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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缡!”穆妃搂着不醒人事的爱女,摇晃着她的身子。虞嬷嬷连忙帮忙把格格的娇躯扶上绣榻。

  “这个打击对她来讲,实在太大了,可怜的孩子……”虞嬷嬷伤心地哭着。

  穆妃在心中盘计着,既然十六阿哥死了,为了女儿的将来,只有逼她如期嫁进简亲王府。虽然这么做太过残忍,但是事至于此,只能说是他们缘分浅薄,无缘结为夫妻,怪不得她。

  ???



  清兵已班师回朝,依然不见胤礼平安归来。

  珍缡哀莫大于心死,她愈来愈消瘦,终日以泪洗脸。难以相信她深爱的人已不在世间,永远难以相见。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让他去,战功彪炳有何用?能比得上一条宝贵的性命吗?

  她痛不欲生,几次想寻死解脱,却不忍腹中的胎儿陪她一起丧命。

  这未出世的孩子,是胤礼唯一留给她的。

  在夜的最尽处,与黎明交接时,偶尔她会梦见他,迷蒙地看到床边仿若站了个人,以温柔且痛楚的眸光在抚慰她,似乎要她坚强地活下去。

  她艰难地伸出手要勾住他,他的身影却缓缓远离,消失在晨雾。



  从恶梦中惊醒,她免不了悲恸万分,哭肿了双眼。

  往后的日子该何以为继?

  这一日,穆妃捧着一碗褐色的药汁,神色诡异地跟她说,这是安胎药,要她乖乖喝下。

  珍缡心生疑云,因为母亲从不关心她肚里的孩子。怎么会亲自煎补药给她喝,又不差遣宫女代劳?

  “我不想喝。”她推却着,面无表情。

  “不喝的话,胎儿会营养不良喔!来,乖……”穆妃费心哄骗她,硬把一碗药凑近她的嘴边。

  “不要嘛!”珍缡紧闭着唇瓣,不让一点点苦药渗进嘴里,甚至挥掌将药碗打落,褐色液体流了满地。

  穆妃急促之下,脸色骤变,阴沉地逼她就范。

  “你今天不把胎儿打掉,就不要怪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额娘……你为什么那么狠心?这孩子也是你的孙儿,你不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珍缡泪流满面。

  “珍缡,你的眼光要往远处看,你还年轻,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个孩子会让你身败名裂,留下他没有好处,你何忍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皇上又会允许你养大一个私生子吗?你冷静想一想,现在打掉胎儿,你可以重头开始,十天之后,简亲王府的花轿就要来迎娶你了,千万不要让孩子误了你一生啊!”穆妃对她讲着一篇大道理,爱之深,责之切。

  “十天之后,花轿就要来迎娶了?”她陷入震惊,悲痛逾恒的她忘了成亲的日子,想不到事情迫在眉睫。

  “额娘见过煜阳贝子了,他相貌堂堂,举止谦和,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你嫁过去之后,他一定会善待你的,也许日久生情,你会爱上他也说不定……”穆妃苦口婆心地劝她。

  “不……不会了……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喃喃地,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母亲的话滔滔不断,如嗡鸣般震着她的头壳,她的脑海盘旋着胤礼的脸孔,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他们的孩子。

  现在她已别无选择,只有和命运赌一赌。她开口道:“我可以同意嫁给煜阳贝子,但是请额娘不要逼我打掉孩子。”也许煜阳贝子可以做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这怎么可以?那煜阳贝子会接受你腹里的孩子吗?”穆妃倒抽一口气,恐怕届时不管她是皇上的十七格格,都会气得退婚。谁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不但不贞,而且还怀了别人的孩子?“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拿一生幸福开玩笑。”

  珍缡面色凝重。“那就请额娘为我收尸吧!”她冷冷地道:“孩子没了,我也活不下去。”

