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一起来的,你先和我阿爸干杯,再换我。」
「好,那你稍等一下。」
柯毅伦两三下喝光了手上的那杯酒,马上又被人斟满了酒杯跟黎智喝。
「喂!喂!喂!还有我,你还没跟我喝!」一名陌生的欧吉桑也站了起来。
「欧吉桑,怎么称呼?」
「叫我三叔公就可以了,少年仔。」
「三叔公!」他礼貌敬酒。
「还有我呀!」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喝酒,喝得柯毅伦根本弄不清楚谁和谁,只知酒是一杯接一杯,什么酒都喝了,喝得乱七八糟,搞不清楚。
没预料到欧吉桑会以这种方式来宴请他,也许是乡下人好客的好意和本性,可能也是台湾人爱喝酒的习性使然,一有机会就会大家交流比赛一下,看谁才是酒国英雄。
这时才庆幸自己学生时代时,曾经在校际喝啤酒比赛中连续三年得过冠军,加上后来出社会免不了会有的应酬,造就了今天他的酒量惊人,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潜力惊人。
「黎雯,妳们家的洗手间在哪儿。」柯毅伦抚着胸口,脸色发青地拉着黎雯,小声地拜托着。
从头到尾都铁青着脸的黎雯,瞅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干嘛?」
「我要──吐!」他脸色「青损损」地摀着嘴。
她一怔,马上起身。
「跟我来。」
柯毅伦集中注意力尾随着黎雯,一到屋内四下无人时──
「黎雯!扶我一下,我快吐出来了!」求救着。
慌得她马上扶住他摇摇晃晃的壮硕身子,免得他憋不住地吐了出来。
「来,洗手间在这边。」
她吃力地打开电源开关,虽然他是自己走的,但他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宛如泰山压顶,也够她受的了。
柯毅伦二话不说地冲了进去,大吐特吐一番,呕声连连。
吐了半晌,才听见马桶冲水声和水龙头流水声。
柯毅伦喘口气走出洗手间,额间发间全沾满了水渍。
「走吧,再出去喝。」
「喝!还喝!都吐成这样了。」她大惊。
虽已稍有醉意,但头脑还算清醒,对她俏皮地眨眨眼。
「妳想他们会这样就放过我吗?」
「可是──你已经醉了呀!」
「放心,这才刚开始而已,我头脑还清醒得很。」
「真的?」她狐疑。
「嗯。」他慎重点点头。
「等等!」
她走进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替他将脸上的水渍擦掉。
一回到座位上,这下更夸张了,已是人手一瓶酒的等着和他干杯,是用瓶不是用杯的了。
柯毅伦二话不说地卷高袖管,站起身和对方一人一瓶酒拼了起来。
在场的人也开始厮杀地喊起酒拳来了。
直到满地的空酒瓶,和已经有人开始倒下、发酒疯。
柯毅伦已吐了三回,从原本的吐在洗手间,改到就地就吐。
在一旁的黎雯发觉情形不对,想阻止却没办法。
急得她在父亲身边忿道:「爸!快叫那些叔公、伯父他们回去了啦,哪有人这样喝酒的。」
没想到父亲居然说:「不行!想追我女儿,不会喝酒不行。」
「爸!这跟追你女儿有什么关系?」
「有!当我女婿的人必须要有好酒量才行。」黎进本也已有七分醉意地说着。
「女婿!什么女婿,你真是会胡扯!」气得她懒得再和父亲说下去。
又过了许久──
在场只要有喝酒的人都已有醉意地胡言乱语。
「雯仔!这少年仔不歹哦。」
「好好把握哦。」
「人品很好。」
怎么这些人开始在替柯毅伦说好话了,没搞错吧?肯定是喝醉了。
「进仔哦,这个好。」
「这一个不错啦!」
「对呀,我也这么认为。」黎进本哈哈大笑。
这时已开始有离席的迹象,客人们全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留下满地满桌的杯盘狼藉和满坑满谷的酒瓶。
