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盒子、卷宗、本子、散乱的文具......等,还有些叫不出名称的东西,大门的
右边有扇厚重的门,往里走也有扇厚重的门,门上头正亮着红灯,大门左边靠着张桌子,只见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正接着电话,手上拿着笔,低着头在快速抄着资料﹔另一边有位长得挺标致的女孩,也正讲着电话,清脆的笑声充斥整个室内,看着那位女孩,他的心怦怦跳了一下,该怎么形容她呢?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着,说她国色天香有点夸张,但距离漂亮程度嘛又够不上,应该说她具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和特性,耐人寻味,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多看二眼。
终于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了。
猛看到他时,小女生吓了一跳,心想: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在那里呢?她赶忙出声招呼:「先生,你要找人吗?有什么事?」
「我找妳们老板,有点事要和她谈。」他显得局促不安。
「你等一下,她正在讲电话。」
正说着,于欣宜也挂上电话,同时也发现了他,她的眼睛一亮--
「你好,有什么事吗?」她客气的问道。
「妳好!我叫徐品中,我需要一份工作,是楼下售票亭的阿婆叫我上来问问
看,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缺人手?」他急促而坚定的说明来意。「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做,薪水多少都没关系,我会很认真的工作的。」天知道,他有多需要用钱。
于欣宜打量着他,实在很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不」字硬是出不了口。
他大约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一身的尘埃,满脸的疲惫,浑身上下充满沧桑的味道,他应该有三十几岁吧?可是为什么那双眼睛透露出无限的伤痛?于欣宜不禁想着﹕他曾有过什么样的遭遇?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他那诚恳、急切的语气,让她内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波动,令她感到心悸不安。
「请坐吧!你认识阿婆?」她好奇的问。
「刚刚才认识。」他摇头。
「那......你工作找很久了吗?你有履历表吗?」见他摇头,她只好说:「那请
你说一说背景吧!」于欣宜实在有点慌乱,情绪莫名其妙的不对劲。
「好的!我曾犯了过失杀人罪,八个月前才出狱,我到很多家公司应征过,但他们都不敢雇用我,因为我曾是个杀人犯。」徐品中决定据实相告,因为他痛恨欺骗,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有那场牢狱之灾,沦落到找不到工作的地步﹔他已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他刻意忽略掠过脑海的陈年往事。
「你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于欣宜很惊讶地盯着他,同时也欣赏他的坦白。
「我不是。」徐品中坦然面对于欣宜的注视,随即露出不愿深谈的神色,等待于欣宜的答案。
良久,良久,她终于开口了。
「我需要一位送货的外务员,起薪二万五,供午餐,试用三个月,之后再视状况调薪,明天开始上班,到时再跟你说明详细的工作内容,有问题吗?」于欣宜很快的做了决定,可是他怎么半天没反应呢?她提高音量再次问道﹕「有问题吗?徐先生。」
「妳--妳--是说我明天--明天上班......我可以......」徐品中语无伦次
的,他无法相信,终于有人肯雇用他了!她不在意他有前科。
「没错,你被录用了,明天上班。」于欣宜肯定的告诉徐品中。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妳,我绝对、一定会好好的工作,我......」感激的话还没说完即被打断。
「好了,没什么。」于欣宜连忙打断他的话,说:「我叫于欣宜,我还有个合伙拍档叫袁湘娟,她正在录音,另外她叫小凝,好了,明天见。」
于欣宜之所以急急打断徐品中的话,实在是不习惯别人对她的感激,她莫名的不忍心看他感激涕零的样子,彷佛她是他的再造恩人,给了他多大恩惠似的,他那样子让她没来由觉得心疼,没搞错吧?心疼......
当徐品中的身影一消失在电梯中,小凝便跳起来,紧张的直问于欣宜:「于
姊,妳真的要录用那个人?他是杀人犯耶,会不会有危险?万一他是坏人怎么
办?」小凝无法想象和杀人犯共处一室的情形,那天他要是突然发飙,十条命也不够死啊!她这个女老板做事一向没大脑,难怪小凝会害怕。
「安啦!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没事少胡思乱想。」于欣宜不耐烦的说,心想﹕难道杀人犯就不是人吗?
「可是.......」这时,高挑的漂亮宝贝袁湘娟正录完备档节目,从录音室走出
来,小凝马上捉住她,急忙的说﹕「袁姊,刚刚于姊雇用了一个杀人犯,她也没有看人家的身分证,就叫他明天来上班。」
小凝真怀疑于欣宜是不是头壳坏了,平常她就是脱线专家,这会儿又惹了麻
烦,小凝真的哭笑不得,有这种老板,究竟是幸或不幸呢?
「杀人犯?妳又冲动不用大脑了?!说!把事情给我交待清楚!」袁湘娟火大了,心想:她每次都这样,都三十岁的人了,老是跟个小孩似的。
「嗯......就刚刚嘛,有个男的他叫徐品中,因为他犯过罪,所以都找不到工
作,我看他很诚实啊,又诚恳的......所以--所以就--就......」于欣宜嗫嚅的
说。她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袁湘娟冒火,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妳就叫人家来上班!请问他是那里人?什么来历?住那里?今年几岁?什么大学毕业的?曾做过什么工作?专长?兴趣?」袁湘娟耐着性子问她也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我......不知道!忘了--忘了问。」于欣宜小声的说。
「忘了、忘了,妳没脑子啊?妳就叫一个来路不明,而且又是个杀人犯到公司来上班!」袁湘娟气得大叫。
「杀人犯又怎么样?他也是人啊!人非圣贤,哪个人会不犯错,再说,他也接受过法律的制裁了,难道犯过错的人,就没有机会重新来过吗?大家不是常说要原谅别人的过失吗?难道这些都是口号?这个社会已经有太多的伪君子了,不差我们两个,明明我们有能力提供给那些犯过错的人一个自新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做呢?自己都无法办到的事,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做到呢?大家只会宽以待已,严以律人,二套行为标准,这根本就是伪善的行为,何况咱们又是媒体工作者,更该心口如一,不是吗?假如我们剥夺了他们自新的机会,无疑是将他们再度推向黑暗的深渊,这跟刽子手没两样。湘娟,我们只不过是提供个小小的机会,没啥损失,可是对他们而言,这可是一个生命更新的契机,请妳想一想,好吗?」于欣宜慷慨激昂的陈述自己的看法。
「万一是引狼入室,怎么办?」这才是袁湘娟担心的。
「不会的,我们对人性要有信心嘛!天底下有那个人会主动向别人坦白自己曾经犯过罪,光这一点他就值得表扬了,毕竟现今社会里,有诚实这项美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回过头来再想一想,增加个人手也不错,以后就由他负责听众服务产品的热线,同时也可以送送货,尤其是每个月还可以节省一笔高额的快递费用支出,因为那笔钱抵得上请一个人的一个月薪资﹔也可以减轻小凝的工作量,反正多个人手就多分担些工作,这可是一举数得。」她得意的简单扼要的分析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