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该死的!该死的蒲杰!
宋宜筑气愤地在心里咒骂着,而她的气愤万分明显地自她的双脚表现出来,因为商学院的楼梯快要被她踩出破洞了。
哼!想她宋宜筑虽非什么超级大美女,但身材至少也是前凸后翘的,该有的都有,那该死的蒲杰居然在全班同学面前嘲笑她,说她是洗衣板上钉两个图钉!
说她是洗衣板也就罢了,反正她又不是那种以过分丰满的女性象征自豪的女人,但是,干嘛还加上‘钉上两个图钉’这样恶心低级的形容词?再想到当时全班哄堂大笑,她只想一拳打掉蒲杰那线条完美的下巴。
不过念在他要靠那张脸吃饭的份上,她没有那么做,毕竟蒲档当模特儿所赚的钱常被她搜刮,因此她只是用超级厚的会计学课本砸他的后脑勺而已。
再说,蒲杰口中所谓的洗衣板可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
在经过转角那面一人高的大镜子时,她盯着镜里的身影看,苹果般的小脸、细瘦的骨架、称得上是大小适中的胸部,再加一双修长的腿……虽然不是惊世绝艳的美女,但……至少称得上可爱呀!蒲杰没有资格耻笑她的身材,十五年前他的男性象征只有三公分呢!
宋宜筑专心一志地看着、想着,忘了自己正走在楼梯上,才那么零点一秒的时间,她娇小玲珑的身子便从楼梯上滚到楼梯下,然后 ,她的脑五便回到了混沌初开的时间,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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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死了!宋宜筑那个表里不一的暴力女居然拿比字典还厚重的书本打他的脑袋。
蒲杰抱着自己的头,只觉得脑浆全被打得凝固成一球,那本是什么书?打人竟然这么痛,快可以杀人了! “蒲杰,你还好吧?”同学们关心地问。
“还好……哎哟!”痛死他了。
“砸得真准,校庆运动会我们班可以派宋宜筑去参加铅球比赛。”
蒲杰弯下腰拿起那本砸中他后脑勺的书一看,是《会计学》,这次那个暴力女实在太过分了,就算他会计学年年被考,她也犯不着用好像要把整本《会计学》打进他脑子里的力道算计他呀!
更何况他又没说谎,宋宜筑真的是洗衣板呀!他只不过是仿效孔老夫子,笔削春秋、述而不作,没跟大家说那是十五年前的往事罢了!真是太过分了,等下次他领到打工的薪水时,绝对不请她吃东西了。
“蒲杰,你赶快追上去道歉吧!宋宜筑现在搞不好在哭。”
“是啊!这次你太过分了啦!”
“能把原来那么温柔的人气成这样,你真的是太过分了哟!”
有没有搞错?他是受害人耶!为什么全班同学都站在那个暴力女那边?是暴力女伪装得太成功,还是他做人太差?
不过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谁教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呢?念在两人从小到大都读同一班的孽缘上,再让她一次好了,毕竟众怒难犯嘛。
“好啦、好啦!我去跟她道歉就是了。”
“快去吧!宋宜筑刚走。”
蒲杰自座位上站起来,却听得楼梯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那是他自小就听熟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是宜筑出了什么事吗?
他心里急得想瞬间移到她身边,于是跨出长腿,眼看就要以超越奥运纪录的速度飞奔过去时,竟然被该死的桌脚绊倒,这次换侧边脑袋遭殃,他撞到了桌角。
然后,很悲惨的,他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头是:宜筑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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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宙的某一处,有一个掌管地球上人类事务的机构,灵之海是其中的一个部门,专门掌管死去人类的灵魂。当人死去之后,灵魂会化成一团光球,来到灵之海的入口,等待接受检验,若真是寿命已尽者,就会被放入灵之海中,加入那一片七彩的绚烂泡泡里,但或是意外来到的灵魂,则要被送回原来的肉体。
瑟雷斯是灵之海的守门员,每天负责检查新来的灵魂,不过他真是搞不撞,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愚笨的灵魂,老爱在死期未到前就来报到?分明是故意加重他的工作量嘛!
