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那真的不是他授意的?
“阿兰,那一天舅老爷给我下药,王爷当真不知情吗?”刘筝急忙问道。
“王妃,是真的。王爷那天晚上去舅老爷府上赴宴,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我也不知道舅老爷为什么叫人把你送到王爷房里。”阿兰全盘托出。
原来王爷说的都是真的?
是他舅父自作主张下药,还将她送到他的房里,他因为酒后乱性,所以才会占有她。
这么说他也是无辜的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老奸巨猾的舅老爷在搞鬼,真相终于大白了。
沉思中的刘筝任由阿兰为她穿上衣服。
“啊!真像!”看她穿上鲜卑服饰的模样,阿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刘筝不明白。
“是啊!王妃,你这样子好像王爷画的那个美女啊!”
“王爷他会画画?”刘筝真是惊讶极了。
原来他不是不学无术的武夫,竟然还会画画。
“是啊!”阿兰很得意的说:“我们王爷不只会画画,还会吟诗作对呢!”
难道他还是个诗人雅士?真的吗?
“王妃,你若是不信,就跟我来看看。”见刘筝不相信的表情,阿兰提议道。
她说着拉起刘筝的手,来到拓跋逍的书房。
“哪,就是这一幅画。”阿兰指着墙上的仕女图。
刘筝立刻被画中的美人吸引住了。
嗯,很美的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虽然身着鲜卑服饰,但那清秀娇美的面容,娇小玲珑的身段……分明是她的化身。
难不成王爷画的是她?
刘筝渐渐回想起来了。
记得她第一次穿这件衣服,是在失身的隔天清晨。
当时,他将她看了好一会见,还露出了爱慕的神色,原来他正在构思这一幅画。
“你们王爷他怎么会画画?”
这幅画技巧真是高超啊!
莫说他是个外族勇士,就是中原的画工,也未必能画得这么好。
“王爷一向喜欢绘画,他有一个师父是从中原来的。”
中原来的师父?
难怪他的画风似曾相识,好像是顾恺之的风格。
刘筝上前仔细端详画上的落款。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她顺口诵读起来。
啊!是曹植的“洛神赋”!他的灵感果然是来自于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
他把她比作宓妃?太抬举她了。
“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她念着念着羞红了脸。
啊!削肩、纤腰……
他这样描绘她的身材,不就告诉大家他曾经看过、摸过了吗?
刘筝不好意思再往下读,因为那仿佛是将自己赤裸裸呈现在他眼前一样尴尬。
她直接看最后的署名。
“魏国广阳王拓跋逍。”
他叫拓跋逍?
她终于知道她夫婿的名字了,而且不只是名字,她第一次认识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原来他竟然是一个优秀的画师!
再看这画上的题字也是工整有型,一个外族的王爷竟然能够写得一手好字,背得几篇好文章,真令人惊讶!
说到文章,刘筝转身一看,书房里有很多汉人的经典著作。
看来他是一个热爱中原文化的人。
这时,刘筝才发现自己对他是一无所知。
自从两人相遇以来,一直未能好好了解对方,只是一味地斗气。
就因为他是一个外族的王爷,所以她抵死不肯受辱,现在想想,他虽是鲜卑人,其实才华洋溢,不下于中原的文人名士啊!
再说,他既将她画在图上,岂不表示他心底喜欢她。
其实他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么会三番两次冒死救她呢?也许是她误解他了。
那么他先前之所以想一亲芳泽,也是因为情不自禁啰?
刘筝心里逐渐澄明起来。
一定是了,至于她对他……
初见的那一瞥,她的确为他的英雄气概着迷,那种莫名的情愫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见到了未婚夫谢公子,也不曾有那种悸动。
莫非这就是爱?
想到这里,刘筝羞红了脸,她生怕阿兰瞧出来,匆匆转身出了书房。
☆ ☆ ☆
魏国太子拓跋晃不幸辞世,宫廷为他办了隆重的丧礼,并妥为安葬。
拓跋焘对于太子的死十分伤心,“唉,上次的事……其实太子是无辜的。”
“父皇……”拓跋逍想要劝慰父亲,却不知从何说起。
皇室的亲情总是很冷淡,他和父亲之间从来没有很亲密的感觉。
“皇上请保重龙体。”长孙敬上前行礼劝道。
“啊,要不是朕处死了太子宠信的人,他也不会……”拓跋焘表情哀戚。
“皇上!”宦官宗爱提出建议,“如今太子辞世,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请皇上尽早下诏另立太子,以安人心。”
“这……”拓跋焘摇摇头,“皇孙年纪尚小,恐怕不宜……”
“皇上,南安王孝亲友爱,立为太子最孚众望。”宗爱接着推荐。
“这……朕……”
长孙敬也上前建议道:“皇上,广阳王允文允武,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啊!”
听闻他的提议,拓跋逍暗暗吃惊。
舅父向父皇推荐立他为太子?
皇兄是父皇的嫡长子,年仅二十四岁就不幸过世,皇兄的孩子还年幼,要立谁为太子,着实让父皇伤脑筋。
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野心。
“好了,你们都不必说了。”拓跋焘摆摆手,站了起来。“朕没有心情想这些,日后再议吧。”
“皇上……”群臣还要再奏。
拓跋焘却转过身去,拓跋逍可以看出他父皇心里的伤痛,以及身体的疲惫。他上前扶着他,拓跋焘转头看了他一眼,就由着他扶出大殿。
☆ ☆ ☆
拓跋逍送拓跋焘回寝宫休息后,才回到广阳王府。
“王爷,舅老爷等您好一会了。”阿广上前禀告。
拓跋逍点点头快步进了大厅。
“逍儿,你今天做得很好。”长孙敬笑着赞许道。
“什么事情?”拓跋逍不明白他话中所指的意思。
“方才在大殿上,你对皇上这样殷勤,皇上一定能明白你的孝心。”
“唉,我觉得父皇这阵子好憔悴,不像往日一般意气风发。”拓跋逍想起来就觉得心疼不已。
“是啊,你该为皇上分忧解劳才是。”长孙敬意有所指,“逍儿,你若立为太子,一定能让皇上安心的。”
“舅父,我不想当太子。”拓跋逍摇了摇头。
“为什么?”长孙敬十分惊讶。
“我感觉得出来父皇并不快乐,皇兄也不快乐,皇室的亲情本来就很冷淡了,尤其是牵涉到皇位的继承。”
“逍儿,你不能辜负你母亲和我的期望啊。”长孙敬语重心长的说。
“母亲?”拓跋逍皱起了眉头。
母亲当年被封为左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在他年纪尚小时,母亲就过世了,从来没听过她对他有什么期望啊!
“是啊,你母亲一直盼望你能被立为太子。”长孙敬叹一口气,“可惜不能如愿。”
母亲希望他立为太子?!
这怎么可能?
我朝有一个不人道的制度,立太子之前,必先杀其母,以防止外戚于政乱权的弊害。
这个残酷的律例母亲岂会不知?
难道说……母亲为了让他立为太子,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舅父,母亲为什么要这样?”拓跋逍哀痛逾恒。
“因为她爱你,也爱皇上!”长孙敬沉痛的叙述。
“啊……”拓跋逍哀号出声。
“所以,逍儿,你一定要争取被立为太子,以慰你母亲于九泉之下啊!”
“舅父,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皇上和太子这间有矛盾,太子就算不死,也有可能被废,而你很受皇上重视,若要改立太子,你的机会最大。”长孙敬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