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菱……”方筠欲言又止,她现在正卡在两人中间。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若彤此刻最需要友谊,她也觉得自己近来情绪反复无常。
“这才对嘛!好姊妹还计较什幺呢?旎菱……”方筠努努嘴,暗示旎菱也说说话,别让若彤没台阶下。
旎菱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放下原本高亢的声调。“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没跟你先通知一下就自己做决定,你信我的真诚也罢,不信也好,反正该尽朋友的义务我都做了,你要还不满意,我实在没话可说。”
“是啊!旎菱还特地找人将教堂布置成到处都有野百合,每一个小细节她都要求那些丧葬人员尽心去做,够了,朋友当到这种程度,够仁至义尽,很难得了。”方筠好不容易安抚好两人的情绪后,才开始讨论正事。
若彤抬起眼,她从没这幺仔细地看过旎菱,要比外表,她确实比自己更容易获得男人的青睐,尤其对于第一次踏进恋爱殿堂的初恋男子,一定会被她所迷惑。
三人讨论完葬礼那天的事宜后,若彤送她们两人出门,方筠频带微笑与她道别,旎菱不知是故意还是忘记,连声“再见”也不说,而令人不解的是,平时招呼她们甚勤的单妈妈,这下连一句客套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不知为何,在若彤那不懂人情世故的心中,总有股失落感,难道长大了之后,友谊就像加了水的咖啡,淡然而无味了。
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 ☆ ☆
葬礼的前一天,她想约旎菱和方筠去看看灵堂布置得如何了,方筠临时有事不能去,只有旎菱陪她前往,虽然那天在方筠的苦口婆心下,两人也彼此把话都说开了,但那个心结仍是在,说话总有一搭没一搭的。
“那位就是帮我处理书寒后事的汤先生!”
在到达教堂前五十公尺,旎菱指向不远处正在监督灵堂布置的汤穆哲。
“这样麻烦人家会不会不好意思?”若彤问道。
“他很热心的,起初我也一直告诉他说不必了,但他坚持要帮忙就依他喽!他可是固执得很。”旎菱淡淡回道。
“那这个人情可得要记得还了。”
若彤暗自许诺,等书寒的事告一段落了,她可要登门亲自去谢谢人家,这礼数是少不得的。
“嗨!你们来了!”
正要走上前的两人却被穆哲一不小心给瞄到,连忙跑了过来,他只着一件短汗衫,一双球鞋,皮肤晒得健康有光泽,和前几天所见的斯文像,截然不同。
“都快差不多了吧!”旎菱看着工人问道。
“应该都快好了,只是不晓得明天来吊唁的人有多少,位子够不够坐。”他钜细靡遗地向旎菱回报。
“比原先的位子多一百张好了,说不定梅先生的南投老家还会有人过来。他妹妹明天一早就会到,还得多麻烦你帮她打理一下,该做什幺可以先教她。”
之后,旎菱又说了一些书寒的同学和小时候的玩伴,以及他平常习惯穿的衣服、袜子等琐事,希望穆哲能慎重其事,一点闪失也出不得。
这些举止,一一都看在若彤的眼里,她一头雾水,可又像是无比清醒,旎菱怎会懂书寒的那幺多事情?有些她念的人名,书寒一次也没跟她提过,甚至书寒爱穿什幺颜色的袜子,她都一概不知,可是旎菱却毫不含糊地说了出来,为什幺?为什幺会这样子。
“喔,忘了跟你们介绍一下。”旎菱以为他们是初相识,很礼貌地为他们俩引见。
“不用了,我们早见过面了。”爽朗的笑声加上深邃有情的眼眸,倒让若彤震了一下。
“你们见过面了?”旎菱口气急转直下。
“是呀!前几天她一个人到教堂来,我正好在练琴,于是我们就聊起来了。”
“那我就省得麻烦了。”旎菱倒也不用再繁文缛节客套一大堆。
若彤那双鱼座敏锐爱推敲的性子,在此时表露无遗,她又不解了,她和穆哲见过一次面,谈话也都还有一点距离,可旎菱?和穆哲话家常的神态,像跟普通朋友一般没有隔阂,究竟旎菱平常都闲着没事干,天天在镇上逛,到处找朋友哈拉吗?
唉!别又钻牛角尖了,旎菱不是全权帮忙梅家处理书寒的丧事吗?一定早就和穆哲见上好几次面了,连这点也想不通,幸好,否则又要和旎菱有得吵了。
“进去看看吧!我想也要让单小姐满意才行,虽然这种感觉会让你心底颇酸痛的,但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让往生的亡魂也早日得以安息。”穆哲安慰的口吻中,仿佛他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她记得她没告诉他啊!
“你怎会知道死者和我的关系?”若彤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汤穆哲闪烁其言。“这也没什幺,来做礼拜的人多少也会告诉我一点。”
旎菱此刻打断了他们的话。“进去看看吧!看我为你付出的你满不满意?”
她的打断有些刻意,若真是旎菱告诉他的,那也无所谓,这没什幺好回避的,还是她怕穆哲追根究底下去,若彤自己也不好将那天婚礼碎人心弦的画面再重提一次……
旎菱还是向着她的……
那灵堂内的陈列,最醒目的就是百合花特别多,虽然书寒以前会省些钱来买玫瑰花给她罗曼蒂克一番,但在书寒的心灵深处最爱的还是百合,他曾说过百合是最单纯、干凈的花,他一辈子也不会减少对它的喜爱……
☆ ☆ ☆
“来!这束百合花送你!”书寒第一次将花捧到若彤的面前时,她感动得真想抱着他狂吻,但校园内的毕业生和家长实在太多,她只好欣然地收下,暗自心花怒放。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若彤看他看得入迷了,差点忘了身边还有父母亲。“来,我跟你介绍,这是我爸、我妈。”
“单伯伯、单伯母你们好。”他的举止斯文、谈吐不凡,一条背脊挺得笔直,让两老第一印象不错。
“小伙子不错,有精神,很好,在哪儿高就?还是还在念书?”单父见他仪表不凡,短短的西装头,干凈的脸庞,就忍不住想知道多一点他的背景资料。
若彤见她父亲才刚跟书寒碰面,就调查了起来。下一句一定是“你府上哪儿?”、“家里还有些什幺人?”、“和我女儿怎幺认识的”……诸如此类的问题,想到这,她连忙插话。
“爸!拍照了啦!这里又不是立法院,质询个没完没了。”她拉着单父的裤带,满是臭脸。
“没关系的,伯父您尽管问好了!”书寒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也许是长官的话听多了。
“你想把人家问跑啊?快点拍一拍,待会儿若彤要进礼堂了!”单母出面制止,若彤一见,忙送给她妈一个飞吻。
“算了算了!你们女人家总是爱打岔。”单父又将眼光看向书寒。“待会儿坐在我旁边吧!反正听台上那些人讲话致词也没意思,咱们爷儿俩聊个痛快吧!”
“还说别人长舌,自己还不是一样。”若彤在心底猛犯嘀咕,她怕书寒被她老爸一疲劳轰炸,下次死也不敢上她家的门一步了。
四个人在校园内拍了半卷底片后就听到了钟声,和乐融融地聊着天一同踏进礼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若彤已经结婚,老公都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