他无奈地叹着气,将不该死的灵魂装在篮子里,拿到位于灵之海一旁的生之城去。
生之城是司管人类生命的地方,里面放满了一个个像沙漏一样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着的是人类的灵体,它只能往下滴而不能翻转,且滴下来的不是沙子而是似水似光的灵体,一旦灵体滴光,这灵魂就会来到灵之海,成为海里的泡泡。
现在,他就是来这里将不该向灵之海报到的灵魂放进生之瓶里的。
瑟雷斯在数以亿计的生之瓶里,灵找空掉的瓶子,他必须快些行动,否则一旦错过了时间,这些灵魂就会无家可归。
就在他忙个半死的时候,條地听到了一阵代表不祥的声音,那是梦咪的脚步声。
果然,梦咪一下子便扑到他背上,自后面搂住他的颈子,大喊:“瑟雷斯!”
“梦咪,”他捺着性子推开梦咪纤细的手臂,“我现在很忙,你别来吵我,你没看到我手上工作很多吗?”
“嗯……可是人家好无聊哟!”梦咪撒着娇。
梦咪是梦田的见习生,专门照管人类的梦想,本来她早该成为正式的梦田守护者,可是因为多年前闯了个大祸,所以没有得到升级,这都怪她那种捣蛋成性的性格。
但是大家都知道,梦咪非常关心人们的梦想,因此她常常为了成全人类的梦想而做祟犯规的事,这也是她一直升不了级的原因之一。
“你梦田里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不要你管,你只要陪我玩就好了。”
“不行啦,我要把这些灵魂放回生之瓶里。”
“那就随便放一放嘛!很快的。”
“这怎么可以?我还要分辨灵魂的身份,把他们放回原属的生命里,万一出错可不得了。”
“我帮你。”梦咪说着便拿起篮中的两个灵魂,都带着非常漂亮的红色光泽。
“别乱放!”瑟雷斯急忙大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梦咪双手一扔,便把两个灵魂分别放入两只生之瓶里。
“天哪……”
瑟雷斯盯着那两只生之瓶着,原本空掉的瓶子又恢复了运作。
“梦咪……你放错瓶子了!”瑟雷斯语带呜咽地说。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到地球去玩了。”梦咪天真地说,但她眼中有一抹隐藏不住的狡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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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杰幽幽地自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稍微转一转脖子,他确定自己的身体并没受伤,便浑浑噩噩地下了床,心想,不知道宜筑发生了什么事,他得快去找她才行。
但是,好奇怪!为什么他总觉得四周的景物看来怪怪的?所有的橱柜看起来都好高,难道学校为了消耗预算,将医务室里的橱柜全换新了不成?那也不对呀!凭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不至于看不到橱柜的顶啊!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护士走了过来,是学校里最漂亮又最亲切的护士小姐。
“宋同学,你醒啦?”
她叫他什么?他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听觉系统出了问题?
漂亮护士不理会他的茫然,继续说道:“你运气不错,从楼梯上跌下来,身体却一点擦伤都没有,只是昏了过去而已,也没有脑震荡的迹象,所以,今年还是可以稳坐商学院状元的宝座。”
蒲杰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护士小姐的话。
他什么时候从楼梯上跌下来了?他只是撞到桌角而已啊!还有,他怎么可能稳坐商学院状元的宝座?系主任恨他恨到想把他给踢出校门,他的成绩之烂可想而知,这位漂亮护士到底在说什么啊?是她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莫非漂亮护士想钓他,所以故意说这种话来吸引他的注意?
想到这里,蒲杰不禁笑了起来,在心中暗骂自己:蒲杰!你这个迷死人不偿命中孤坏家伙!
护士小姐不解地看着这位同学,水灵的眼里有一层忧虑。
“有空一起吃饭好吗?我请你。”蒲杰本想摆出招牌微笑掳获对方,但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低沉又富磁性的声音变了,变得像是……像是宋宜筑的声音?!
