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从电影院出来,她的心情就很希腊。带着很希腊的心情,她要晃到对街的咖啡座和老鼠会的会员们碰面。
谢晴到巴黎的第一个月,就加入了这她戏称的老鼠会。“为什么要说是老鼠会?”法国仔们疑惑又好奇的问。"一堆人,无所事事的东家长,西家短,不是老鼠是什么?”她笑说。中国仔们会心的笑,法国仔们一头雾水的跟着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就不成文的变成他们这小团体正式与非正式的名字。
老鼠会共有十位左右的团员,每十天半个月大伙聚会一次,谈论的话题从宇宙社会现象。一本书。一则小新闻到一个罗曼史,不论是脑力激荡或交换思想,不论是强辩或清谈,总是很有意思,她觉得,训练口才也好。
自从谢晴加入老鼠会后,她给他们带来些许的改变。比如说、这次要谈论的是电影《碧海蓝天>(THE IGBLUE),她就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去电影院,她的法文太生涩了:欧洲各国的电影配音事业发达,电影到哪国就被配成哪国语言。但你要听哈里逊福特(Harrisonford)说法文?似乎少了份粗旷不羁,听凯文寇斯纳KevinCostne说西班牙文?又别扭了些。她放弃了,也还好是在巴黎,有几家电影院使用原配音和英文字幕,安抚了无数这种
爱电影的灵魂。
他们的电影院就在对街,在谢晴入场的半小时后散场。她知道,等她到时,他们已经如火如荼的陷在电影的余波里,果然!这确是一部难得的好片,那大蓝蓝的天,大蓝蓝的海,大蓝蓝的音乐,正在她心底漾成一片盎然。
8月的巴黎天高气爽,温暖舒适。老鼠仔们说,8月的巴黎最自在,大半的人都出城出国度假去了,不似平常般拥挤。谢晴倒不以为然,剩下的都是观光客,把巴黎装饰得生动活泼,这不是真正的巴黎,也不是巴黎最动人的特质。花枝招展而傲丽颓废的巴黎才置人于不可自拔的迷眩中。
从露天的咖啡座向上仰望,也是个风光明媚的长空,一个念头莫名的掉进谢晴的心里,也许她莫名的兴奋起来——或许你应该去希腊看看。“对呀!我应该去希腊看看,看看蓝成一大片的海和天。”她对自己说。
算一算时间,她还有一个月的假。到旅行社去询问机票和希腊的消贸水准,都让她满意得跳脚,好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听见自己的歌声同步伐雀跃在红砖道上,对每一个向她微笑的路人说:“你知道吗?我就要去希腊了!”哎!扬长而去。
最后也最重要的就是签证,她查到希腊大使馆的地址,准备妥所有的资料、护照、相片前去。希腊使馆不似其他使馆般层层门禁与询问,倒像是一般宅第,她按门铃,在对讲机沟通一阵终告失败后,一个似仆人的中年男人正式而礼貌的领她进入室内。大厅里,一套堂皇的办公桌椅横在中间,一套大沙发在后面,一个衣着西装、长相很希腊的中年男人舒服的坐成一个大字在沙发上,看到她进来,他起身行个点头礼:“日安,小姐。”同时指点她坐到对坐沙发,自己先坐回去了。
“日安,先生。”谢晴说:“对不起,这是我所有会说的法文了。”
“不要担心!”他马上换英文:“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年轻小姐。”不自觉流露得意神情,似乎意渭,兵来将挡,英文也没问题。她觉得有趣,也放心了。
“很好,谢谢。我下星期要去希腊,我想最好是拥有希腊签证。”
“你是哪国人?”
“我是中国人。”旅行多年,这是别人最容易明了而她也喜欢的说法。
“你直接到雅典(ATHENS)机场办签证就可以了。”
“就这样吗?”她不敢相信的问。
“是的,就这样。”他知道他让这年轻小姐意外惊喜,他很乐意!
“太棒了!”她高兴得眼睛都发亮了。
“当你到希腊后,你会觉得更棒。”他感染了她的喜悦。
“嗯,我相信。她把证件资料都收回背袋里。“对了,为什么使馆里这么冷清,我原以为会有很多人挤在这办签证的。”
“不,这是旅游旺季的末期,都要8月底了.要是你半个月前来,就很热闹了!”
“旺季末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时希腊的气候或风土不宜吗?"
“就是暑假的末期,你知道的。至于希腊,我个人觉得倒是很好。没有满街的观光客,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玩。只是偶尔风会比较大,比较凉。只要不过10月,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知道你要什么,而且周到的给你.
“过了10月会怎么样?”
“你要留在那边那么久吗?”
“不,只是好奇而已,我最多只能停留一个月。”
“过了10月,大部分的小岛都关闭,没有人烟,因为强风,没有船只往来。而你知道,希腊的小岛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其实她是不大知道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纯粹投奔那湛蓝的长空大海。再向那人要了些风土人情的资料,她准备离开。
“还有什么我应该注意的吗?”
“有,注意希腊的男人。”他们俩一起笑开。
“十分感谢你。"谢晴伸出手跟他握手。
“不客气!”他送她到大门。“希望你有美好的旅程,美好的一天。”
她是个出色的女子,纤细的身材,明朗的五官,及腰的长发,散漫的个性,自在的装扮,洒脱的自成一格,每每使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多看她两眼,她并不娇媚得让人羡慕或嫉妒,她聪明,但不精明,在不逼人的时候,她的自视是无懈的风情。
这是她到巴黎一年以来,第一次坐飞机出境,更加添了兴奋之情。上了飞机,她再次想起是旺季的末期,因为有大半的机位是空的。
起飞不久,一位十多岁叫丽莎的英国女孩来找她玩一种叫BACKGAMMoN的棋,小小的一盒,随身携带,旅行坐飞机坐车用来杀时间很不错。
“我想这是中国人发明的游戏,我有几个中国朋友,他们很有数字观念,玩得很好。”丽莎说。
难怪她过来找谢晴玩。“我不以为然,在台湾我没看过BAcKGAMMoN,我想在中国大陆也没有。”
经过机上几位乘客谈论,原来BACKGAMMON是源自希腊,多么有意思的巧合。她们玩到飞机落地了都不自觉,希腊正等着他们。
雅典机场冷清简陋,两道海关口检查护照,各国各色的人把护照拿在手上,在关员面前举晃一下就走过去了,关员也不多看一眼。谢晴在队伍中行进,自然有样学样,就她被拦下来了,关员翻了翻她的护照,叫她到旁边柜台去。她心想:“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然而后面的人也继续通过,全走光了,只留下了她一个旅客。对于这种特殊待遇,她始终不平,但习以为常。
柜台里有两、三个着制服的关员,但是不通英文,示意要她等一下。四、五支电话不停的打进打出,也不知道哪有这么多事好忙。有一个家伙最多时有四支电话同时在讲。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来了个着不同制服的女人,客气的用英文问她,“你从哪里来?”、“有没有回程机票?”、“为什么你在巴黎停留这么久?”、“你带多少旅行支票或现金进来?”、“你要在希腊停留多久?”、“你在希腊有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