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按住鲜血淋漓的伤口,他背身离开。
分手就分手,她还巴着他不成?
袁若凡转身就跑,没让他看见眼角泪光盈盈。
心,为什么那么痛?
眼泪,为什么流不完?
一颗心碎成千万个碎片,怎么样也没有个完整。愈想控制心酸、抑制眼泪,却仍无法要心痛的感觉就此打住。
早知如此,宁愿不识情滋味。
☆ ☆ ☆
袁亚凡像被烫着屁股似的冲进房间,盯着呆坐床上的大姐问道:“你和萧大哥闹分手?真的吗?你别吓我!”
袁若凡不发一语,表情木然。
“出去。”她不想说话,只想躲起来独自舔伤口。
她错了。
范宇诚不是乌龟,她才是。
出了事就缩回龟壳,用烟薰、用水灌都不出来,却忘了龟壳虽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却不能化解既成的误会。
误会不解,伤口就不会结痂,就永远没有痊愈的一天。很多事情,不理它也不会自动消失。
袁亚凡食指对准床上失魂落魄的木头人,气得口不择言大骂道:“萧大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出去。”
袁若凡喃喃重复着先前说过的逐客令。
袁亚凡想要尖叫,想要狂啸,她就算有十颗脑袋,一起统统想破了,也想不懂她聪明盖世的父母怎么可能生出大妞这种笨女儿!
人人自扫门前雪,强出头是坏习惯耶!别人吵架她喊烧,未免太可笑了,敢情是神经有毛病?
范宇诚和段彧茹闹离婚又怎样?大妞不仅笨,而且笨到不知道自己是个笨人,还自以为是替天行道的女侠,这才是笨的极致表现。
“不是我爱说你,你前辈子烧好香,这辈子才能遇到萧大哥。不对!你根本拿金银珠宝去赂贿月下老人,硬拗他把你和萧大哥的姻缘线缠在一起,萧大哥才会看上你。”
要不是八字被做了手脚,萧大哥条件那么优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脾气古怪、人也不怎么可爱、脑袋里装石头的大姐?
袁亚凡的批评引发袁若凡的不悦,苍白的脸色涌上潮红。“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明明很正常,爸妈的基因也很优秀,为什么你就是死脑筋?怎么讲都不懂?”
袁亚凡并不是只会血拼,对于爱情,她看得很透彻。
“两个人的分离,不能完全怪罪一方,自己不可能永远是好的。彧茹姐和范宇诚的过节,外人弄不清楚也搞不明白,你只怪范宇诚,难道彧茹姐一点点都没错吗?不见得吧!”
袁若凡怒极,呼呼喘气却说不出话来。她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她就这么无能吗?连吵架都吵不赢!
“出去,这是我房间,不欢迎你!”
袁亚凡火大了,要不是看萧大哥落寞伤情的模样,她才懒得走进大姐的房门一步,住她自生自灭算了。
“我警告你,萧大哥是脾气好,不是没个性,你再闹,当心他永远不理你,去找更值得爱的女生。”
那他就去啊!好稀罕吗?袁若凡气到最高点,从皮包中抽出信用卡,用力砸在妹妹脸上。
“拿去!他不过就是替你付卡费、帮你买名牌内衣,你就这么容易被收买?信用卡我有,你拿去,随便你爱怎么刷就怎么刷。”
不要再提他的好!她不要听!
袁亚凡拿枕头乱砸一通,把床上的布偶一只一只扫到地上。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萧大哥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你妹,他帮我付卡费、买名牌,是因为有求于我。”
袁若凡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说谎你也先打个草稿吧!他求你什么?你有什么是他没有的?我不是白痴,你别想骗我!”
你不是白痴,你是白痴加三级!
袁亚凡大吼道:“他拜托我帮你打精力汤,拜托我帮你买减肥番茄,拜托我陪你去报名参加健身俱乐部!我也不怕你知道,本小姐自私自利,要不是萧大哥重金利诱,我才懒得管你瘦不瘦得下来。”
袁若凡震惊得无以复加。小妞原来是受了萧君严的好处,才会帮她张罗东张罗西,每天照三餐替她加油打气……
袁亚凡将姐姐几乎掉下来的下巴往上推,这种痴呆相连隔壁的斑斑都不屑为之,大妞不够格被称为人类。
“萧大哥只是一个想要守护深爱之人的普通人,他不是英雄,不想主持公道,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种平凡男子,有另一个比较伟大的代称词,叫情圣。
要不是萧大哥心中只有姐姐一人,她早就倒追他了。
不能当他的情人,至少能叫他一声姐夫。
袁亚凡绝对不容许大姐剥夺这分权利!
“我知道你少根筋……不,是你死脑筋,不懂萧大哥的好。”袁亚凡将姐姐的手按在胸口,直视她的眼眸温声道:“脑袋不中用,那就用心感觉吧!分手也无所谓吗?你真的不在乎吗?”
不在乎,才怪。
正因为在乎,才会执着,痛苦就跑出来了。
奇怪的是,袁若凡却哭不出来。
原来,痛彻心扉的时候,连眼泪都滴不出来。
“小妞,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袁若凡几乎认不得自己的声音,好沙哑,真的是她在说话吗?
袁亚凡走到门口,又道:“我赞成萧大哥的看法,被甩又不是世界末日,说不定彧茹姐反而因祸得福,活得更精彩。”
因祸得福……有可能吗?
受到那么重的打击,能活得下来就偷笑了,怎么可能得福?
即使萧君严的意见通常是对的,这次,袁若凡却不再有信心。
☆ ☆ ☆
段彧茹自杀的消息,彻底粉碎袁若凡和萧君严复合的可能。
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好友,袁若凡上前握住她的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彧茹眼睁一线,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小凡……”
袁若凡按住她的嘴。“嘘,不要讲话。你还很虚弱。”
段彧茹闭上了眼,无声的泪,已经淌下。
“我居然不是他老婆……那个流掉的孩子……没有爸爸……”
袁若凡眼睛雾湿,却抑制着不敢哭出声。
官司的结果,早被穆崇真猜中。
法官认为原告主张有理由,结婚因欠缺法定要件不成立,通奸罪自然也跟着不成立。
范宇诚欢天喜地,碍于父母三令五申要他留点余地给女方,他不敢大肆庆祝,只带了黄妙汝旧地重游,再度造访垦丁。
面子、里子丢得精光,段彧茹受不了打击,吞下一百颗安眠药自杀,所幸家人发现得早,送到医院急救,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憾事。
袁若凡轻声道:“你死了,他连眼泪也不会流一滴,伯父伯母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替他们想想。”
段彧茹苦笑。“死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傲傻事。”
袁若凡心中大石落地。“你能这么想就好。”
“小凡,我想出国。”
离开伤心地,离开范宇诚,离开黄妙汝,离开所有伤害她的人。
“很好啊!出去散散心,等心情平静了再回来。”
段彧茹望着好友,哀求道:“你跟我去好吗?爸妈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出国,不肯答应,如果你跟我去,他们就会答应。我真的没办法忍受留在这里,我说不定会再死一次!”
“你去哪里?”
“波士顿,我很喜欢那个城市。”
美国?好远啊!那不就见不到萧君严了吗?
袁若凡痛到麻木,痛过了头,反而连一点知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