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妮是二十三世纪里每个家庭必备的帮佣机器人。
“我放它假了。”
“看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亚亚走到一面类似萤幕前,下了道命令,“给我杯不含酒精的饮料。”
亚亚拿了饮料又折回席凡身旁的沙发。“二十三世纪的人类,有时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过分倚赖电脑为我们做事,宁愿相信电脑也不相信自己的头脑。”
这些话由国家级的电脑程式设计博士葛亚亚口中说出,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的确,席凡初到二十世纪之时,还费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了凡事自己动手做、自己判断的生活方式,那里的人有情味多了,人与人相处全凭感觉,而在二十三世纪却是需要“随身电脑”的筛选,会显示出对方所有基本资料,确定对方无不良记录且双方人性相符合,彼此才会进一步交谈。
以往,席凡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之事,毕竟自小他们便是被这样教育着,但现在却觉得荒谬、可怕至极;二十三世纪的人类根本不是主宰电脑,而是被电脑所操控。
她的胃部又传来阵阵痉挛,隐隐作痛。20世纪那里的一切都令她难忘,也教她思念……
亚亚见席凡的神情瞬时变得抑郁,不禁斥责自己的大嘴巴,真该赏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赶紧转移话题。
她双眼翻白,“我来这里又不是让你听我发牢骚,席凡,对不起,本来想跟你谈谈,让你心情好过些,谁知又惹得你心情更难受,我真是个最差劲的谈心人!”亚亚抿着嘴,一脸愧疚的斜睨着席凡愁云密布的脸庞。
虽然席凡未给她任何反应,亚亚锲而不舍地继续说道:“席凡,你是不是有心事?”亚亚看她又想摇首否认,连忙说:“别否认,你瞧瞧自己的模样,”亚亚摆出一副明察秋毫的模样、双眼直盯着她,“你骗不了我的。”
席凡抬起充满血丝,疲累至极又哀怨的双眼,睨了她一眼,随之而降的轻叹声泄漏了满腹心事的秘密。
亚亚马上陷入脑中的资料库里,想搜寻任何可用之法。
席凡由衷感谢她的热心,但她比谁都清楚,今生今世她是不可能会再见到则奈,那段情也随着任务的完成而夭折了。更逞论江邦则奈早已不记得有她的存在,包括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
他的吻、他的拥抱、他的温柔都将永远、永远只是她记忆中的一角;而江邦则奈却将连记忆都无法存住,这让她的心又再添一道伤痕,又深又长——是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看着哭得几乎比她还伤心欲绝的亚亚,那分同甘共苦的友谊确实令她感动,心情似乎不再那么感伤。其实亚亚是个性情中人,爱打抱不平、热心助人,更是个直肠子,有话直说.讨厌忸忸怩怩、惺惺作态。
也正因如此,她对自己的美,浑然不当一回事。她深知自己长得颇具姿色,只是她从不愿刻意去彰显她出众的外表,男人对她的赞美,她往往只是回以浅浅一笑。
“明天——”亚亚难得出现词穷的情况,“要不要我陪你去?”
席凡霎时心窝一暖,感激的目光迎向对方。席凡明白亚亚的用意,亚亚怕明天的检查一旦公布.不管结果如何,对她都将是一大磨难的开始。
亚亚其实心里也很乱,是与不是对席凡都是一种伤害。倘若席凡真的怀孕了,她了解席凡,恐怕席凡将一辈子死守着孩子,再也没有男人可以攻入那片心田了;假设任务失败——亚亚倒真宁愿如此——席凡肯定会伤心欲绝,不过,伤痛总是会过去的,一段时间后,或许席凡便会自然而然地淡忘了。
“亚亚,谢谢你。”席凡眼眶底仍微泛着泪光。
“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呢!”亚亚淘气的朝她一眨眼。
席凡面对好友的心意,只能强压住胸口那股纠缠不清的疼痛,让唇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亚亚,”席凡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双眼露出渴求的眼神,“我需要你的帮助。”亚亚眉头一蹩,好友有事相求她当然乐于帮忙,只是直觉大感不妙,席凡的太过于严肃与凝重。
她谨慎的反问:“有什么我能做的?”
“再复杂的电脑系统与密码,对你来说应该都是小儿科,绝对可以迎刃而解的,不是吗?”
亚亚更谨慎了,“应该是吧!”她睁大眼直视着对方刹那绽放的笑容。一抹诡异至极的笑,以目前的情况来说。
这使得亚亚不得不更提高警觉。
席凡将方才灵光一现的计划告诉了亚亚。
亚亚听完险些昏厥过去。这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吧,更何况这些话竟然是出自于一个向来循规蹈矩的席凡口中,听来更是万分不可思议。
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可怕,大到简直让人可以不顾一切!
亚亚知道她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席凡的决定,而且她也深刻的明了到,席凡再留在这里,是永远都不会快乐的。
照这样看来,她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不后悔?”亚亚再次确定。她也知道是多此一举。
席凡坚毅无比的点头表示。
亚亚流露出哀伤与不舍的表情,“我会想念你的。”
§ § §
江邦大宅陷入前所未有的超级暴风圈中。每个人,包括官湘在内,都刻意地放轻了脚步与声调,避免激怒则奈。
其实官湘自个儿的麻烦都已经一箩筐,自顾不暇了,实在无多余的心思去顾及则奈,更何况则奈的脾气她又不是不清楚,倔起来时,十条大牛也拖不动,强迫他说只会适得其反。
男人才真正是矛盾又教人摸不透的动物!一个阴暗不定的弟弟已经够教她头痛的了,偏偏苍也野这家伙也非要来凑一脚不可。
他怪异荒谬无厘头的行径,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她日常的作息,及平静无波的心湖。她只希望他赶紧停止这些无聊举动——包括每天一大束的白玫瑰,以及没事便死皮赖脸的往她家里窜,且一待便是一整晚。
她真怀疑他的脸皮是不是铜墙铁壁做成的,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每晚任凭她冷嘲热讽、恶言相向,皆不为所惧,照例准时向她家报到。
“你知不知道自己像极了只让讨厌的苍蝇,都赶不走!”官湘又再次对也野开战。
偌大宽敞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拿他出气抬杠,难不成找墙壁?活该他自认倒霉,谁要他自认好心鸡婆的要陪着她。
“谁又惹了我们江邦家大小姐了?”也野依然一副俨然自若的模样,丝毫不被她的尖锐所刺伤。
的确是该为他的耐性与好脾气颁个奖,官湘不情愿的承认,她的态度已渐渐趋于软化,但是她仍然害怕。
恐惧!是一种很容易四处滋生的病毒,而且繁殖力特别强悍。她不认为自己有办法将它消减。
“你明知故问!”官湘转动轮椅方向,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开,继续尖酸的口气,“只要你不出现在我视线里,我自然就心情愉快,天下太平。”
他用深情而灼热的目光锁住她极欲移开的视线,沙哑的嗓音,粗嘎的,“是吗?”他反问,一点也不相信所听到的。
“不错,”官湘赌气的朝他大吼,“只要你离得我远远的,不要来招惹我。”顿时,她像是颗泄了气的气球,转而以一种近似哀求的口吻,“好吧,就算是我拜托你吧,苍也野,外面多得是年轻貌美又四肢健全的女孩,你饶了我吧!我也没工夫陪你大玩爱情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