黎雯的嫂子和家里的佣人已经开始在打扫收拾。
「雯仔!带柯桑回房间去休息了。」母亲命令着。
「哦!」满脸不情愿。「喂!柯先生,我带你到客房去。」
柯毅伦酒意盛浓,醉醺醺地蹙着眉,吃力地站起身,却觉到眼前一片模糊。
突地──
他整个人倒到了黎雯身上,惹得她大惊又大叫。
「喂!喂──你怎么了啦!」黎雯用力拍着他,见他不为所动,赶紧求救大喊:「快来帮忙呀──」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
母亲在离开前对黎雯丢下了一句话──
「好好照顾柯桑,知道吗?」
黎雯就得牺牲睡眠的服侍在侧一整晚,守着已醉昏的柯毅伦。
一会儿是换热毛巾,一会儿是扶他喝热茶,一下子是拿脸盆的。
洗手间内的马桶没一刻停过的,柯毅伦更是吐得唏哩哗啦,呛鼻的呕吐秽物全是令人作呕的酒味。
天知道她黎雯上辈子是欠了柯毅伦什么债,这会儿居然要在这边这般的服侍他。
一张灵秀脸蛋的精致五官全揪在一起了,双颊也气胀得跟河豚没两样。
从洗手间内拿着热毛巾走出来,替他敷在脸上,实在已经忍受不了空气中浓浓的酒味,顾不得夜寒露重,她推开窗棂,让沁人脾肺的冷空气进入室内,吹拂的冷风吹散了室内浓稠的酒味。
黎雯站在窗棂边吸取着这新鲜空气,一旁的米色窗帘缓缓地飘动。
夜深寂静,除了鱼池内的马达和水车还不停地转动声外,其余的只有田蛙的叫声。
虽是盛夏,但位于四周都是鱼池的房子,夜晚还是相当寒冷的,有时还必需盖被子才行。
忽然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臂,想到酒醉中的柯毅伦全身毛细孔大开有可能会感冒,才又轻轻地合上窗。
见他呼吸已渐渐平稳,可能已经开始在解酒当中,心头才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端详着沉睡中的柯毅伦是那么的安祥,心中不免阵阵疑惑,为什么他不管何时看起来就是那么的斯文,举止优雅的。
连喝醉时也不例外,不像他人原形毕露,丑态百出的,而他只是坐在椅上静静的,不会吵、不会闹,更不会大声喧哗。
醉意使他看起来就像个羞涩的大男孩,有点憨、有点傻,只会对她不时地憨憨微笑,教她看得是又气又好笑的。
俯身替他拉好身上的薄被,免得他着凉了,一手横过他的胸膛拉着另一端的被角,及肩的长发在他鼻梁上搔动着。
鼻头一阵发痒,虽是头疼万分,眼皮有如千斤重地睁不开,但仍勉强地睁开眼眸,发现黎雯正一手横过他的胸膛替他盖着被子,而她的软身玉体也不时地碰触到他发热的胸膛,害得他结结实实有股冲动的欲望,想紧紧抱住她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芳兰玉体,品尝她娇嫩欲滴如花瓣鲜红的唇畔,一亲芳泽。
真该死!一定是这该死的酒精在做乱,他强压下那股冲击的欲望。
「嗯──」咕哝了一声。
黎雯一怔,以为自己吵到了他,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胸膛安抚一下,才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别走!」柯毅伦一手拉住了她。
在她还未来得及回神,已被柯毅伦拥入怀中。
和他几乎鼻尖都快碰在一块了,黎雯一慌,急欲脱离他的怀中,他却箝制得更紧。
他执着的眼神和湿热的呼吸里,有着已散去的淡淡酒味,强烈激荡着自己急促的心跳。
柯毅伦带着醉意迷蒙的双瞳,更有着一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他的脸更贴近她,浓浊低沉的嗓音有着殷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