话不说地要帮我,就连妳楼上的大医生都主动要我开口,更别说一心想娶我们紫莺的宣靖涛直接给我一本他个人的支票簿,所以呢,只要我愿意,一点头,筹个几千万解决问题,是很容易的。」崔心婷拍了汪静娟一把,感谢她的关心。
「那妳就接受好吗?不要再去看那些银行家的脸色了。」汪静娟柔声地劝着。
「静娟,谢谢妳,但是我喜欢挑战,不到最后的关头,我不放弃努力的可能,真的不会怎么样,放心好吗?等我宣告破产后,妳再等着收留我好了。」
「心婷,那妳就早点休息,明天打场漂亮的战,我们为妳庆功。」程梦渝技巧地劝她去睡。
「嗯,有妳们这些朋友真好,平常泡在妳们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有了财务危机,随便把妳们卖掉一个,就可以解决问题了,真看不出来耶,都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身价居然都高得离谱,梦渝妳看我先卖紫莺还是静娟好?」
程梦渝无可奈何地笑了,「妳喔,干脆当我嫂子算了,跟我哥真是半斤八两,那张嘴巴坏死了,紫莺可还是二字头的。」
「那表示妳和静娟偷懒,人家紫莺二十七岁就拿到学位,妳们非得三十才捧回来,还成了伤兵病卒,不说妳们了,妳们好好同病相怜吧,晚安。」崔心婷笑着关上程梦渝房间的门。
汪静娟探了一下好友的额头,烧度没继续升高,这才放心,「觉得怎么样?休息一下好吗?」
「被时差弄乱了,一时睡不着,妳呢?脚要不要紧?」程梦渝关心地看一下汪静娟的脚,包得慎重其事的。
「只是扭伤而已,某大医师非要复习他的包扎课程,才会看起来多严重似的。」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愿意谈谈吗?」汪静娟清明的双瞳流露着友爱与关心。
程梦渝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高中毕业考完联考后,就飞到美国,在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和一个恨我入骨的人结婚了,今天我遇见了他,他还是恨我。」
认识了那么久,汪静娟从来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她从大一住进宿舍就一直受梦渝照顾,当初只觉得同样是新生,梦渝却那么稳重成熟,经常安慰感情受挫的她,没想到梦渝当时承受更大的压力。
「为什么要嫁恨妳的人?」
「因为我在美国出生,有双重国籍,我害他在台湾无法立足,所以想藉由结婚,帮他拿到合法居留权,没想到反而害他害得更惨,这一辈子他救了我三次,三次都被我害得坐牢,我程梦渝从小受尽宠爱,大家都说我是天使,是长辈们眼里的宝贝,是家里的福星,但在他眼里,我是魔鬼、垃圾再加上本世纪最大的扫把星。」程梦渝回想起往事,心中感慨万千。
第二章
我背着金色阳光,你看不见我的方向……拥有我的理想……那是我的梦想……
一阵轻快的旋律传来,快乐的单车少年口中哼着调儿,变音期中的嗓音有些粗嘎,踩着单车的双腿修长健硕,亮黄的皮肤上沁出几滴汗滴,汗珠上闪着阳光的辉芒,身上卡其军训服微绉,停在巷口前等着红绿灯时,这单车少年让路上不少邻居的欧巴桑称赞不已。
「饲子就要饲像阿诺这款的啦,每顿吃菜脯豆腐,汉草就那么好,青菜考个联考,就是建中啦,一点拢毋免大人操烦啦。」
「阿止毋免操烦,阿诺这囝仔实在夭寿乖喔,人说番仔番霸霸,伊瓦听话哩,伊阿姨讲啥就是啥,一点都不亲像番仔子啦,下课了每天替阿花送货到下晡市仔做生理,瓦会晓想咧。」
对于这些叽哩呱啦的闽南语,半年多来季尹诺多少听懂一点,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骂人的时候「夭寿」;夸赞的时候也「夭寿」,他爽朗地和两位阿桑道早,绿灯一亮,就骑车往前走。
绕过中正纪念堂,在爱国东路的红绿灯下停下,一队自信有朝气的绿衣人走过,几个女孩低头窃语着,然后一个女孩大方地走向季尹诺,塞了一封粉彩信笺在他车篮的书包下,轻道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随后,季尹诺身后传来几声口哨声,是取笑也是祝福他的艳福,他只是爽朗一笑,自小在山林里生活的他心智纯朴,加上奔放豪迈的天性,使他对于两性之间的往来,看得很单纯,他喜欢交朋友,对同学的嬉谑并不以为意。
他是个阳光少年,一年级几个佼佼者中,最耀眼的一个,有乡下孩子的纯真。
这是建中的师长们对季尹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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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布谷!咕咕咕……下面音响上午六点半。快起床!快起床!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