“宋同学,你还好吧?”漂亮护士脸上出现极端怪异的表情。
“宋同学?”蒲杰瞪着她看,这次他听得很清楚,她叫他宋同学,她竟然叫他宋同学?!
蒲杰更加逼近护士,想看清自己在她美丽大眼里的倒影,护士小姐因为自己的安全范围受到侵犯,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宋……宋宜筑,你还好吧?”
“哇啊――”
蒲杰大叫,因为他在漂亮护士大大的黑瞳里看到了宋宜筑的脸,待听到自己发出宋宜筑的声音,更加拉长了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变成宋宜筑?他是蒲杰啊!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体重七十二公斤,没有家族遗传疾病,狮子座,家住台北市,他明明是蒲杰啊!
为什么会变成宋宜筑?那宜筑呢?宜筑又怎么了?还有他那完美无缺的身体和脸蛋呢?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疑问充塞在他脑子里,像超级马力的引擎,让他以惊人的速度往商学院大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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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杰!蒲杰!”
宋宜筑在迷茫中听到同学样的呼喊,叫着蒲杰的名字,语气里有着十二万分的着急与担心,怎么了?莫非蒲杰出了事?是她一时出手太重了吗?宋宜筑努力地想摆脱这一片混沌,但是……她的头好痛啊!是报应吗?她打了蒲杰的脑袋瓜,所以她也摔到头了?
“唔……”她挣扎着坐起来。
“醒了,醒了!蒲杰醒了!”同学们兴奋地欢呼。
蒲杰也醒了吗?她松了一口气,蒲杰没事就好。
她正想站起来时,蒲杰的死党――邵济民硬是压着她坐下。
“再坐一下,你刚才把大家吓死了。”
“是啊、是啊!刚才连呼吸都停了呢!吓死人了!”一直在倒追蒲杰的林可慧噙着满眶泪水说道。
奇怪了,林可慧干嘛看到她醒来就高兴成这样?她跟林可慧的交情可没好到这种地步,本来也许很好啦!但是自从知道林可慧和她做朋友完全是为了蒲杰后,她便对这个“朋友”敬而远之了。
“好在我学过口对口人工呼吸,否则你已跟这个世界说BYE-BYE了。”邵济民得意地道。
不知道还好,宋宜筑一听到他竟然对她用口对口人工呼吸,不禁勃然大怒,开玩笑!他怎么可碰她?居然还……还碰了她的唇……实在太过分了,她要找一本比《会计学》还厚的书打爆他的头!管它什么淑女形象。
这虽然不是初吻,她的初吻早在十五年前就献出去了,可是……除了蒲杰,谁也没有资格碰她,不!现在连蒲杰也没资格了。
于是她狠命地一掌打向邵济民,给他一个热辣辣的锅贴。“下流!”
邵济民被她一掌打到墙角。
话才出口,她呆住了,她的声音……还有她的手……这是不她的手!
宋宜筑惊骇地盯着“自己”的右手,伸出左手向守在一旁的林可慧说:“镜子!”
林可慧呆了一下,随即自背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放在蒲杰的掌心,心里对他怪异的反应感到不解。
宋宜筑拿过镜子,以极缓慢的速度将镜子移到自己眼前。
三秒钟的沉默使空气凝结成固体。
“哇啊――”
空气炸开了,其威力仿佛要震垮整栋商学院。
宋宜筑又昏了过去。
“蒲杰怎么了?”
“他又晕倒了!”
“还有没有呼吸啊?”
同学们又七手八脚地忙了起来,有的拿手帕帮“蒲杰”擦汗,这位温柔娴淑的女子当然是林可慧啦,但是蒲杰的拥护者不止她林可慧一个人,所以现在“蒲杰”的额头上少说也有五只纤纤玉手在动作,摸不着边的只好在旁用手帮“蒲杰”扇风,邵济民更再度排开人群,准备一展人工呼吸神功,救醒昏迷的大众情人。
但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邵济民的动作,所有人同时将眼光移向正地着教室门口的走廊,看到“宋宜筑”以极粗鲁的步伐向这边跑来。
这幕景象也映入了刚自昏迷中脱离的宋宜筑本人眼中。
她的一头长发一反常态地没有札成麻花辫,而是任它随风乱飞,再加上那跑得十分难看的姿势,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婆子。
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占据了她的身体,还用这种方法破坏她的女学士形象?
