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我的存在?”她逼问道。
他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你说啊!告诉我你的心里没有我蒋宜媛,那么我就放手,这辈子不再来缠着你。”她逼迫着他。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一声一声的追问,撞击着席惜的胸口。“我承认,”他开口了,“我是忘不了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蒋宜媛跳了起来,勾住韩向阳的脖子,声音中充满胜利意味,“你还是爱我的。”
她勾下韩向阳的脖子,激烈的吻住他,好似要把分隔他们的那几年时光,藉着这一吻,全弥补回来。
韩向阳没有推开她。
席惜的心,在那一瞬间完完全全呈现空白。
她两次刻意制造的惊喜,结果什么东西都没上用场,反倒落得有惊无喜,这到底是怎样的讽刺?
她的喉咙紧缩,像要窒息了似的,差点便喘不过气来,提在手上那两袋食物突然沉重的教她无力负担。悄声的放下东西,她转向安全门,顺着楼梯,犹如一缕幽魂般的离开了,没有惊动相拥在一起的那对男女。
***那一夜,她在台北街头游荡了一夜,由东区走到西区,再由西区走回东区。
天际突然飘起了雨,一丝一丝的飞荡在街头,像透了电影里头荒谬的失恋情节。
漫无目标的胡乱游荡,在韩向阳的门口前听到的一字一句不断地在她耳边回旋着。
我承认,我是忘不了你……
他忘不了蒋宜媛,那她呢?他又当她是什么?
是一时的动心,还是……填补空白而已?
她本来以为,在这一段爱情中,她是韩向阳的女主角,然而,临落幕时,她才赫然发现,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而已。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她只觉得好累,全身虚脱得甚至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她便倒头埋进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天亮了吗?闹钟好吵。
她想伸手按掉床头上的闹钟,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一个抬手动作,她都无法办到。
她全身像被榨乾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热气在胸臆间流窜;她好热,可冷汗却不住的冒着,喉咙则乾涩得像要裂开来似的。
铃声还不住的响着,响得她心烦意乱,索性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紧紧包住。好不容易,铃声终于停了,她松了口气,再度沉人缥渺的睡梦中。
没多久,铃声又响了,再次把她吵醒。
这是什么闹钟,吵死人了!明天……明天她一定要把这个闹钟丢掉。她只想好好的睡个觉,为什么它这么不识相老爱扰她清梦?
刺耳的铃声坚持地喧嚣着,席惜翻了个身,再度把自己埋进棉被里。
停止,让我睡觉吧!不要再吵我了。
铃声响了良久,终于停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在昏昏沉沉中,跌进无边无际的深渊。
***醒来时,满室的阳光让她刚张开的眼睛不适应的再度闭上,花了会儿时间,她才习惯那有些刺眼的光线,张开眼来。可一张开眼,涌进她眼中的却是陌生的雪白,她愣了下,想支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完全不受控制。“别起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急切的说。
“你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她循声看过去,又是一愕,“你……你怎么……”
在她身边的是韩向阳,他一向英挺的脸此时满布着疲惫的线条,眼睛充满血丝,脸上也满是胡碴,看起来好像熬了好几天的夜,但那双眼睛里却好似充满了喜悦的盯着她。
“我很难看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有自知之明,淡淡一笑,“你醒了就好,我马上就去找医生来。”
他起身,飞快的走了出去。
医生?她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原来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那一夜的回忆同时涌回她的脑海里。
没一会儿,韩向阳带着一名看来十分和蔼的老医生回到病房中,经过一番检查过后,医生笑笑说:“好了,人醒了就没事了,不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得住院观察几天;年轻人总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也不好好照顾,把自己弄成肺炎再来住院,要不是你男朋友发现得早,你呀!现在可能已经在鬼门关外排队了。”男朋友?还是男朋友吗?席惜不着痕迹的瞥了韩向阳一眼,旋即又转开视线。“医生,她还需要注意些什么吗?”韩向阳问。
“注意营养。她刚醒,又打了好几天的点滴,先给她吃一些流质的东西,免得伤胃,最要紧的是别让她又发起烧来。”医生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收起诊疗器材走了。
韩向阳送走医生,回到她枕边,爱怜的轻抚了扶她的发,“你真吓到我了。生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那天一直等不到你的人有多担心吗?”那天他陪着蒋宜媛,还有时间担心她吗?她难过的暗忖。
“我等不到你的人,整个晚上一直往你家跑,不住的按电铃,就是不见你来开门,我真怕你出事了;隔天打电话到你公司去,你又没到公司上班,最后,我只好请锁匠去开你的门,还好来得及。”
原来那晚响个不停的铃声是门铃,不是闹钟。
“这两天天气忽冷忽热的,是顶容易感冒的,不过前两天看你还好好的,怎么说感冒就感冒,还一下子转成肺炎,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他苛责着。席惜仍然保持沉默。
韩向阳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啦!小猫!累了吗?”他摸摸她的头,还好没有发热。
“是啊!我是累了,好累好累。”她语气虚弱的说。
“既然累了,就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我陪你。”
“你陪我?那……公司呢?”她真正想问的是,那蒋宜媛呢?
“早就请假了。”他轻松的笑笑,“不然谁照顾你?”
他抓起她的手,合入掌中,抵在下巴,“瞧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真是教人放心不下,我看要是不把你娶进门,我是很难安下心的。小猫,你什么时候打算嫁我呢?”
席惜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他。他向她求婚?那蒋宜媛呢?蒋宜媛怎么办?“我可是认真的,小猫,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呢?”他亲亲她的手指,眼里满是笑意。
他为什么能够那么温柔?若非那夜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真会因韩向阳的求婚而雀跃惊喜,可是,已知道真相的她,只有满心的疲倦感。
在爱情与责任中,他选择的是责任。
其实,她也毋需意外的,不是吗?韩向阳本来就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人。她该为这一点感到高兴吗?可为什么她却提不起劲来,只觉得好累、好累、好累……
是该结束了,她原本就只是一个配角,属于她的戏份早就结束了,她是该下台一鞠躬,而不是抓着剩余的光荣不放。
她已经没有力气周旋在他和蒋宜媛之间了。
“向阳……”她沉吟着开口了。
“嗯?”
“我们……我们分手吧!”终于说出了口,闭上眼,撇过头,她不敢看韩向阳的表情,而在她心里,只觉得一阵解脱感窜过她的全身上下,那种感觉,好像是某部分被囚禁的自己在这一刻终于被释放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