  “你……胡闹!”穆妃气呼呼地,但却拿爱女没辄。

  这事怎么可能行得通?就算煜阳贝子个性再好,也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

  皇宫上下一片喜洋洋,皇十七格格今日要出阁了。

  礼部接了圣旨,丰厚的嫁妆奁盒陈列在太和殿。

  简亲王府的煜阳贝子依礼迎娶十七格格,向皇上、皇后和穆妃娘娘行三跪九叩。

  珍缡身穿红艳艳的吉服,头兜红巾,在宫女的簇拥下,拜别父母,从小生长的深宫,坐上花轿,出发到夫家。

  燕妃终于如愿将她嫁出阁,但是胤礼已死,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整个婚礼,珍缡几乎是没有知觉的,她像行尸走肉,任人摆布。

  到了新房,她静静地坐着,等着煜阳贝子进来,她便要向他说清楚,取得他的谅解。

  可想而知他会多么震怒,但是这一切终得面对。

  烛泪滴尽,她等了好几个时辰,仍然不见煜阳贝子,她不禁纳闷,扯下了红巾。

  “十七格格,贝子爷在前厅喝醉了。”服侍她的丫环惶恐地禀道。

  “噢,那我先睡了,你来帮我更衣吧!”珍缡脸上没有一丝怒气,淡淡地道。

  “是。”丫环讶异格格的好脾气。

  这洞房花烛夜,贝子爷不进房为格格掀喜帕,不喝合杯酒,格格怎么还若无其事,睡得着呢?

  她动手为珍缡格格卸下沉重的凤冠璎珞,犹豫该不该告诉格格有关秋荷姑娘的事。

  这位十七格格看起来不像传闻中的娇蛮任性,而且平易近人,不禁令人心生好感。

  她不忍心告诉格格这么伤人的事实,闭上了唇。

  ???

  翌日,珍缡还是不见煜阳贝子,不过婆婆简福晋亲自来看她,本来她该到前厅奉茶的,可是新郎倌却迟迟不见人影。

  简福晋也支支吾吾,不愿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难道煜阳贝子根本不愿娶她?她猜想着,紧绷的心顿时放松。

  这下子就好办了。

  珍缡试着在王府大院寻找煜阳贝子,没有一个下人敢告诉她,贝子爷在什么地方,她只好逐间探望。

  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幽阁,给她达到了,两名男女共处一室,男的锦衣玉带,白净斯文,女的幽柔倩丽,可谓是一对璧人。

  他们看见她闯入,张口瞠目。

  女子首先发难,惊慌跪地。“十七格格,奴婢秋荷见过十七格格。”

  “秋荷,你不用跪她,起来,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欺负你。”煜阳贝子怜惜之意表露无遗。

  很好,她最欣赏专情的男人。珍缡一派从容,笑嘻嘻地道:“他说的对,你不用跪我。”然后瞪了煜阳贝子一眼,露出久违的淘气表情。“谁说我会欺负她,我不但不会,而且准许你纳她为妾。”

  煜阳和秋荷面面相衬,无法理解十七格格的宽容。两人深怕这是格格释出诱饵,要他们放下戒心,日后伺机拆散他们,因此不敢接口。

  “甭疑心,我可以成全你们,但是这是有条件的。”珍缡走近,打算和他们敞开心胸,将一切说明白。

  她的感觉告诉自己,秋荷不是坏女人,就算是,她也得试一试。

  三人微妙的三角关系,就在王府中不露痕迹地共存。

  煜阳贝子和秋荷果然同情她的遭遇,愿意为她隐瞒真相,对外也宣称十七格格入门喜,怀了贝子爷的孩子。

  他们这对历经波折的鸳鸯也得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原来秋荷是王府的丫环,和煜阳贝子打小是青梅竹马,要不是不敢逆旨,他绝不会娶珍缡。

  珍缡整日看见他们如胶似漆,夫唱妇随,她就心痛地想起胤礼,在她的心里还藏着一丝希望——胤礼只是失踪,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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