不用说,一定是蒲杰那个烂人,既然她在蒲杰的身体里,那现在在她身体里的人一定是蒲杰。
只见“宋宜筑”挥动双臂,将挤在“蒲杰”身旁的人全部推开,一把揪住“蒲杰”的衣领,大喊:“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在场的人全部呆掉了,包括想给“宋宜筑”一记锅贴的宋宜筑。
天哪!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蒲杰”站了起来。宋宜筑发现自己可以看着同学们的头顶,包括那个她一向要举头仰望的蒲杰,心下不禁感到有些得意,但是,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天知道同学们会把刚才那句话挪曲成什么德行。
这时,一旁的林可慧落泪了,抽抽搭搭地开口。
“原……原来宜筑你……你跟他……已经发生关系了……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她对着其实是蒲杰的“宋宜筑”说道。
谁跟你是好朋友?这种有目的好朋友,她宋宜筑才愿交呢!
但是那没骨气的蒲杰居然安慰她。
“不……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这是什么状况啊?他怎么会把事情搞成样?这下好了,全班同学都以为他们有暧昧关系,怎么办?这种传言会把宋宜筑气死的,因为她一向是个死要面子和形象的女人。这下他完了,他怎么会这么倒楣呢?变成女孩子不说,还出现这种要命的情况……
蒲杰望向在自己身体里的宋宜筑,那对眼里闪动着愤怒的火花。
别冲动啊!蒲杰在心里祷告着,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啊!千万别展现你的暴力女本色,蒲杰是从来不打女人的绅士,而我现在正是个女人,你别害我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啊!
但是上帝很显然没听到他的祷告,因为他的额头已经挨了“蒲杰”一记爆栗,并被找住手腕,毫无抵抗能力地被拖走。
“快放手,你会破坏我的形象,宜筑,我求求你!”
“闭上你的鸟嘴!”
邵济民和其他同学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宋宜筑要叫自己放手?拉着她的明明是蒲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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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着校园里的杜鹃花,粉嫩的色彩在春天的午后绽放。在被杜鹃花围绕的凉亭里,蒲杰和宋宜筑面对面对坐着,但是,在这一向是校园情侣们情话绵绵的圣地里,“宋宜筑”哭得像个泪人儿,“蒲杰”则板着一张脸,昂扬的眉毛说明着怒气。
当然,并不是说在情侣圣地里就一定要说情话,但是,这两个人的对话却是极端怪异。
“别哭了好不好?我没见过这么爱哭的男生。”其实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大众情人蒲杰是个标准的水龙头,就算全台湾都停水,但这个水龙头还是会有水流出来,尤其是在看卡通片的时候。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现在是女的。”蒲杰用为地吸了下鼻子,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当女孩子的好处,再用力地哭也会破坏形象,反而会让人感觉楚楚可怜,他不禁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惹人怜爱极了?! “别忘了你现在使用的是我的身体,拜托你顾虑一下我的形象好不好?宋宜筑是个才女也!你哭成这样子,万一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开玩笑!蒲杰居然利用她的身体大哭特哭,有没有搞错?!想她宋宜筑自上小学后就不再哭泣了,十足女中豪杰的模样,哪像他那么孬种。万一这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被看到了,那还得了?她一世英名不就全毁了吗?
“这里又没别人。”蒲杰用手拭着泪。
“拜托!你卫生一点,别用手擦鼻涕好不好?我是淑女也,淑女!”
我跟你有仇啊?宋宜筑在心里骂着,我的形象……天哪!你在惩罚我吗?我要撒烂这个臭蒲杰!
“我又没带卫生纸,只好用手啦,呜……”
“我有带啦!”
