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边有家小小旧旧的餐厅,是希腊船员们和当地人窝在那喝咖啡吃点心的地方。家庭式的地方,老板是对中年夫妻,总是有一堆大大小小的毛头小孩在打打闹闹。英文用不上,就是在柜子那指指点点,一堆当地人也会帮忙指指点点,总是会给裳妮她要的东西,没什么误差。
她喜欢看他们之间交谈与肢体语言表达方式,有时她觉得好笑,他们会知道而收敛些,或是跟着傻笑。一般欧洲的餐厅,总是热闹的大伙挤一桌,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在这里,他们却不好意思来分享她的桌子,友善但是远离她。
过了太阳毒辣的时候,裳妮去海边,飘浮在泳床上,这天风浪较小,漫漫地在近滩徘徊。
“哇!那边有条白蛇。”是尼克的声音,他也躺在个泳床上,向裳妮游过来。
“嗨,尼克,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能再好了,只是我想你想得快疯……”说着就趴过去给裳妮个隆重而缠绵的吻,他的唇舍不得离开她的,索性要爬到她的泳床上。
“尼克!”她一直笑:“我要沉下去了……”
尼克的泳床已经飘走,他双手趴在裳妮的泳床上,裳妮不让他爬上去。
“尼克,你要乖一点。”
“为什么早上不叫醒我?”他有些撒娇。水中的尼克活力充沛。
“我想你多睡一会儿比较好。”
“我以为你会来告诉我白蛇的故事,我很失望。"
“我现在告诉你,好不好?”
“好呀!我要把我的泳床迫回来才行。”
“你要乖一点才行。”
“是的,亲爱的。”尼克在她脸上啄一下,然后去追他的泳床。他游过来,两个泳床并行,他拉着她的手。
“好了,我在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千年的白蛇精……”
“是什么朝代?”尼克问。
“尼克,这是老传说,没有什么朝代……”
“你不知道对不对?”
“我不知道。”她不得不说实话了。
“我只是想假装我满懂的!”他得意的说。
“尼克,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
“我知道,我不会再打断你,不会再乱问问题,我会很乖,我保证!”
“好,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千年的白蛇精,和她的婢女青蛇精……”
在依奥斯湛蓝的海湾里,裳妮告诉尼克一个中国家喻户晓的传说故事——白蛇传。尼克握紧她的手,让他确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不会烟消云散的。
“裳妮,大部分的中国传说都是这样悲剧结尾吗?”
“嗯……不尽然,但是很多。"
“我读过一本《石头记》,也是凄凉的结局。”尼克悠悠的说。《石头记》是《红楼梦》另一个翻译名字,大部分外国人知道这书名。
“我知道,我跟你说过,中国是受诅咒的民族,有的是一大堆不快乐的历史和故事。”
“但中国人还是很骄傲。”
“是吗?记得你说我是第一个认识的中国人。”
“是啊,就是你很骄傲你是中国人。”
“我并不知道!中国有很多悲伤的纪录,也有很多辉煌的成绩,我从来不以中国人为羞耻,我并不知道我让人觉得骄傲。因为这不是我所能选择的,是不是?”
“对,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一旦是你能让你成为最美的中国人,你做得很好,你应该觉得骄傲!"
“谢谢,尼克。"
“我今晚可以兑现你输给我的晚餐吗?”
“难怪……难怪你嘴这么甜。”
“我一向这么甜美,不是吗?”
裳妮瞄他一眼。
“你要尝一口吗?”尼克调皮的说。不等她回答,就又趴过去吻上她的唇。
“嗯!你比巧克力还甜!”裳妮说。
尼克又深深地吻进她的嘴里,他的手从她的脖子游移到她的胸部,抚弄她的乳头,像把玩他最爱的玩具,从来不倦厌。
“裳妮,你的游泳技术如何?”他轻声问。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笑说:“我不会游泳,亲爱的,冷静一点1”
“你让我全身着火,宝贝!”
裳妮嬉闹地用手泼得他一头一身的水,也离开他。尼克附和,发出水熄火的“沘沘…沘沘"声,在海里像鱼一般跳跃。
尼克和裳妮在“依奥斯俱乐部”等夕阳,他们坐在阳台上同样的位置,只是这回尼克躺靠着墙,裳妮躺靠在尼克怀里。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才想到桑尼和梅走了,我甚至没跟他们说再见,”裳妮说。
“人生就是这样,来来去去的人和事。或许有一天你会再碰到他们,很难说的,世界很小。”
她常难以理解外国人的达观,美国人和欧洲人,
“That's the way it is!”事情就是这样,自然地把一切都透彻而淡化。
“我跟桑尼是大学同学,朋友多年,我们都是东奔西跑,总是会再碰头。下次再见面时,可能在纽约,可能在葡萄牙,也可能在东京,你永远不能预料。”
“珍妮呢?”
“对珍妮我觉得很抱歉,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控制自己,你是这么吸引我.她总是很好强,所以气愤地离开。”
“她好强?”裳妮觉得这个男人在推卸责任。
“她很好强,常常让我觉得沮丧!”尼克有些痛楚的说。
珍妮是骄纵而好强的。第一天到依奥斯,尼克在“红狮”醉眼离不开裳妮,她当晚就跟强要了另一个房间,她不是弱者。后来他们又继续试了三、四天,尼克在海滩跟裳妮单独谈话回来,她就崩溃了,放弃了。她是个独立理性而自信的人,她不是个输者,当晚她就搭船离开依奥斯,离开尼克了。
尼克不愿意多说,裳妮也不想知道什么,过去就过去了,至少尼克不是个没有口德的嚼舌男子。不可否认,珍妮的好强成全了他。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很迷惑!”在美国的最后一年他认识珍妮,在日本时两人电话书信往来没间断。珍妮好面子,尤其是在人前,在不知不觉中,常常伤到尼克。这种迷惑,两年来不时地困扰他,让他熟悉又害怕。
“桑尼和梅我们四人在我外祖母家待了两天,我外祖母最疼我,她老是说‘我英俊的小尼克',她也喜欢珍妮,她喜欢一切我喜欢的。有一天外祖母在洗碗,我替她擦盘子,讲笑话给她听,她就告诉我,淡淡地:‘我英俊的小尼克,珍妮很可爱,我担心她有天会伤到你。'就像老人准确的寓言似的。”
“她伤到你了吗?”
“嗯,她伤到我了。”尼克说:“我知道她会伤到我,只是,我不知道这回我也伤到她了。”
人的感情是如此脆弱,很容易就伤害到彼此。人是这么没有抵抗力,很容易又爱恋起来。
华丽的交响乐谨慎而庄重地流泻在宽广的“依奥斯俱乐部”,在这里欣赏日落,是极尽奢侈的享受。
尼克带着裳妮在村子的小巷弄间寻找一家叫“威尼斯”(venezia)的意大利餐厅。
“克莉丝和达伦告诉我这家餐厅的食物很棒,我找了两、三次找不到。”裳妮说。
“你喜欢意大利菜?”
“当然,我对所有美食、美好的事物以及甜美的男人都有很好的胃口。”
他把她搂过来,看着她说:“你是指我吗?’
“当然,亲爱的!”
他俯身吻她。“谢谢,亲爱的!”
“不客气!”
村子里的小巷弄婉转,像迷官似的,尼克牵着她的手游戏似的在其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