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放它走了?”予禾见马儿一溜烟就跑不见,没好气地劈头就质问马主人。
不看还好,一见对方的形貌,她整个人都傻掉了。天啊!天底下怎么有这等人物?一匹举世无双的汗血马已够吓人,居然还有能与之匹敌的主人。
他很高,比谷鹰还高上几十,魁梧的身材骇人却又不失温文,刚强中又有着睿智,一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教人为之震慑。予禾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更是深深感受到那股震撼力,但她却没将视线转开。
“瞧够了吧,小兄弟。”楚星灏兴味十足地看着面前的小男生,因为世上没几人敢正视他而不心生畏怯别开眼的。
予禾这才惊觉自己竟大剌剌盯着男人瞧了半天,霎时羞红了俏脸,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楚公子,你来了。”李大婶将一切看在眼底,暗赞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倒也不枉她走这一趟。
楚星灏将视线转向李大婶,拱手一揖,有礼地道:“李前辈,这次多亏你的帮忙,在下先替家父道声谢。”
“楚公子休要多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凌家小姐多受磨难,你可要好生照顾。”
楚星灏笑而不答,避过这个他不乐意回答的问题,问道:“凌小姐呢?怎么不见她人?”
他会照顾她的,但是照他的方式,而不是他那对满脑子想算计儿子的父母所希望的方
他不受人摆弄,绝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大婶别有含意地瞥向衣着破旧、满身尘污的予禾。
楚星灏左顾右盼,纳闷地道:“李前辈别开玩笑了,凌姑娘人在何处,请你明示,家母急着见她呢!”
“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予禾好奇地插入他们的谈话。
“你?你是女的?”楚星灏露出难得一见的诧异,“你就是凌予禾?”他真不敢相信。
“我本来就是女的。怎么,很奇怪吗?”她白了楚星灏一眼。
虽然她是有那么点营养不良,但该凹的还是有凹,应该凸的,她也没少凸,竟然还怀疑她的性别,这未免太侮辱人了吧!
“可是……”楚星灏为难地望向李大婶,“李前辈,‘她’是凌小姐?”
“她的的确确是凌予禾。”李大婶猛点头。
怎么会呢?“她”看起来着实像个男孩,先前他还一直将她视为小兄弟,这……
楚星灏有些狼狈的转向予禾,“凌姑娘,请原谅在下眼拙,一时末能认出姑娘,请多包涵。”
予禾脑子飞快的转动,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原谅他,毕竟将她错认为男子是个不可原谅的过错。可是他居然有礼地向她道歉,倒教她给搞胡涂了。
“李大婶,张大坤不是将我卖给楚家?怎地这位什么公子……”
李大婶差点笑岔了气,“我说楚公子,人家好端端的一位娇小姐,却教你错认成男孩,若是让江湖上知道‘玉面蝴蝶’楚星灏也有今天,真要笑话啰!”
谷鹰立于一旁,对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二,他虽不嗜闲话,却也对此情况觉得有趣。尤其能够让一向写意风流、冷静自若的楚星灏“出岔”,当真稀奇。
“李大婶,你还没回我的话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予禾一头雾水的问道。
“李前辈?”楚星灏出声暗示她别笑得太开心,小心乐极生悲。
李大婶勉强敛住笑,脸色一正道:“楚公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凌姑娘就交给你,由你护送到楚府。我和小儿谷鹰就此告辞。”
她手一扬招来黑白两马,楚星灏不及阻止,她与谷鹰轻轻一跃便跨上马背。
“前辈难道不到寒舍与家父、家母一叙?”
“不了。我和鹰儿另有要事待办,不走这趟了。一个月之后自当登门造访。”
“若是如此,星灏也不敢强留。前辈与谷兄好走。”楚星灏抱拳相迭。
“嗯。”李大婶转向一脸茫然的予禾,“丫头,你要的答案,这位楚星灏公子都会告诉你。”
“可我还是不懂啊!”
“别急。”李大婶对她温柔一笑,“总之从今以后,你就是千金大小姐,再也不用受苦受难,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不再给予禾发问的机会,李大婶鞭子一扬,飞也似地奔驰而去,只抛下一句话:“丫头,多保重。”
予禾愣了一下,随即奔向前去喊道:“李大婶、谷大哥,你们也多保重。”
虽然与他们只相处短短半日,但予禾心里已将他们视为朋友,乃至于亲人。直到黑白骏马的身影已远得瞧不见了,她才缓缓转身面对楚星灏。
“喂,你……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原本问得理直气壮,但却一触及他气定神闲的目光。反倒显得气短。
楚星灏此时已从错认她为男儿身的驾愕里恢复过来,也不理会她的问题,只道:“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发,恐怕到紫麒楼会太晚。”
没想到凌予禾与他想像中全然不同。他原以为会接回一个不识之无、态度粗野、贪慕虚荣的乡野村妇。
她身上是有些肮脏,但模样不差,尤其一对眸子灵动地扣人心弦,所有心事全写在里楚家堡的探子说她吃过许多苦,张大坤时常虐待她,而这些在她瘦弱的身躯上皆得到证
他故作漠然地转过身,右手一扬,轿夫们便很有效率地至轿旁待命。
“上轿吧,凌小姐。”
“你什么都没跟我誽,就要我上轿,我才不干呢。”予禾不依,她讨厌他称呼凌小姐时,语气里的戏谑与嘲讽。
“很可惜,这事由不得你。”他危险地眯起眼,“到了楚府,你就会知道一切。”
“可——”
她欲再争辩,楚星灏却失了耐性,粗暴地拉着她,胡乱地将她塞进轿子,完全没顾虑到一旁窃笑的轿夫。
“楚星灏!”予禾几近狂怒地大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当轿子摇摇晃晃地前进时,她也不能因为气得想杀了这个原本风度翩翩,后来却差劲透顶的家伙,而冒着生命危险下轿。
这个天杀的楚星灏!予禾在心里默默咒骂。她虽然是被卖了,但也没理由把她当成棉球般丢来丢去啊!
亏她方才还那么为他着迷——谁教他没事长得这般俊俏,存心不让众家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好过。还让她忘了要逃走这件大事,胡里胡涂地竟又上轿了。
既然他不给她面子,那就别怪她日后不给他情面。哼,他最好不要犯到她头上,否则她非报此“老鼠冤”不可。
“楚星灏,你给我记着!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给我好生等着!”
骑着炙风走在最前头的楚星灏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仿佛预示着他未来日子的多灾多难。
第二章
晚霞满天,落日余晖所及之处,全是叱垞南方、地处江南地界,楚家堡的领域。
楚家堡之所以扬名于黑白两道,除了楚家人师承天山昆仑老祖的寒冰掌外,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堡主楚剑辉二十年前协助李世民建立大唐帝国。
而楚剑辉虽立下傲人的汗马功劳,却丝毫不居功,更不眷恋荣华富贵,毅然带着妻儿辞官归隐,继而创建了楚家堡。
楚家堡以四方为隔,东苑紫麒楼为楚星灏所居,西苑凤凰阁为其弟星磊的楼阁,北苑春秋亭是招待来客与教授武艺之地,南苑淮远馆则是楚剑辉与其妻伍芋芋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