蒲杰伸出手,但她迟迟没将卫生纸放到他手上。
宋宜筑瞪视着他,像是要把吞进肚子里似的。
“卫生纸呢?你不是说你有带?”
“在你那里!”宋宜筑指着“宋宜筑”的口袋,“我说的我是指你。”她抚着额头,希望自己不要再晕倒,她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没办法,谁教他们俩要过上这种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灵魂居然会互换?这是哪个笨蛋搞的鸟事?
宋宜筑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积满了排泄物,完全没有管道可资发泄,不禁骂了句:“妈的,真是一肚子大便。”
“女孩子还骂脏话,你有没有廉耻心啊你?”
“反正我现在变成男生了,我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没错!她现在是男生,可以甩开一切不必要的形象,而且身体是蒲杰的,她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想到这里,宋宜筑才觉得现在这种情形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至少,她现在有着无比快适的解放感。
而由于这层解放感,她才想起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所谓的形象问题,而是要如何让彼引回到各自的身体里,还有,要没换回来以前,要如何面对所有的朋友和家人。
在脑袋恢复原先的灵敏后,她决定先关掉蒲杰的水成头。
“别哭了,现在想办法变回来要紧。”她抽出一张面纸帮蒲杰拭泪。
“怎么换回来?”他总算停止了哭泣,但是还有些哽咽。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话还用得着叫你一起想吗?而且,现在的情况变成这样,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瞒住所有的人,否则这种灵魂交换的鸟事说出去,我们俩肯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没错!”蒲杰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约法三章,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现在我是蒲杰,而你,就是宋宜筑,知不知道?”
“嗯!”蒲杰顺从地点头。从小,每次他和宜筑闯了祸的时候,都是宜筑站出来出主意,而自从上了国中之后,这种情况便不复见,现在,他又想起小时候的时光。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邻居,所以家人方面反而比较没问题……”
由于蒲杰想童年的事想得太专心,漏掉了一大段话没听到,当宋宜筑问他这样做好不好时,他只有赶快点头,点得像脖子的螺丝钉没锁紧似的,免得被她知道他魂游天外,没有在听,又有一记爆栗好吃了。
唉!他真是衰尾到家了,跟一个暴力女从小一起长大,天知道他小时候被欺负得有多惨,唉!再加上他又是一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天使,真是天妒英才啊!
就在他再度神游天外时,宋宜筑又也出一大段命令,而将他震回现实的是宋宜筑的最后一段话。
“那就从明天晚上开始,你每天要补两个小时的会计学,我来教你。”
天哪!蒲杰在心里哭喊着,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这时,蒲杰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了。
第二章
按照约定,他们不能回去各自的家,而是必须互相交换,在宋宜筑身体里的蒲杰回宋家,替她孝敬父母,而在蒲杰身体里的宋宜筑回蒲家,却当个不孝的浪荡子。
不过,宋宜筑一向喜爱幽默风趣的蒲家人,所以她才不会当真不孝呢!她要赶快回蒲家,吃个饭、洗个澡,然后坐下来念书,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把蒲杰的烂功课补回来,还有更重的是,她要狠狠地破坏蒲杰大众情人的形象,把他在学校里、外的女朋友全部甩掉。
