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冷冽的冬日慢慢浮现出几朵斑烂的云彩,将无际的长空渲染出一片醉人的景致。
这样情意绵绵的相视而笑,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激荡着彼此的心湖。
伊琳被他那如诗般隽永的黑瞳盯得莫名慌乱。那是一种效力奇强的催情激素,他又在引诱她了。
“你上班要迟到了。”早早催他到公司去,以免她婆婆又要碎碎念个没完。
“先齐家后立业,没有比‘家事’更重要的。”他露出狎戏的表情,朝她诡异地一笑。
伊琳以为他又要胡来,连忙从床上跳下地板,躲开他骤然伸出的魔掌。“妈说你如果天天上班都迟到,就是标准的昏君,而我更是如假包换的妲己兼杨贵妃。”
“很好,我乐当纣王兼唐明皇。”他还是抓住她了,身子一下复了上去,将她紧密的压在下面,双手开始不老实的上下游移。
伊琳顺从地迎合他,徐缓摆动腰肢,在他温热的唇瓣舔舐下忘了今夕是何夕。
床头柜上的电话忽地又响个不停,接着照例轮到他的手机,然后是敲门声……非常有规律的按着顺序来。
自从齐欧梵提出不论到哪儿都要伊琳陪在身旁的要求
后,钟丽心就使出紧迫盯人的招式,要他夫妻俩时时提高警觉。
齐欧梵的将计就计,原本是希望带着伊琳远避到国外,图三个月的风流快活,孰料,他老妈硬是不肯就范,非将伊琳留在家里察看不可。
于是乎天大的紧急公事也只好延宕下来,等候他齐大公子拨冗出席会议。
这一来当然大大惹火了钟丽心,表面上,一家四口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风暴逐渐形成。
齐欧梵忽地强力拥抱住伊琳的胴体,一声酣足的长叹后闭上眼,翻身而下。
望着他淋漓的汗水自额际流下,她体贴地拿起面纸为他擦拭。“这么累,还有力气去上班?”
他笑着轻蹙浓眉。“现在知道你老公有多猛了吧。”
“贫嘴。”伊琳俏脸羞涩地涨成酡红。“快去冲个澡,趁妈上来前,我想跟你谈谈那块土地和房子的事。”
“那案子法官已经作出判决,证明你堂叔所提的借据是伪造的,而土地和房子被卖掉也是他编造的谎……现在土地是你的了,你随时可以请求法院及警方强制执行。”
“真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不小心望见他雄健的男体,即使已经做了多日的夫妻,伊琳仍不免要再次脸红心跳,将头垂到胸前。
昂首走向浴室的齐欧梵竟没瞥见她的窘状。“昨天才收到通知,一时忙得忘了。”
敲门声准时响起。
“太太、太太,你起床了吗?”可怜的欧巴桑又奉命来扰他们的清梦了。
伊琳和齐欧梵无奈地相视一眼,再长叹一声。
基本上钟丽心还构不上恶婆婆那个等级,她只是比较烦,很想使坏,又想兼顾身份尊严,不好意思泼妇骂街,也不肯给媳妇好日子过的那种集矛盾于一身的中等“歹干家”。
伊琳前去开门,好言哄走欧巴桑,再回头催促齐欧梵只能洗战斗澡,一分钟都不得耽误,这才平安的化解了一场风暴。
通常齐欧梵去上班以后,伊琳就会超贤慧的帮忙处理杂务。
“伊琳。”钟丽心冷不防地出现在门口。“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暴风雨要来了,她有很糟的预感。
“坐。”她指着她身旁的沙发。
伊琳屁股尚未沾到座垫,钟丽心又开口了。“几天公司将召开董事会,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没等她反应过来,她接着说:“欧梵的爸爸决定要将公司交给他,目前先让他接手总经理的位置。”
“哦。”婆婆慎而重之的把她叫来,绝不会只想讲这些话,继续正襟危坐就对了。
见伊琳没接话,也没表现出特别的兴奋之情,钟丽心纳闷了下,迳自又往下说:“我们在海外共有三处分公司,这你该知道,如果欧梵要接掌太乙,就不能对这些分公司一无所悉。”每宣布完一个要项,她就会适时顿了顿,观察伊琳的反应。“不要只是猛眨着大眼睛,你要想想该怎么帮欧梵,他一个人够累了还要拖着你。”
“我没拖着他。”她无辜的说。
“你有。”她像法院里的法官在宣判似的,理直气壮,而且斩钉截铁。“你老巴着他哪儿也不让他去,我看你是准备将他锁死在台湾。”
嗄?!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这几天的太平,果然只是风雨前的宁静。
伊琳没马上为自己辩解,她要听听这欲加之罪的背后真正的目的。
“怎么不说话?”钟丽心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是不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像你这种出身不好的女孩子,容易眼光短浅,什么都只想到眼前只想到自己。你害怕担起孝顺公婆的责任,就不让欧梵离开半步,要求欧梵到哪儿都得带着你,一个男人处处被老婆绑着、拖着,怎么大展身手去闯荡?”
伊琳静静地,只睁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她的脸,久久不曾转瞬。
“干么那样看着我?”她不怕她大声抗辩,但挺受不了她这种波澜不生的眼神,冷抑得太过了。
“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你也会跟我讲同样的话吗?”为什么天底下的婆婆都要处心积虑的想去伤害别人的女儿,却生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根本没女儿,问的什么问题,好像你到我家来我虐待你了,锦衣玉食呐,能嫁到我们家来算你福气。”
伊琳沉默许久,觉得不能再作无谓的忍让,她已经污辱到她的人格,假使她再不吭气,只会鼓励她得寸进尺。
“嫁给欧梵我的确很幸福,但有你这种婆婆,我感到很悲哀。我不在乎也不介意单独留下来孝顺你和爸爸,但我不能忍受你的冷嘲热讽。我不懂你所谓的出身是指什么?我爸爸是个正正当当的果农,不偷不抢,不做有愧良心的事,还经常能够帮助别人,我不明白当他的女儿有什么值得可耻的。我可以不要锦衣玉食,但我需要被尊重。
“我现在才了解,你要我搬回来住,目的并不是真的需要我孝顺你,而是不让我过好日子,因为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又没能阻止欧梵娶我。我不会为我的出身不符合你的要求感到抱歉,但从今天起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让你眼不见为净。”
“站住。”见她起身要走,钟丽心也急着站了起来。“跟我道歉。”
伊琳挺立在原地,双唇紧抿,倔强地一动也不动。
“瞧你这是什么牛脾气!”居然敢摆脸色给她看引“我有两点理由要求你道歉,其一,我从来没有瞧你不起,我只是没欧梵和他爸那么喜欢你;其二,要你搬回来也不是为了不让你过好日子,而是、而是就近……呃,可以……”
看吧,心虚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伊琳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她,看她究竟要怎样自圆其说。
钟丽心咳了两声,才接着说:“你知道的,我和欧梵的爸爸一直很期待早日有个孙子,一则传宗接代,再者承欢膝下,但欧梵那脾气根本不给人讲,越讲他越要造反,所以,我就想,起码可以从你这方面下手,你是我媳妇,总该听听我的吧?没想到,你跟他一个样,全是蛮牛来投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