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辆被主人抛弃的流浪车?”研玺语带调侃的意味。“还好,晓君收留它了。”“真的?!”天芷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否则车子折旧率那么高,没人开多可惜……”
“你知道就好!”研玺故意瞪了她一眼。
“好嘛,不谈这些了。你快点告诉我嘛,这辆车哪来的?”天芷望了望车内熟悉的摆设。“莫非……你从台湾运过来的?”
研玺不责可否,只是嘻皮笑脸地答非所问:“是你要我追随你到天涯海角的。所以,在知道你芳踪之后,我就收拾收拾,投向你的怀抱喽!”
“啊?!”天芷诧异地合不拢嘴。“你是说,你抛下了台湾的一切……到这儿?”
研玺嘴角弯成一个得意的弧度,坚定地颔首,眼中却闪着令人猜不透的神采。“有什么能比你重要?”他反问。
“My God!”天芷惊呼着,圆睁着杏眼,凝视着他久久没说话。她暗忖着:俗话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而研玺对她的专情的确令她感动,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竟美到这种程度,让一个青年才俊为她牺牲掉大好前途。
天芷瞅着认真开车的研玺,想再确定一次自己听到的,“Happy,你……真的什么都没带就糊里糊涂跑来找我?”
“谁说我什么都没带?那这车哪来的?”
“你疯啦?人家以前是跟你开玩笑的啦,只是要试探你。你怎么呆到这种程度,居然信以为真!天哪!你……竟放下台湾的事业就这样跑来。”
“如此破釜沉舟,才能表现出我爱你的决心呀。”研玺眉飞色舞地应道。
“鬼扯!”天芷对他吐吐舌头翻翻白眼,虽然心中满溢着温暖,嘴上却表现出不以为然。
“天芷,只要有爱就够了,不是吗?其他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啦。”
“笨蛋!”天芷虽不完全反对他的话,嘴里仍不肯认输:“谁说的?爱能当面包吃吗?你没听说贫贱夫妻百世哀啊?”不知怎的,心中五味杂陈。
“你可以养我啊,反正你现在已是个家喻户晓的大画家了。”研玺仍在笑。
“耍嘴皮子!”望着窗外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车,天芷当真计划起今后要更认真工作。
今天的东名公路路况不错,不一会儿,积雪至半山腰的富士山映入眼帘,他们来到了“清水”。
对清水,天芷是一点都不熟,只能静静随着他绕。却不免一头雾水,研玺是没头绪地乱绕,还是真有个方向?想想他才来日本没多久,就这样开车乱逛,要是迷了路,连她都没辙。终究不放心,于是瞅着他问:“你到底要带人去哪嘛?”
“放心,不会把你抓去卖的。”他笑得潇洒,还是一副不正经。
“干嘛卖关子嘛!我很怀疑你的方向感耶。”看着点点阳光透过车窗,在他发上洒落金灿灿的光点,这张脸,让她意乱情迷。
“哈!你怀疑我?放心啦,我的方向感可是举世无双的喔!我不但知道路,还知道清水是樱桃小丸子的故乡呢。”研玺轻松地说,他既想卖关子,又不想天芷太担心。
慢慢地,前方港口一艘艘的巨轮益发清晰,阳光在海平面嵌上一道金色的轮廓,壮观极了!天芷惊叹着眼前这幅如画美景,不忍移开视线。
“美吧?这就是有名的清水港。”他悠悠地说。
天芷不可思议他竟对日本地理有着某种程度的熟悉。
大概是事先研究过地图吧?她暗暗猜测着。
货轮的汽笛声渐渐隐去,最后,研玺将车转进街角。“到了,下车吧,我们去走走。”
“可是,把车停这好吗?这好像是私人的车位那。”天芷打开车窗,瞟了瞟旁边的房舍,整齐的灰白外墙、造型古典的墙窗,外观是引人的清新雅致。
“放心,没问题的。”他帮她开了门,天芷跳下车,瞥见路的尽头竖着庄严的水泥牌坊——是间神社。
“要去祈福?”天芷笑吟吟地。
“别急,先去拜访一家人。”语毕,研玺丢给她一个莫不可测的眼神,拉起她的手朝旁走了几步,在这栋美丽的大房子前站定。天芷纳闷着他何时结交了日本朋友,正要开口探个究竟,一扬起脸,瞥见灰白墙上的木雕门牌,清清楚楚刻着“夏宅”两字。
“你有亲戚住这?”
研玺以微笑代替回答,从口袋中取出一串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雕花的木门。天芷呆在原地,弄不清研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研玺往里头跨了一步,便顺手将后头发愣的天芷一把拉了进来。“外头冷,进来喝杯热茶祛祛寒吧。”听他的口气,好像这是他家似的。
天芷心情慢慢紧张了起来,一会儿拉拉裙摆,一会儿顺顺头发,深怕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够好。随着他走过被新娘草环绕的圆石小径,她忍不住抓着他悄声地逼问:“你快说嘛,这里到底住着谁?不然待会见了面,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那有多尴尬?”
研玺没体谅她的不安,回头继续卖关子:“住在这儿的,是一个独居老人。”
“独居老人?谁啊?你外公吗?”
“他叫——夏研玺。”
这下,天芷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扯着他的衣袖不放,她努努嘴。“你说什么?喂喂喂!你快点解释清楚,否则我可要生气喽!”
领教过天芷生气的后果,他连忙宣布答案:“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家。”
“你家?!你不是才来日本吗?怎么连家都有了?”
“其实,刚在车上跟你说的都是闹着玩的,我怎么可能真的那么不负责任抛掉公司?更何况,‘天玺’是‘天芷’和‘研玺’的结合体,我怎么也舍不得弃之于不顾呀。”
天芷笑笑,她怎么从没发现这个巧合?不过,听见“结合体”三个字,她不知为何有些羞赧起来。跟他走进客厅,她眨着眼问:“可是,你怎么这么闲,还可以跑来这打混?”
“其实,我断断续续来日本已经三个月了。在知道你下落后,我便打定主意要来这先安顿好一个家,然后……等你。”研玺转开音响,维瓦第的“四季”小提琴协奏曲盈满一室。
客厅的摆饰简单中不失清新雅致。研玺推开窗门,室内骤亮,滟滟光影辉映着空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微微闪烁着。
“喔,对了,还有车,其实是新的啦。”研玺突然又插进一句。
“新的?”天芷盯着他,仍是疑惑。“为什么买和原来相同的?”
“因为,因为这车,让我‘撞’出今世的新娘。”
天芷心中一阵激荡,不知该回应些什么,挨着沙发坐下来,将一旁的水蓝色小抱枕搂在胸前。他递过来一瓶优格,是她最爱的草莓口味。
看来,研玺倒是真的煞费苦心安排一切。
“Happy,你……嗯,谢谢。”天芷因为窝心过了头,却无法表达心中的感受。她打开瓶盖饮了一口香甜,觉得眼前的男人已不只是Happy,而是Happyiest的化身。
“跟我来!”研玺迫不及待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上楼,脚步轻快而欣悦。
天芷在短短半天当中,已经历过不少快乐,然而,当研玺将二楼东边的房门推开,更大一波惊喜的浪潮倏地卷了过来,几乎把她冲昏头。
房里空间宽敞,陈设典雅,整齐摆放着各式的画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