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隐藏在墙内的通讯器适时响了起来。
该死,现在才凌晨五点半,是谁想回老家去卖鸭蛋?
「我是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火爆且称不上文雅的言语让上官听雨凝了眉头。
「少主,逮到日原洸了。」沉稳的声音来自银焰门两位总管之一的藏雪。
「日原洸?」他注意到身旁的听雨明显的身子一僵。
「是的,他闯进了少主的房里,被迷香迷昏了过去,我暂时把他留置在刑部。」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回去休息吧。」
和总管藏雪结束了通话,东季绘坐在床上沉思了起来,他深沉的脸色让上官听雨有些不安。
「舞、游云。」东季绘朝空中喊了两人的名字,墙内的通讯器马上为他连接上舞风小阁和游云武馆的通讯网路。
「我是舞。」睡意浓厚的舞风大大打了个呵欠。
「游云。」游云也是刚被吵醒。
「日原洸来了,现在被留置在刑部,你们跟我一起过去……不,娃娃,我要你留在这里。」他举手制止了正要起身的上官听雨,特意将她留下。
「绘说得对,你留在竹楼,别去了,等会儿场面不好看。」游云丝毫没掩饰语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哼,他来得好,上次游云大哥只送了他一颗焚冰弹就算了,这次让我逮到了机会,非整死他不可。」舞气呼呼的结束了通话。可以想见她是马上赶过去了。
「绘……」上官听雨拉住了正欲出门的东季给,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幺好?
知道几位家人们明显的愤怒,她已经可以想见日原洸将会得到如何残忍的对待了。只是……虽然家人们的愤怒皆是为他对她的伤害而来,她还是不希望大家伤了他。
虽然他是如此的错待她,她还是不希望他受伤痛苦……
「别伤了他,好吗?」她轻声恳求着东季绘。虽然知道自己没什幺立场开口,她还是为日原洸请命。
「别担心,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好的。你乖乖去睡一觉,嗯?」东季绘拍抚着她仍是缠着纱布的手腕,哄她上床休息。在得到她同意的点头后,轻轻在她额上一吻,随即离去前往刑部和大家会合。
还没来到刑部地下室,几声细微的枪声传出。他加快脚步进入这间位于刑部地下室的牢房。
地下室的里边是几闾看来活像古迹的老旧牢房,现在已经没有关人。日原洸则是用铁链拴绑在地下室的一方空地中,因为没有灯,所以在他的两侧燃着两大盆碳火用以照明,木碳燃烧所造成的高温让他眼睛有些张不开,而两肩和右腿中弹蜿蜒流下的大量鲜血在他身下积成了一摊骇人的红水。
「别忘了留他一命。」东季绘开口制止游云和舞对他的射击。
「没中要害,只是给他个教训。」游云说完,收了宝贝银枪,转身就要回去睡回笼觉。反正绘负责收拾残局,他的戏分只到这里。
「他满意,我可还不满意,哼,竟敢伤我们家听雨——」舞风取下了墙上的皮鞭,「啪」的一声在空中甩开一个大弧,在往日原洸身上招呼的途中,鞭子却让东季绘给截去了。
「日原洸,你有什幺话要说吗?」东季绘作势的甩甩手上的鞭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见她……」他艰难的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话,努力不让失血过多的自己昏迷。
「想见听雨?如果你挨我三鞭还能活着,我会考虑。」他笑笑的提议,眼神不着痕迹的瞄过地下室昏暗的一角。
「如何?」
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瞄去,这次连舞风也晓得东季绘的打算了,她不再吵闹,乖乖在一旁看戏。
日原洸虚弱的点头。
只要可以让他见到雨儿……
「这可是你说的——」东季绘话未说完,鞭子已经重重落下,从右肩到左腹,极深的一条鞭痕,导致皮开肉绽,看来东季绘是丝毫不留情的。
被铁链绑在墙上的日原洸随着强大的鞭击力被带离,而后又重重的撞回了原先的墙面,之前受枪击的伤口更是血流不止了。
正要落下第二鞭的东季绘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人儿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丢了鞭子,转身拉了舞风离去。
唉!谁教折腾他,也等于是在折腾娃娃呢?
这可是怎幺算都不划算哪……
「走了,今天提早收戏。」他对舞风小声的说,拉了她走上楼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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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季绘毫不留情的一鞭让已经大量出血的日原洸差点昏了过去……不过,若真的昏了过去说不定还比较轻松。
他很清楚,若真想见到人,接下来的阵仗绝对还会更精采万分。
紧咬牙关,他凭着一股意志力撑着不让自己昏迷。他非要见到她不可,要确定她的平安,要确定她的完好。
就算她真是别人的情妇,他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就好……
一只腕上缠着绷带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细致轻柔的触感熟悉得教他打起残存的意识,奋力想看清眼前之人。
「雨儿……」是她?真的是她?狂喜让日原洸忘了身在何处,一心想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手上的铁链却阻碍了他的动作。意识恍惚间他不停的挣动着,铁链被扯得「锒啷」作响,他身上的血也愈流愈多,看得她心痛不已、泪光盈现,连忙抱住他,以防他再度挣动,让伤口受到扯动。
天,他伤得好重,三发焚冰弹一定让他受尽折磨了……
禁不住剧烈的疼痛,日原洸手脚不停颤抖。
一边检查他的伤势,她的脸色益发苍白。
焚冰弹是舞风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子弹本身由特殊药品冰凝而成,这种子弹在打人人体后随即融于血肉之中,不残留任何证据。但只要不是打中要害,中弹者就不至于丧命,但是伤口那种火焚般的痛楚却会让人痛不欲生,宁求一死。
现在,她好后悔当初帮舞风配制了这焚冰弹的处方。
她在他手腕和铁链的接合处倒进了一些白色粉末,铁链遇着了白粉,「嗤」的一声冒了一阵白烟,然后应声而断。
用同样的方法,她解开了他另一手的铁链。
「撑住别昏倒,我背不动你。」上官听雨奋力的撑着他瘫软的身躯,小心的移动脚步。她得趁着天还没亮,大家都还没起床活动前赶紧离开这里。
脚步一个不稳,她绊了一下,连带的失去依靠的日原洸也狼狈的跌下。
「何必如此……你……走吧……」他挥开她的手,拒绝她的搀扶。
这该是她私自的行动吧?若被发现了,她可是会被处罚的。
何必如此呢?他只是想再看看她,从没想要再伤害她或是连累她。
看见她脸上、衣服上沾染着他的血,他眼中满是心痛。那夜,她也是这样,浑身血迹斑斑。
再度伸过来搀扶他的一双白皙小手还缠绕着一圈圈刺眼的白色纱布,他不假思索,虔诚的低头以唇轻印着纱布下的伤痕。一下一下的轻吻都像是在说着抱歉,请求着原谅。
看着他的举动,上官听雨又红了眼眶。
这几天来,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没有一刻不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她的平安。他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原谅那时自己的举动了,他怎能那样伤了她?
算是她终究不属于自己,他怎能那样伤了她?怎能忘了所有对她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