哼!反正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蒲杰志得意满地做个花花公子,现在时代不同了,男人是没资格把女人当玩物的,尤其是蒲杰,更没这个资格。
于是她早早地代替蒲杰回到蒲家门口,旁边就是她家了。两栋红瓦白墙的三层楼别墅比邻而建,同样的外观、同样的屋龄,连种的树都是同一品种,由蒲、宋两家的户长一起携手栽植。
宋宜筑之父――宋铭和蒲杰之父――蒲槐宁在年轻时候,就极要好的朋友,一同求学、谈恋爱……当然,不是互相谈恋爱,而是在同一时刻敲起爱情的响钟,甚至还追求过同一个女孩和,及至两人学业有成后,蒲槐宁向餐饮业发展,在国内外拥有大型的餐饮连锁事业、饭店、高级餐厅等,做得有声有色,而宋铭则往学术界发展,除了在学术研究上获得不小的名声外,在文坛亦享有盛名。
两人在奋斗有成后,便带着妻子、儿女来到此处比邻而居,打算到死都腻在一起,着实是令人感动到会起鸡皮疙瘩的友情。
所以,他们两爱不仅是邻居,还是世交。
宋宜筑看着面前的镂花铁门,心里宛然有些紧张,蒲家她从小就跑惯了,但是那都是以宋宜筑的身份,而这次,她是以蒲杰的身份来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后,才自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我还在想,你要杵到什么时候才肯开门呢!”一个声音蓦地自她背后响起。
宋宜筑猛然一回头,眼前的人承袭了蒲家高大的遗传基因,时髦的粉蓝色西装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半点油滑的脂粉味都没有,反而相当的俊秀。
他的刘海略长,直直地垂了下来,而那面貌……有蒲家人的味道,却不太熟悉。
他是谁呢?不是蒲杰的大哥蒲强。虽然自从蒲强进入蒲氏企业工作手,她就很少看见蒲强了,那时她大概才高三吧!但蒲强有自然卷,因此总是用发油将头发梳上去。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她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才第一天当蒲杰就遇上难题?她真是倒楣透了。
“不会吧?我去美国才多久,你这小家伙居然忘了我。”
这话一钻进宋宜筑的脑海里,她才猛然想起,空上拥有蒲家俊帅血统的人是蒲贤――蒲杰的堂哥,小时候大家常玩在一起。
“贤哥!”她高兴地叫。小时候,蒲贤是最疼爱她们家三姐妹的人,蒲强自小就冷漠,而蒲杰自小就懦弱,爱哭又爱当跟屁虫,因此,没有哥哥的她简直就把蒲贤当成了亲哥哥,所以现在见到他真是太令她高兴了。
“奇了,你是被宋家小丫头们洗脑啦?怎么学起她们的叫法呢?”
对哦,她一时高兴都忘了,蒲杰自从叛逆期之后,叫人都是连名带姓地,除了叫她之外,真奇怪。
“我……我一时太高兴了。”听着自己发出粗哑的嗓音,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奇怪!”蒲贤一脸疑惑。
那是当然,现在她在蒲贤眼里是蒲杰,而不是宋宜筑。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哪……哪有?你在美国待了五年,我当然会变啊!我长大了。”
“哈哈哈……这样就像以前的蒲杰了,还是一样怕被当成小孩子。”蒲贤伸出大手搓揉着“蒲杰”的头发。
她自己是很喜欢这种大哥哥式的亲匿动作啦,但是,她现在是“蒲杰”,为了像真正的蒲杰,她必须很粗鲁地拨开他的手。
“干嘛啦!别弄乱我的头发,我每天早上要花二十分钟才能吹好的。“
这可不是她在乱盖,她的房间和蒲杰的房间只隔着七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她从窗户就可以将蒲杰的房间一览无遗,所以,他在干什么她都知道。而蒲杰和蒲强都遗传到母亲的自然卷,又都认为一头卷发破坏男子气概,因此两兄弟在头发上花的时间都特别多。
“好啦,我不弄你的宝贝头发了,快让我进去吧。“
“喔!”她转动钥匙开了门,领着蒲贤进去,才走到玄关,便扯开喉咙大喊:“老妈,我回来了!”
当然,是这是蒲杰的方式。
“蒲杰啊,今天怎么那么早?”
