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缠就是半年。
「真是可怕。」想起这半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长得还真不难过,口袋也是钱多多,工作也很有前景,车子、房子、银子,没一样缺的,照一般世俗的说法,他算是个条件很优的男人,一个在婚姻市场上十分有竞争潜力的男人。
但是,那又如何呢?
想结婚的女人或许很多,不过这可不包括她。
说也奇怪,她对爱情并不向往,对婚姻更是没有期望,可偏偏她的工作,却是与这两项密不可分的言情小说作家。
她不向往、不期望,可不代表她写不出来。
恋爱嘛,她谈过几次,不过每次都因为她觉得太无聊,宣告无疾而终;婚姻嘛……既然没有男人可以将她迷晕头,想当然尔,也没法子将她拐进礼堂。
或许,她就只适合在纸上,让一对又一对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最后双宿双飞吧。
不管怎样,今天对江雨琦来说,都是个令人高兴的日子,只要一想到日后不用再见到那男人自以为优秀的跩样子,就让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时,她走到街口,绿灯亮起,她缓缓地走到对街,准备搭公车到永康街赶赴和老朋友的午茶约会。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前头走来一对言情小说里头的必要元素--俊男美女。
她快速地打量这两个人--
男的,约莫一百八十公分高,体格修长,打扮入时,长相嘛……戴了墨镜,看不清楚;女的,差不多一百六十五公分,身形纤细,长相柔美……所谓相由心生,这女人必定性格温柔。
或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那带着墨镜的男人突然间抬起头来,往她的方向看来。
对于自己「偷看」别人而被抓包一事,她已经非常习惯,所以不论那男人有没有注视到她的举动,她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个赧然的笑颜。
她有些意外的发现,那男人对她的动作有了好一会儿的停顿后,动作有些粗鲁地拉着他身旁的女子快步离去。
「粗鲁的男人。」她轻哼了声。「如果我是他女伴,他就该死了。」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这两人坐进了一辆崭新的银色宝马双门跑车,扬长而去。
看着、看着,她脑子里突然有个影像慢慢成形--
「这不就是言情小说苦情戏的最佳代言人吗?」
粗鲁没脑袋的男主角,配上柔情似水、只要有爱什幺苦都甘愿承受的女主角。
嗯,看来,这个月她不怕没题材了。
※ ※ ※
车子稳当地停在一栋楼高三十层的公寓大厦前,车子引擎还没熄火时,关子毅摘下挂在鼻梁上的墨镜,转过头对着身旁美丽柔顺的女伴说道: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话犹如百万吨的炸药,在瞬时被引爆,因为他女伴那原本红润动人的脸庞,立即成了片惨白。
「毅,我……我做错什幺了吗?」小白兔般浑圆、无瑕的双眼,此时溢满了莹莹泪光。「还是我做了什幺惹你不高兴的事?」柔嫩的双唇因绝望与难过不自觉地颤动。「如果是,我可以改,真的。」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他坚毅有型的侧脸,透露着无情的讯息。望着窗外满天的夕阳,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无聊至极。
「毅,别这样吓我,我知道你在吓我,因为你最爱开这种玩笑--不过,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曾经是爱你的。」他对她的话作了修正。
闻言,那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了那样多的哀愁,终于她的心伤化成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落下。
「是不是别的女人?」她哽咽地问。
「不是。」他闭上眼,举起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别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没错,是他的问题,而问题就在于--他累了、厌倦了。
虽然,她是他选的;虽然她是他依照自己想要的准则选的,但不知怎地,他对于自己所选的对象,到最后除了无聊之外,再也没别的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这幺问着自己,毕竟,他选的都是他喜欢的。
瞧瞧身边的她--精致的小脸蛋、娇小玲珑的体态、温柔和顺的性格,怎幺看、怎幺瞧,她都是上上之选,他应该感到很满意才对啊。
但事实不然,他与她交往不到三个月,他便觉得疲累不堪,与她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处理公事还累……
难不成,他真的是个适合独处的男人?女人,对他其实根本不必要?
还记得,他的第一任女友,也是个温柔婉约的小美女,把他的话当圣旨,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从来不曾跟他顶过嘴,外出吃饭时,还会殷勤地替他布菜……他还记得,当他交到这幺个女友时,身边的一票死党,简直羡慕死他的好运了!可是,也才一年的时间,他就发现,他对这段关系感到十分厌倦,一见到她就嫌累,终于在入伍当兵前夕,他提出分手的要求。
想当然尔,这决定,让他的第一任女友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他特地拜托其它的朋友好好注意她,他还真怕她会做出什幺傻事来。
自此之后,他的喜好没变,找的对象也不脱这类型--美丽、温柔贤淑;可结果也没变,到最后他总是感到厌倦而分手。
一个又一个女人过后,他发现,他对身边女作厌倦的速度愈来愈快,快到他不禁要想,他是否压根儿就不适合谈恋爱?
「你的问题?」关子毅的话,让她的眼神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毅,我可以等的,我可以等到你想清楚的。」
「我一直很清楚,」对于分手,他也颇有心得。「就因为清楚,我才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耽误你。」
他定定地看着她,确定她不会漏听任何一句话后才又说:
「你是个好女孩,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他不让她有插话的机会继续说下去:「你值得个好男人来照顾你、呵护你、宠爱你--但是,那个男人不是我。」
「我不要什幺好男人!」她激动地说着,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奔流而下。「我只要你,这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人!」
「不,你还年轻,你不了解你需要什幺。」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需要你、我需要的只有你!」她扯着他的衣袖。「不要说分手的事,好不好,我不要分手,我不要和你分手……」
「乖,你要相信我的决定。」他无情地推开她的手,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她在惊慌之馀,也急忙地跟了出去。
这时,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曾经我以为,你就是我要的那个人,但是我错了,我根本不适合你,继续和你在一起,只会扼杀你的美丽。」他旋过身来:「你知道我不想伤害你的,不是吗?」
「你为什幺能在这幺残忍的时候,说出这幺温柔的话?」她掩面哭泣,完全不晓得该怎幺办。「就算你会伤了我,我还是不想离开你啊!」
「为了你好,我必须这幺做。」
这样的对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毕竟,听到这儿,他们还是不懂,为什幺关子毅这幺做就是为了女方好,他们只听到,他一味地为分手找理由而已。
而他们更不懂的是,为什幺女方在听了他那幺多摸不着边际的话后,却能接着一句--你为什幺能在这幺残忍的时候,说出这幺温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