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受的活罪还不够吗?连死了你都不放过她!”
雷鸿远气势丝毫不弱乃父,咆哮吼道:“她欠了你多少债?你要这样阴魂不散地苦苦纠缠?”
当年,他不顾妈的感受,为了钞票另给新欢,现在凭什么摆出为爱不惜赴汤蹈火的情圣样?
呸!惺惺作态的老匹夫!
心藏病患者哪禁得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
冲天想焰将雷竞书残破的心脏撕扯得更加支离破碎,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制止自己不喊痛;他已无力再多说什么,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送嘴唇都变成一片怵目惊心的黑紫。
不想再吵、不想再辩,他已经好累好累了。
雷竞书合上双眼.任由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整个吞没。活着不比死去轻松.天入水隔的心痛,他已经受够了。
傅琼月软软地跪了下去,哭叫道:“姊夫!姊夫!”
龚眉仪见情况危急.连忙按下紧急钮。“学长,快叫医生!”
雷鸿远心中掠过一丝惊惶,朝病房外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的护理长吼叫道:“老女人.快叫医生来!”
谁是老女人?这小子欺人太甚!
即使心不甘情不愿,识得轻重的护理长还是火速通知巡房的住院医师;心脏病一旦发作,随时都能夺命,拖不得。
雷鸿远木着脸站在一旁,心里痛、恨、悔、悲、苦五味俱全。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知道不该激怒病人,只是舌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顽劣地不受他的控制。
龚眉仪心思细密,知道他要单独一个人静静,柔声道:“学长,你先回去。有事我再通知你。”
傅琼月瞪了侄儿一眼,用不曾有过的愠怒口吻道:“不必跟他说了! 他恨不得他爸爸早死早好!”
我没有!雷鸿远焦躁地猛抓头发,无言地呐喊着:我只是想伤害他,像他伤害母亲一样地伤害他!
“孩子,我和你妈做姊妹的日子, 比你当她儿子的时间更久。我敢保证,你这种做法,她不会开心的。”
”小姨.我……”
傅琼月截断他的辩驳,凄然道:“你大了、翅膀硬了,阿姨讲的话,你是不听了,我也不多说了。”
将其顽不灵的侄儿推出病房,傅琼月合上门 ,不给他忏悔的机会,甚至不愿再看他一眼.
雷鸿远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拳头落在门上,愈来愈急,愈来愈大声,不一会儿.就变成愤怒焦灼的擂击 。
”小姨,开门啊?”
傅琼月铁了心,任凭侄儿喊破嗓子,也不理会。
小姨为什么不听他解释?为什么不让他留在病房?老头若有个方……这个念头太可怕,他不敢再想!
雷鸿远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一心要替妈妈讨回公道吗?老头就快归西了,他怎么反而一点也不开心?
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雷鸿远找不到答案。
“啊哟!这么不孝,不怕被雷劈吗?”
“就是说咩,雨天最好别出门!”
“瞧他生得高大英挺,看到不脸红心跳的不算女人,是败类中的败类,老天白给了他一张人皮。”
护士们围在一起吱吱喳喳讨论,拿别人的痛苦当打发时间的趣闻,过瘾就好,道不道德就留给别人去烦恼吧。
雷鸿远回头一瞪,森然说道:“讲什么讲, 舌头太长吗?太长本人免费帮忙算短。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没没……有!”
小护土心不在焉地回答,贪婪的目光牢牢锁定火爆男俊逸无俦的五宫.怎么有人连发火都帅到不行啊?!
好想跟他合照,好想请他签名哦!
雷鸿远决吐血了!天要亡地吗?他心情已经够糟了,贼老天还安排天下无双的花痴来考验他少到几乎不存在的耐性。
“厕所在哪?”
他心好乱、头好疼,只想一个人静静!
顺着小护土指示的向疾步而去,雷鸿远嘴里咒骂不绝。
就算他今天出门没烧香.仙佛都不保佑他,四万鬼神也犯不着都跟他作对!他是招谁惹谁了?
直奔男厕的他,没听到背后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唷唷唷!还知道阎王大人今天特许他们小鬼来找他的喳呢!好不容易有机会,哪还能不大玩特玩!”
“他以为小鬼伎俩就只有这么多哟?嘿嘿嘿!”
* * *
“啊!你出去!出去!”
冲进厕所的雷鸿运蓦地收住狂奔的脚步。
脸上热辣辣一阵红,他不敢和信自己干的蠢事!
不辨东南西北、一头冲进男人禁地——女厕!
生下来还没这么丢脸过的雷鸿远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扭头就闪,甚至来不及扔下一句道歉。
快被自己气死的他,下意识地认定另一间必是男厕……
蹲在马桶旁打捞“池中物”的女孩子愣了愣,起身叫唤道。“先生,等一下,别过去!”
雷鸿远哪听那么许多!闷闷地冲进旁边的厕所、一心只想掬水洗净脸上难堪的臊红。
刚如厕完毕的女子,打开门赫然发现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子直奔而入.不暇多想,立刻放声大叫:
“色报!有色狼啊!”
雷鸿远呆在当地,陷入极端迷惑。
怎么两间都是女?医院的男人非公厕不“解”吗?
尖叫的女子满脸嫌恶神色,绕过雷鸿远冲了出去。
“厕所里有色狼!”受点的女子愤怒地控诉。
“真的?”长廊上等着看病的患者纷纷围了上来。
“快通知警卫!”行动力超高的人掉头就走。
“走 ,去看着变态长什么德性!”
好事之士还真不少啊!
厕所内,雷鸿远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蓦地,一只软柔的小手牵住他的,一个用熟悉不过的声音轻脆地响起:“你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雷鸿远转头,不及他肩膀高的女孩冲着他绽开笑容,灵活的大眼睛接连眨了几眨,朝楼梯努了努嘴。
“再不走,跳到黄河以洗不清喽!”
这是谁的功劳呢?
雷鸿远心头的火烧得很旺;他看清楚了,她才是擅闯男厕的“女狼”,而他则是枉担了罪名的可怜巴.
今天的遭遇,只有三个字可形容:他妈的!
这是一栋日据时代保留至今的医院.处处铸刻岁月流逝的痕迹,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与弯弯曲曲的回廊。
女孩似乎对周遭环境熟到不能再熟。
她带着雷鸿远奔下楼梯,转进阴森幽暗的通边。穿过结满蜘蛛网的暗室,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着两人来到波绿调谧的中庭。
“你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我。
女孩拍抚着喘息不已的胸口 ,清秀的脸蛋漾着甜笑,称不上明艳的伦,拥有难得一见的无垢气。
“我是静雪工作坊的店长兼送花小工蓝慕华,常来这里送花,不是我夸口,每间病房都有我的足迹.医院我最教训了。 ”
他非常幸运被当成色狼吗?
女孩看不出落款诚意的态度立刻使雷鸿远的怒意再次引燃。
他恨不得一拳揍掉女孩脸上恨得人牙痒痒的笑容!她还有脸大放厥词?真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女人,你测过管商吗?抱鸭蛋对不对?不是?难不成是负的呜?比白痴还低能.这么笨,不如去死一死算了!”
蓝慕华下巴差点脱臼, 怔怔说道:“天啊,你讲话好毒。”
见她一脸不知悔改的赖皮相,雷鸿远气冲冲说道:“要我提醒你吗?我被当成色狼,都是你的错!”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他也反应过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