蒲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围裙,看到她身后正在脱鞋的蒲贤,真个是又惊又喜。
“贤儿,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回国了?害我没准备好菜……”
说着,蒲妈妈那双美丽依旧的凤眼就流泪了。蒲杰的泪腺发达肯定是得自遗传。
“婶婶,贤儿想你,所以连打电话的时间都舍不得嘛。”蒲贤拉住蒲妈妈的手,还以高级的丝质手帕为她拭泪。
虽说这样儿来儿去地叫得挺恶心,但由蒲妈妈用那软软的江南腔说出来,还真是窝心极了,本来蒲妈妈唤蒲杰也是叫杰儿的,但同样的,在叛逆时期应蒲杰的要求而改口。
相当初,为了蒲家这种称呼儿子的方式,她家差点掀起一场革命,她那一天到晚梦想着当“侠女”的妹妹宋宜笙,又哭又闹地要求双亲要学蒲家,叫她笙儿,而宋宜笙也不想喊“爸、妈”,以“爹、娘”代替,说是这样才有古代的气氛。
但见蒲妈妈拉着蒲贤到沙发上坐,絮絮叨叨地询问他在美国的一切事情,宋宜筑便抓着这个空档,往位于二楼的蒲杰房间溜去,她对蒲家的大小事情虽都了解,最好仍是能避就避。
于是她三步并做两步地爬了上去,深深地感到腿长的好处。
她走进蒲杰的房间,反手关上了门,今天发生了这些乌烟瘴气的鸟事,她真要好好地洗个澡,放松一下心情,这样她才能用脑思考换回来的方法,以及――如何甩掉蒲杰所有的女朋友。
她将身上的T恤脱掉,走向浴室,在经过蒲杰那自恋狂放的浴室门口穿衣镜时,她看了蒲杰的身体,大脑忽然拒绝去接受这幕影像。
蒲杰的身标真的……很好!至少是她喜欢的型。
肤色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肌肉也十分结实,但不会像健美先生那样过分发达,看了令人作恶。再加上蒲杰很高,所以壮硕的肌肉不会使他看起来像个摔角选手,反而显得……很性感。
他当模特儿的确够格。
但是,当她想要洗涤这一身的……肌肉,要在这样性感的身体上抹上香皂时,她觉得自己的……不,“蒲杰”的心脏就好像要停止了似的,而且,洗澡耶!她要怎么去洗那个重要部位啊?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于是快手快脚地将T恤重新套上,连滚带爬地离开穿衣镜。
天哪!救命呀!她到底该怎么办呀?
她无意识地在床前跪着祷告的姿势,思索着自己要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天知道,她自从小上学以后就没看过男孩子的身体了,更何况是摸?而且,摸也就算了,反正是洗澡嘛!那是光明正当的事,又不是什么猥亵的事情,可是……天知道他们男生是怎么清洗自己的“身体”!
宋宜筑,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前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她拿起枕头蒙住自己的脸,逼自己下定决心,一定要完美而正确地完成洗澡的工作。
这时,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蒲杰,吃饭了。”是蒲妈妈的声音。
“喔。”她用充满感激的声音回应着,感谢蒲妈妈将她的思虑自蒲杰性感的身体上移开。
算了,先吃饭再说,像洗澡这等高难度的事情,就留待吃饱了,有体务以后再来思考吧!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掩饰她的逃避。
长这么大,她宋宜筑第一次当缩头乌龟。
当然,她会这么笔帐记在蒲杰头上,等换回来之后,她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就在她走进饭厅时,一眼望见门口的地方,同“宋宜筑”跟在蒲爸爸的身后,大跨步的踩着院子里草皮,快到玄关的时候,“宋宜筑”扯开了嗓门:大喊:“老妈……“
就在这时,蒲杰看见了他爸爸惊讶的眼神、他妈妈茫然的表情,和“蒲杰“咬牙切齿的神色,这才猛然想起—他现在是“宋宜筑”。
于是,他僵硬地向所有人鞠了个躬,细声细气地说:“对不起,伯……嗯……蒲爸爸、蒲妈妈,我走错房子了。”
然后他便在“蒲杰”灼热目光的注视下,飞快地逃离自己的家。
