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梅书寒!”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哀怨。
当值警员见一素凈朴实穿著之女子,先是一楞,然后才说:“小姐,你先到会客室去等吧!”
她收起了伞,一举一动皆是无精打采之神貌,也难怪警员吓了一跳。
她在会客室坐了一会儿,听见门轴“呀轧”的一声,回头一望,那俊挺伟岸的神姿就矗立在眼前,焰照的眸光,带着孤疑的神态直凝望她。
“有事吗?”语气有些疏冷。
“我是来恭喜你的!”她以热情迎上。
书寒朝前走了一步,在她面前伫足了下来。“是恭喜我升官?还是恭喜我娶到千金小姐。”
旎菱听出他口气的天壤之别,以往那位谦卑又有礼的书寒呢?
“我两样都恭喜,书寒,你也看到了,和若彤在一起,你就不用一辈子老死当个小警员,不但家里环境改善了,还可提高自己的声望,这样不也挺好的。”她越是这幺说,书寒越恼。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说这话对你有什幺好处?若是真心想祝福我的话,别忘了……来参加我的婚礼。”他眼眶也渐濡湿,神情落寞。
“书寒!请相信我是为了你好、你的前途打算,爱情是不能当饭吃的,再说你母亲又希望你在警界能早日出人头地,娶若彤是不错的抉择,她会给你一切的。”
“包括……爱吗?”他轻轻回堵了她一句,想藉此撩拨她心底深处的真挚。
她昧着良心,想用坚定的眼神来欺瞒一切。“是的!”
“你骗人!”他一脚踢开身边的一张椅子,头靠在墙上,久久无法自己。
旎菱也不忍心见他如此,一把从后搂紧他的背,将他后襟染成一片泪海。“书寒,恨只恨我俩认识得太晚,我不能对不起若彤,她不是一个能经得起打击的女孩子,要是你离开了她而与我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不会原谅我们的,你要考虑到现实面,别把痛苦带给我们身边一些无辜的人。”
她将脸紧紧贴在书寒温热的身躯,她听得到他内心的痛苦撞击。这一次……说不定可是最后的一次温存。
不料,书寒却缓缓地将她推离,严肃绝情地告诉她。“别这样,给人看到不大好,我是个警务人员,又身为副小队长……今后没事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免得坏了你的名节。”
他毅然决然地踏出警察局,佯装去巡逻市镇,留下旎菱一人槁木死灰地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体谅的,一定会原谅她这样的一个决定。
就这样,一直到书寒自杀的那场死亡婚礼,旎菱就再也没见到他一面了,这段情,也正式随着他的安眠而溘然长逝了。
第六章
方筠极不耐烦地在电话旁等候若彤的回音。“你到底决定得如何了?”
“我觉得还是别去看他好了,反正有旎菱在照顾,我去了也是多余。”她的结论颇令方筠喷饭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吗?之前旎菱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你现在又要步她的后尘?”语气中有七分气愤、三分无奈。
“你也知道旎菱现在和我的关系越来越恶化,我若再去找穆哲,岂不存心跟她过意不去。”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穆哲?”她火了,问起话来也不甚客气。
“我承认他很优秀,也对我表示好感,我何尝不希望有像他如此深情的男人所疼爱,但……”
“你别再说了!”她截断她的话。“有这些认同就够了,基本上他的对象就是你,你若对他也有意思,就别再迟疑了,再让你这样作茧自缚,困在自己的迷网中,迟早你会死得比书寒还惨,别多废话了,十分钟后我去你家接你。”“?”地一声,电话应声而断。
是命运?还是另一次崭新的机会在等待她?
若彤如是问着自己。
☆ ☆ ☆
一到穆哲家中,见门儿敞着,仿佛早预料好她会到访似的,原本踟蹰的心在好奇的驱使下,指尖轻轻碰触了门面一下,发出风铃儿晶脆的悦音,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却是异常的一尘不染。
她几度想叫唤出声,却硬是按捺住了,一切等方筠停好车上来再说吧!
“车也停太久了吧!”她在心中自问着,还不停地朝门外探头一看。
就在她为方筠的迟迟未到而惶急不已时,“?啷——”,卧房内的一阵水杯重摔之声,在她心头响朗开来。
她疾步迈向门边,探头向门内观望,室内一片窗明几凈,白色的床单上一名神情憔悴的男子正俯身侧弯欲拾地上的玻璃,然而,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指尖始终难以触及杯身。
“小心!”若彤大叫出声,穆哲一时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来。
“若……彤,你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羸弱,但漾起的笑意却充满着无限的满足。
她吃力地将穆哲从床下扶上去,看得出来,他瘦得凶,精神也不是很好。
“你这是何苦呢?看你这样子,我会更不安的。”她捂着嘴,尽量吞下伤悲。
穆哲双手拾俯起她的柔荑,将它贴往枯萎的脸庞。“你来了,真好!”
若彤直觉上感到不该再说什幺好来回绝那病笃的身形,他今日会相思成疾,全是自己私心所致,尤其亲眼目睹他的惨容,再重的话也尽落腹中,暂不想提。
“别再这样对待自己好吗?如果能让你快点恢复如往昔,我愿意帮你的。”若彤一边关怀地朝他额前浓发来回地顺着,一边泪中带笑地看他。
“留下来陪我,别走——”他深情的眼眸宛如一泓黝黑的潭水。
“可是……旎菱。”关键性的一点一直是若彤心中的阴影。
“那只要七天就好,方筠答应我要支开旎菱,就算陪我只有七天也好。”他眼神深情而渴望。
若彤本性就不是硬得下心肠的人,更是见不得因爱而流露的真情,那忱捆的星眸,在在诉着千丝万缕的衷曲,那是一种男人最脆弱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令她不得不折服。
“那你也要答应我将身体养好,别再折磨自己了!”她何尝不想在他身旁陪他,被爱比爱人的滋味幸福多了。
穆哲颔首,允诺她的要求,此时,方筠进门了。
“真是的!找个停车位真不方便!”她边骂边走了进来,看见两人已卿卿我我地缱绻在一块,不禁贼贼地一笑。“我说嘛!你们两人怎耐得住相思?”
“少说些不正经的话,对了,你答应要支开旎菱,这不太容易吧!”若彤的心结又涌上台面。
方筠敛起笑意,有些感伤地说:“我准备到加拿大念两年的书,所以可以藉这名义叫旎菱陪我去看学校的环境。”
“你要出国?”若彤如遭电殛,这至情至性的贴心好友,就要离她而去了!
“这又有什幺办法呢?再不多念点书,以后要靠什幺吃饭,我又不像你有个那幺有钱的家;而且……还有人那幺爱你,我什幺都没有,活到这个年纪,感情生活一直空白,工作又无法突破瓶颈,我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糟蹋掉吧!”她越说越心伤,最后竟哭了出来。
若彤上前搂她入怀。“我不是想碍着你的前途,是我舍不得你呀!你是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唯一没和我吵过架的好朋友,你一走,以后我找谁谈心事?”
方筠之所以不想太早告诉若彤,主要是她太了解若彤那双鱼座情感丰沛的个性,一定会难过不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拜托,都几岁了,还哭得跟个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