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请进来吧!”
丹尼走进去,看见夏素姿躺在床上,身上一袭白睡袍,散着头发,闭着眼睛,安详得像个睡公主似的。
丹尼轻抚她的脸,有点微凉,丹尼替她盖好被子。
“姑娘,她一直没有醒过来?”
“没有!她的皮外伤全好了,但是,她始终没有醒过。”
“听说艾俊侨朗博士是她的主诊医生?”
“是的!院方特地聘请艾博士,他是位很著名的脑科专家。”
“我知道,他是我的同学的爸爸。”
“院方给了他一个临时办公室,就在二楼,夏小姐的详细情形,你可以问他。”
“谢谢!”丹尼再看一下素姿:“夏小姐醒来,请你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
丹尼离开素姿的病房,正要到二楼见艾博士,那幺巧,就碰见他的主诊医生。
“你怎会由病房跑出来?”
“我来看我的未婚妻。”
“我没有批准你可以离开病房。
“我的伤已好。”
“谁说的?还要做物理治疗,如果你合作的话,五天之后就可以出院,只我批准你出院,你便可以行动自由,如果你不合作,则要多住两星期。”
丹尼连忙回到自己的病房。
幸而,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丹尼换好衣服,对父母说:“我要去见艾博士。”
“我们和你一起去。”尹太太说,一面又吩咐佣人:“你收拾好东西在汽车里等我。”
他们一家三口来到艾博士的办公室。
“艾伯伯。”
“啊!你不是艾迪的同学?”老人家见过丹尼几次,记性仍很好。
“我是尹丹尼,”他急不可待:“已经超过两个星期,素姿为什幺还没有醒来?”
“各位请坐。”文博士先让丹尼看一叠有关夏素姿的X光照片:“你们都看过了,病人的每一个部份都正常。”
“艾伯伯的意思,素姿根本没有病。”
“她的确没有病征,她的情形近似冬眠;她不需要吃,也没有排泄,她除了心脏能够跳动,其余一切器官都已停止了工作。而且体温也降低,如果不是心电图显示她的心房仍在活跃,我们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死?”丹尼打了一个寒噤。
“应该说是‘假死’,她还有生命的。”文博士补充说。
“那,她什幺时候才能醒来?”
艾博士顿一下,有点为难,轻叹了一口气:“丹尼,我不相欺骗你,也不想开空头支票。素姿这种病例并不多见。唔……也许,她突然会醒来,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又或许……丹尼,这似乎是一场赌博。”
“用什幺做赌本?”
“我们的运气。你记得吗?美国有一个女人昏迷了近三十年,竟然能够清醒,所以,我们不能说我们一定输。”
“要是输了呢?”丹尼的心直透着冷气,而掌心却冒着汗。
“我们为素姿祈祷?”艾博士说。
“施手术有没有帮助?”丹尼焦急地问。
“如果要施手术,不会等待到今天,你看过X光照片,她一切都很好。”
“我们真的不能帮助素姿吗?”丹尼硬咽着问。
“我们正在帮助她,不过不是用药物,是爱心、耐心和时间。”
“啊!”丹尼双手掩往脸。
“我们还是回去吧!医生要你多休息。”尹先生说
“我先去看看素姿!”
“可不能熬夜,否则……”尹太太说。
“我明白。”
素姿由公立医院搬到私家医院,仍然由艾博士为她主诊。
丹尼天天陪着素姿,已快一个月,素姿每天甜甜的睡着,无论丹尼怎样抚摸她、亲吻她,她总是凉凉的,不会动一下。
丹尼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到底素姿会不会醒过来?哪一天醒来?
艾迪和思棋到医院看过素姿几次,与其说去看素姿,倒不如说是去安慰丹尼。因为,无论多少人去看素姿,她都没有感觉,她没有快乐,也没有痛苦。
痛苦的只有丹尼,他为素姿担心,为自己感到彷徨。
因为父母不停的劝他去英国,而英国的学校也寄来一封信,声明尹丹尼在两个星期之内还不上学报到,就取消他的学位。
丹尼是个勤奋的学生,到英国那间著名学府念书,是他二十年的愿望,他当然不想失去那个学位。
但是,素姿还没有醒来,他怎忍心拋下她,一个人去英国?
尹太太劝了一次又一次:“孩子,你这样等也不是办法,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
“我深信她一定会醒来。”
“如果要等一年?大学不念了?千辛万苦,你熬了不少日子,才能考进那间大学。”
“如果素姿一年便醒来,我能等。”
“你能等,学校会等你吗?”
“这……”
“你听我的话,这儿的事我们会打点。”
“可是,我不放心素姿。”
“我答应你一天到晚守住她,如果她五年后醒来,那时候,你早就念完大学回来,为什幺不好好利用时间?”
“要是素姿很快醒来?”
“她一醒来我立刻打长途电话通知你,到时你回来接她去英国还不迟。”
“我和艾伯伯谈谈……”
“我同意你母亲的意见,你留下来根本只有浪费光阴,素姿本人不会领情,何苦?”
“我希望能亲自照顾她。”
“这儿有特护,有医生,还有你双亲,实在太多人关心她,可惜她不会吃,不会动,她似乎什幺都不需要。”艾博士说:“你又不是医生,还能帮助她什幺?”
“艾伯伯,还要等多久她才会醒过来?”
“我虽然是医生,但是,我也不能回答你,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甚至一辈子。”艾博士摊开两只手:“丹尼,没有把握的等待只有浪费时间和荒废学业,既找到好学校,还是去上学吧!”
“艾伯伯,要是她突然死亡,我又不在她身边怎办?”丹尼顾虑很多。
“你留在这儿,也未必能知道她什幺时候死亡,你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住她。”
“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我这个医生?其实,我每天都用各种方法替她治疗,比如刺激她的脑神经,希望她苏醒过来,可惜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什幺进展。”
“艾伯伯,你认为素姿清醒的机会高不高?”
“我已经寄了一封信给美国一个老朋友,他曾经医治过一个像素姿一样的病人,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份资料。”
“那个和素姿一样昏迷的病人,醒过来没有?”
“何只醒过来?而且已经做了妈妈,过着幸福的生活。”
“艾伯伯,拜托你了。”
“放心去念书吧!丹尼。”
丹尼接受了各方面的劝告,和母亲的诺言——每天向他报告素姿的情况。因此,丹尼决定去英国上学。
去机场之前,他还到医院看素姿。
素姿仍像个熟睡的婴孩,丹尼捧着她的脸,难舍难分。
丹尼吻了她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叮咛了一次又一次。可惜,她根本听不到,感受不到,丹尼纵有千言万语,也欲诉无从。
后来,还是丹尼的父母把他送上飞机。
丹尼无可奈何的离开了家,离开了素姿。丹尼的叔叔一直住在英国,本来,尹太太一早就把儿子安排在弟弟家里,好等儿子有个照应,后来,丹尼决定带素姿一起去,素姿只想过两人世界,不想和丹尼的家人住在一起,因此,尹太太就托弟弟,替丹尼找了一层房子。
房子离丹尼的学校不太远,地方虽然不多,但是空气不错,而且布置得很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