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颖推推鼻梁上的远视眼镜,接下来她会揉揉发痒的鼻,他熟练的为她拂开发丝,一如以往。
或许信平说得没错,她已非十六岁,自当懂得男女间情欲的需要……
“当人处在极端痛苦的时候,我们脑中会分泌一种物质脑啡,镇静安定神经,就类似鸦片之类的作用,但它是无害的,作用在帮助人体情绪不再那么激亢。”他手指刚轻掠,她脸马上自然斜倾十五度,让温柔能多停留,就像是与生俱来习惯,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若是将之导引,或是增加能量,甚至促使脑下垂体异常,触发所有精神细胞,同时对特定药品反应,一连串的因素都可能造成不肖分子的控制手段成功。”
风鉴尧神情一凛,事情严重性相较现在所露出的端倪,仅是浩劫灾难的皮毛一角,一旦阴谋得逞……
“不过,照目前发生的结果来看,显然对方尚未成功,他们的实验还是有瑕疵。”幸亏了麦可斯博士,“想必当初研究的人预先设下保护措施,不然他们不会到现在还雷声大雨点小,一直仍持续不断搜索博士。”虽然嘴里不承认亲血关系,可就研究领域上,她确实是心存佩服的。
“嗯,为防患未然,许博士我们已派人保护,至于麦可斯博士……”
“他既然警觉不对了,应该就该聪明的知道自保。”不改嘴硬,仿佛其生死安危全与己身无干。
谈到她“可能”的生父,翟颖的思维受到干扰,逐渐察觉周遭外界的感应。
“至少麦可斯博士对科学的贡献值得敬仰,撇开私人意气。”
意味深长的话语激起她反弹,“我哪来什么意气,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科学工作者。”拿毕生所有的光阴岁月……也许妻女家庭都陪葬了,来换取最高荣誉——诺贝尔奖。
这到底是值亦不值呢?
说话中,他淡淡麝人的古龙水飘入沁府,翟颖心扑通一跳,猛觉两人相并而坐的无距,腼腆悄移左方。
风鉴尧似无意的俯身细观电脑荧幕,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侧,将她的感官全笼罩在势力范围。
决意霸气的侵扰佳人所有知觉……
洁白的面容,虽力持冷静,可泛红的微血管仍不可自抑蔓延……增添若有似无的艳丽。
风鉴尧挺满意的,翟颖微咳了咳,努力不让这奇怪的暧昧醺傻了自己的智商。“……咳……总之,论情势,雷麒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你有把握?”他说话的热气如数皆袭向她粉洁面庞,更增添颜色,吸引他欲罢不能。
明明是在讨论公事,而且是重要大事,可是她怎么感觉头晕脑胀的,这不像她素来的工作精神。
但更惊讶的是,此刻的他……更不像他一向公事第一的态度,好……好……感觉好奇怪,她形容不出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她用直接的疑问替代被蛊动,已混淆不清的理智,但至少,她天生的保护本能懂得避免因一时异想天开而自取其辱。翟颖从小必须超龄成熟,保护壳就宛如第二层皮肤。
最鸵鸟的方法,她甚至不敢窥探他的心思,怕反受伤害,有时候无知才是幸福。
然,风鉴尧深植她心底的威势,也是翟颖从没动过这念头的原因,怎么可以去洞穿一个最亲密的人的内心秘密?那是不尊敬对方的行为。
可是他究竟在她生命中属于什么定位,她未曾有足够勇气理清,宁愿让矛盾纠结,一团乱……
当空气中弥漫“哧”、“哧”作响的电流因子时,风鉴尧颜色不改,仍正经八百的望着她,有如在等待一个答案。
而他深幽的赤褐瞳眸散发着光芒,足以让任何飞蛾扑火,翟颖也不能例外,但她多的是比人家多了层层理智与防卫。
即使他真的变得有些暧昧……
翟颖飞快回看一眼又一眼,终又转回电脑荧幕,只有那里才能维持她晃动的心趋于平静。“……这些都是我的理论基础,至于正不正确则待实验证明,这需要一点时间。”冒险绝不是她的特长,就维持着朦胧的美感吧。
讳莫可测的神情,有丝丝无奈的龟裂,声不可闻的吐口气,他轻拍了下她的发顶。
“尽快有结果,时间不会永远停在原处。”
她倔强地眨了眨眼,当是听见了。
“但是我无法保证。”又不是神?!如果真这么轻而易举的话,也无须多方人马耗费这么多年的人力、财力,而尚未成功了。
“翟颖,你不笨,应该懂得我说的不只是MT-101病毒的研究。”
她倏地转眼与他对视,受到的惊吓可不小。
“呃,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死命摇头,眼花缭乱,心跳得快蹦出胸口。
“你知道。”
“我不……”
风鉴尧下颔缩紧,眼尾因为微眯勾勒出数条纹路,不怒而威,益显原有的豪贵霸性。
“小颖,不准你再逃避了。”
逼视占有她的眼神,原来的振振有词转低微弱,“逃避什么?我不晓得你说什么?”
本来嘛,突如其来爆发的怒气,她简直感到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就要她承认,但承认什么呢?
……他甚至连言语上明确的表达也不曾呀,这么暧昧……
也急也气,他索性伸手锁往她摇晃不定的下巴,边靠近边重复道:“论聪明,无人及你玲珑剔透,你晓得的,不是吗?”最后的问句吐进她张合的唇瓣中。
她圆睁的明眸瞠异不信,眼瞳的世界充满了他浓长的眼睫,闪亮赤铜的健康肤色,他——风鉴尧,全都是他……更奇怪的是,这感觉并不陌生。
接合的双唇能感觉到彼此的颤动,“小颖……”他留连吮吻舔噬那粉嫩,方探索深入……
向来的警觉性,板本的谈话声由这而近传入耳中。
“哇——喝!”即知即行,动作挺快的。
的确是那小子!
风鉴尧无奈的放开怀中的翟颖,抚触了她微烫的双颊好一会,才横瞪犹在卖弄口舌的板本。
“抱歉,你也没在门口挂‘请勿打扰’的牌子。”板本贼笑着。他明明就拉着申屠奎驻足观赏,何来“抱歉”的意思?
申屠奎很无辜的张开双臂,表示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来脱罪。
“干么呀?看都看了。”板本不甘愿的捶了申屠奎几拳。
“况且你们那个阶段实在幼儿科,都几岁人了,还停留在办家家酒玩青梅竹马,有什么看头?别瞪了!”皮皮的对火冒金星的风鉴尧泼凉水,现在这年代哪对不是火箭效率,最多约会二次就搞定跑完全垒了,唉……
板本甚至很同情的朝还抱在一起的两人摇摇头、长吁短叹。
“有屁快放,啰唆!”风鉴尧察觉翟颖的不自在,拍拍她肩膀便迎向碎嘴的大舌公。
“哪有、哪有,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私——事重要。”板本比了比小指末节,夸张极了。“臭学究,对吧?”硬是要将申屠奎拖下水。
本着明哲保身原则,申屠奎当然三缄其口,故意走到旁边检查仪器。
风鉴尧一走近,不像有什么动作,猝然发难,板本信平勉强闪过几手,玩笑间被甩抑住内肘。
“嘿,兄弟,玩真的啊?”
“我看你刚才倒是玩得挺认真的。”风鉴尧冷哼。
“好吧,我道歉好了,坏了你好事嘛。”暧昧的瞄瞄翟颖,板本用同是男人的口吻调侃暗示。风鉴尧也看向她,翟颖早转身面对电脑,所以瞧不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