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眼睛赶快盯住他手中的长尺。“再给我五分钟。”好女不吃眼前亏,起码先把今天晚上平安混过去再说。
“唔,下不为例,”话一说完,他立刻闭起双眸假寐,再度睁开眼时,刚刚好就是五分钟。
而谷予轩惊人的记忆力令他大为震撼。这小妮子原来不是阿斗,而是懒虫。
像“玩”出兴趣来了,他紧接着指派她更为繁复的课程内容,一本玩完了换一本,一科玩完了换一科,连丁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地,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
陆昊的宜告如同特赦令,让谷予轩很用力很用力的吁一口气,抬头看挂钟,怎么才九点十五分?明明像过了好几年那么长呀!
“你先出去看看我妈妈还在不在客厅。”拿开教科书,她马上恢复放浪本色,从头到脚部散发着使坏的意念。
“我说不上课,可没说你能出去鬼混。”他走向电脑桌,连开了两次机荧幕都随即当掉:“这电脑坏了?”
“不是,它只是习惯暴力,”说着她抡起拳头掹捶下去,荧幕竟然真的回来了。“现在我可以出去了?”
“不行,十点以前,你哪里都别想去。”他把一片不知什么内容的磁片插进A槽里。
“可是我和朋友约好了。”被他这么一耽搁,她已经来不及和亚男她们一起到市民大道飙舞了啦。
“打电话跟她们说你不去。”他乱没礼貌的拎起它的包包丢过去.害里面的东西撤落满床。
“这是什么?”突然他指着其中一个小纸盒闷,“摇头丸?你磕药是不是?!”
“没、没有呀,我,”她仓惶的冲过去.才伸出手,他已先一步抢走,“还来,那是我的,你没权利乱拿我的东西。”
“是你的东西?”陆昊粗暴的将纸盒撕开,取出里头的小药丸,“这不是摇头九?那是什么?天使尘?神仙粉?还是PCP,俗称笨环利定的毒品?说!”
谷予轩被他逼问得面红耳赤,无措地跌坐在床上,眼神闪烁的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看着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像她这种败家女,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早死早投胎,下辈子说不定还能做个像样的人,根本不必在乎她要怎么把自己给毁掉:“你嗑这种药多久了?老老实实回答!”
“干嘛呀,良心发现了,突然想得个师铎奖?我嗑不嗑药干你屁事!”
啪!
“又打我!是不是没把找打死你很不爽?”谷予轩欺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发狠的企图把小药丸夺回来,奈何陆昊人高马大,即使用跳的,她也构不到他高举的手。
“回答我的话。”他的口气亢满胁迫性的威严,如果不想继续挨揍,她最好乖乖招供。
“没多久,上个礼拜亚男才绐我的。”糟了,怎么可以连亚男也拖下水。
“亚男也有份?!”
“不是,我是说,不关亚男的事,是我,我叫她去弄来的。”这下完了,她一定会被剁成肉泥.运到动物园喂狮子。
“轩轩呀,帮妈妈开门。”崔慈心来查勤了。“请陆老师休息一下,我给你们送了水果和点心来。”
谷予轩紧张兮兮的望着陆昊,担心他会把药丸当呈堂罪证。
“谷太太,请进。”走向门口开门,他已把那小纸盒放进上衣口袋。
崔慈心一进房就笑眯着眼,两手端的吃食,足可供给八名大汉当正餐。
“本来安安要端上来的,但是她待会儿有个插花课怕来不及,佣人又在忙,所以……”等着谷予轩腾出桌面,眼尖的她瞄到一张只考了个位数的考卷,慌忙帮谷予轩收起来。
此举谷予轩和陆昊都看在跟里;谷予轩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陆昊则若有所思地瞅视着这对水火不容的母女。
“姐蛆什么时候学起插花来了?”她抓起一个水梨就往嘴里送。
“唉,你这是……放下,人家陆老师都还没吃呢你猴急什么,真是。”见她把脚跷到椅子上,崔慈心赶紧假装弯身捡东西,趁势揑了她一把。
“嘿!干嘛呀?”谷予轩天生反骨,崔慈心越爱造作,她就越喜欢掀她底牌。“陆老师来了,我跟姐姐就得一个装贤慧,一个假淑女?”
“住口。”崔慈心气得头快冒烟了:“陆老师别理她,她就是那样,都是被我宠坏了。”
见鬼。谷予轩听不下去了,索性坐到电脑桌前,看看陆昊插进去的是什么玩意儿。
Game?!他居然拿游戏磁片来,真是胆大包天,若被她老妈瞧见就完蛋了,她赶快按掉荧幕开关。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上课了,安安说待会儿请你们吃宵夜,我看轩轩就别去了,她明天一早还得上课呢。。
一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谷予杆立刻将方才的游戏叫出来,自动自发就玩了起来。
这是时髦的故事接龙游戏,已写好开头,之后由各人任意发挥,水准并不是挺高,但颇有意思。
这篇名叫“伯爵夫人”,前一段落写着:伯爵将女主角从悬崖下救上来,见她浑身是伤,满脸是血,赶紧将她送往医院。
谷予轩旋即接着打上下一段:
经医护人员详细检查之后,发现她四肢无恙、五脏齐全,身上那些鲜血原来是那只被她压到的倒霉黄鼠狼所吐出来的,真恶心!
“明天上课前,把结局写出来。”陆昊站在椅子后头说。
“要结局?不早说,我刚刚就直接把她绐赐死不就得了。”
他又变脸了。谷予轩机伶的退后五步,以保持安全距离。
“什么时候你才能学着认真的做一件事?”他把磁片抽出来,放进袋子里。
“亚理斯多德说:高尚的生活,是绝对的休闲。”瞧,她也是很学问的哦。
“你是亚理斯多德的信徒?好,我就跟你谈亚理斯多德,把椅子搬过来。”
“不,不用了,算我没说。”让他这一谈下去,不到天亮也得到深夜,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白白浪费掉。”我保证,明天上课前一定把结局写好,很认真的。”
“想出去吃宵夜?”
这家伙不是盖的,啥事都瞒不了他。
“行。吃完宵夜,我送你回来。”
“跟你吃宵夜有什么乐趣?”谷予轩意兴阑珊地瘫回椅子上。“我今天被你打够了,你也摆足了至圣先师的派头,可以饶了我吧?而我有多差你清楚得很,何必尽跟我过不去。”
“说穿了你就是不想念书。”陆昊把她的脸扳向自己,“告诉我,为什么这样挥霍生命?谁对不起你了?”
“没人,是我嫌活得不耐烦。”她把下巴挂在他的手掌上,睁着美丽但懒兮兮的水眸.精神涣散的望着他。“你告诉我,活着有什么好?”
“日子过得太好了你,”他轻拍着她的脸,感叹的说:“难道你没有梦想?没有渴望?没有暗恋过隔壁班的男孩?”
谷予轩一脸迷惘,怔怔的凝视着他的眼。
他又轻拍一下她的脸,一副老学究的口吻道:“许自己一个快乐的未来,你的生命和思想都太灰涩了。”
“你快乐吗?”她低声问。
“我没有不快乐的理由。”
“因为你聪明,会读书,长得帅,又有一个你爱的爱你的女朋友?”
“傻瓜,那些都只是外在的因素。”他将手从她下巴移开,起身踱向窗边,若有所思的瞟向窗外清冷的月色。“重要的是我清楚我自己,知道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即使遭逢挫折和失败也不会找借口纵容自己放浪形骸,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