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沈静放大了音量吼着,脸上的神情因看到张子扬在发呆而显得不悦。
他吓了一跳。人啊,真是坏事不能做,连坏念头也不可以有。
“什么事?下次要记得先敲门。”他有些恼羞成怒。
“我敲了。”沈静的口气很不好。“日本厂商的合作督导佐藤先生今天下午会抵台,我已经安排公关部的杨经理去接机,饭店也订好了。不知道总经理是不是打算直接在饭店内为他洗尘?”
“不了。”他摇摇头。“我昨天和他约好地方了。”
沈静正要转身离去时,张子扬叫住了她。
“你在生什么气?”他今天可是什么玩笑都没对她开呢!
不料她居然义正严辞地回答:“看到有人在上班时间心不在焉,我就会不高兴。”
张子扬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是一个职员该对老板说的话吗?
后来,沈静终于知道他和佐藤先生约在一家有女人陪酒的酒店,因为他竟跑出总经理办公室要她送他去那儿。她从来对日本人没有偏见,她认为那是他们两个男人都喜欢的地方。
“小静,晚上偏劳你了。我的司机人在医院,我的爱车在修理厂……”
“喂,我什么时候兼职司机了?”她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他怎么老要她不务正业呢?
“秘书的全名是‘高级打杂员’。”他有些吊儿郎当地笑了。
沈静还想再说些话挽回尊严时,却瞥见了一些同事们窥伺的目光,只得硬生生地把话吞下去。
而为了送张子扬去应酬,沈静下班后仍在座位上等着。她无奈地拿起一份会议报告来整理,好不容易挨到七点,她的老板才慢条斯理地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大概梳洗过了,因为他身上已换了套西装。
他笑着上了她的车。“你有驾照吗?”
“当然有。你如果不信任我的技术,为何不坐出租车?台北市的出租车司机开起车来,简百出神入化。”她气他占了便宜还卖乖。
“你看过大老板坐出租车去谈生意吗?”
“坐我的LIATA也不甚光彩。”
“我可以送你一部。最近BMW出了一款新车……”他话还没说完,沈静就故意在红灯标志前紧急煞车,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我的小老婆生气了。”他虽低头喃喃自语着,却存心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沈静只好保持沉默。张子扬是出了名的谈判高手,她怕自己出言顶撞,只会落个自取其辱的下场,届时不知他还会说些什么话来调戏她呢?
张子扬望着她好看的侧面,轻轻地笑了。她开车还真不是普通地快,实在很难和她温婉柔顺的外表联想在一起。他很高兴对她又多认识了些。
他按住了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小姐,你没学过在巿区开车,时速不能超过四十公里吗?”
她这次可是好整以暇地回他了,“第一,我不相信你会是个循规蹈矩的驾驶人;第二,这附近并没有测速器。”
两个人各自得意洋洋。沈静高兴自己驳得他哑口无言,张子扬则乐于继续将自己的手掌轻覆在她的小手上。
到了那家酒店前,沈静从自己的白色真皮手提袋里掏出了一盒东西给张子扬。
“给你,你应该用得到。我是个细心又体贴的秘书。”她一脸的莫测高深,却又笑得甜蜜可人。
张子扬感到一阵头皮发痳,她那种神情,他好象在哪儿见过?他接过东西一看,霎时间气得脸都扭曲了。
“你的手提袋里怎么会放这种东西?”他朝着她大声地吼着。保险套?她的手提袋里竟然放着保险套!他不敢也不愿往下想。
“以备不时之需啊!”他生气的样子好骇人,可是既然打定主意损他,就只好硬着头皮说些谎了。天知道今天中午她在便利商店里买这个“东西”时,左顾右盼地有多像一个贼!
“我以为我是你唯一的男人!”他理百气壮地嚷嚷着,像是在追讨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沈静又气又羞,一颗心直似要迸出胸口。他怎么可以这么自以为是地认定,尽管她的确只有过他一个男人。
突然,张子扬灵光一现,他知道她刚刚的神情在哪儿见过了──活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张宝琪的翻版!自己是一时失去了理智才会上了她的当,沈静若生在古代,大概就是那种会得到贞节牌坊的女人。
于是,他故意将一盒保险套翻来覆去地看着,然后整盒丢还给她。
“你买错尺寸了。”他露出了一副鄙吏的表情。沈静不似宝琪,她并没有捉弄别人的天分。
“是吗?”她没注意到他怎么不气了?有些沮丧又自觉很丢脸似地低着头说:“我以为这种东西没分尺寸的。”
他逼近了她的身子,在她耳畔吹着热气,“就是有,你也不知道我的尺寸。”
沈静整个人由头顶热到脚趾头,原来自己反倒被张子扬捉弄了。
张子扬看到她脸颊窜上了鲜明的红晕,大声地笑着下车,她真是太可爱了!
这时,刚好陈其佑和另一位男士也到了酒店门口,他们两人都是这次与日本厂商合作计画的出资人,所以今天也一起到酒店来。美其名是商讨投资案,真正的原因他们心里都有数。
那位男士笑着对张子扬说:“久闻张老板深具女人缘,没想到厉害到让这么漂亮的女人送你上酒店。”在这种夜夜笙歌的地方,每个人讲话都正经不起来。
“没有、没有,那是我的秘书。”
“张老板的秘书素质竟是如此之高。”那位男士满心羡慕地说着。
张子扬不禁开怀大笑,他很喜欢听别人称赞小静。
陈其佑忙拉了他到一旁。“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秘书了?”
“原来的秘书在家里安胎,小静暂代她的工作。”
“你倒是挺会假公济私啊!那你干嘛叫她送你来酒店?”陈其佑真怀疑张子扬的脑袋有问题。
“我的司机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
“妈的!你还想不想要她啊?一点形象也不维持吗?”张子扬这个人被女人宠坏了,居然连两性相处的基本小常识都不懂。
“上酒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一派地不以为意。
“套句青青的话,你真是个没“家教”的男人!”他是对这个老朋友没撤了。
“是啊!全天下就是你们家青青最管教有方了。”张子扬反将了陈其佑一军,惹得他恨恨地捶了一拳过来。两个人相视大笑,弄得和陈其佑一道来的男士在一旁感到一头雾水。
夜生活,正缓缓地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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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扬,最近你的流言不少啊!”张仲鸿在张家豪宅的餐桌前,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我倒不清楚。”他觉得这是个无聊的话题。黄芝柔为了巿中心一块地的合建案,频频找上公司,制造出两人要好的假相。而沈静总爱藉此嘲弄他,他也不愿意在沈静没有意愿时展开热烈的追求,她怎么可能受得了那些指指点点?
“你在我面前也打太极吗?”张仲鸿有些不悦。“芝柔家世不错,看来也不计较你离过婚……”
“爸,”打断张仲鸿话的竟是张子榆。“曾经沧海难为水,黄芝柔哪一点比得上沈静?大哥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张子扬万万想不到子榆会出言相帮,心中很是感激。尽管,他话说得并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