在逃离地过程中蒲杰才想到,他干嘛逼紧了嗓子说话?他现在是女生,根本没必要装,他的声音够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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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宋宜筑,他伪装的本事真是差到极点了。
如果宋宜筑的表演天分是大学程度的话,那他就是幼稚园见习生。
从踏进宋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连连出错,先是冲着宋妈妈喊伯母,然后又不自觉地用他的方式对待宋伯父,他在家跟自己老爸相处惯了,所以就很自然而然地对宋伯父顶撞起来,如果是宜筑的话,一定会用说理的方式来应对,她就是这么假仙的一个人,连在家里都装模作样的,只除了在他面前。
可是他的失败不能全怪他,谁教宋家人口这么多,就算去掉两人都有的双亲好了,宋宜筑还多了个姐姐—宋宜馨,他妈妈眼中的准媳妇、蒲强的准妻子,外带一个小麻烦妹妹—宋宜笙。哪像他家,蒲强整天忙于公事,根本很少回家,所以说,宋宜筑真是好狗运。
他忘我地邀请宋宜馨去吃饭纯粹是意外,不关他的事,绝对不关他的事。
闹到最后,宋家人全当这个“宋宜筑”是生病了,所以,他现在正关在宋宜筑的房里快活地装病。
整天过着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对心脏着实不太好,再过下去,肯定会短命的。
“叩!叩!”有人敲门了。
他赶忙自原来的伏地挺身动作变换成躺在床上装病,然后细声细气地说:“进……”他又忘了,他用不着装声音。“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宋家大姐—宋宜馨。
说实在话,宋家三姐妹都长得不错,尤其是宋宜馨,长得像古代的美女,纤纤细细、渺渺芒芒的,走起路来好像足不点地似的,再加上一头如云般的浓黑长发,朦胧的大眼里仿佛聚着水气,不禁令他纳闷,琼瑶为什么没找她主演“一帘幽梦”?
不过,这宋宜馨美则美矣,却有着致命的缺点—神经太大条了。
记得小时候大家常一起玩,但每每玩到一半,宋宜馨就会不见人影,尤其是玩捉迷藏的时候,每每玩到日落西山时分,还是不见当鬼的宋家大姐来找人,害他躲在衣柜都快吓死了,直想放声大哭,无奈好胜的宋宜筑就在身边,硬是捂着他的嘴不让出声,躲了半天,大家终于放弃认输时,却发现宋宜筑坐在大树下看野花。
当大伙儿责问她时,她却露出甜美的微笑,说她忘了。
她忘了正在玩捉迷藏。
而现在,她的衬衫钮扣也扣差了一个,导致衣衫的下摆高低不平,领子也歪了。
“大……姐,你衬衫的扣子扣错了。”
“哦?”她低头看了一下,“真的耶!怎么会这样?算了,我等下再把它扣好。”她摆了摆头发,“我先帮你把一下脉吧!”
宋宜筑是学中医的,他很怀疑她那迷糊的个性怎么不会医死人。
他顺从地伸出手,宋宜馨以三指搭在他的脉门上。
过了很久,她都没出声,他真怀疑宋宜馨是不是睡着了。
“嗯……还好啦,只是忧虑过甚而已,没事的,但是你要小心喔!”
“小心什么?”
“月经啊!你这次搞不好会乱掉,所以在进行性行为时要小心一点。”
听到这些话,他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是什么对白啊?自从上高中后,他就很少和宋大姐接触了,想不到她竟然白话到这种程度,一般的女孩子不是都会很隐晦地用“MC”啦,“好朋友”什么的来代替吗?
而且,她居然要“宋宜筑”小心?难不成……宜筑已经不是……她已经有经验了?不知怎地,这个想法让他非常的不舒服,好像刚吃了一碗掺有蟑螂的粥似的难受。
可能吗?那个暴力女?
“好了,你今天就别看书了,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吧!”宋宜馨说着便离开了房间,在关房门时还不慎夹到衣角,结果又开门打回衣角后才算正式离去。
宜筑已经不是……处女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怎么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又是哪个该死的家伙?
蒲杰心乱如麻地在房间里踱步,满脑子都是关于这些问题的问号,那些密密麻麻的问号像是要挤破他的……不,像是要挤破“宋宜筑”的脑袋似的,让他烦死了。
于是他做出了结论,就算换个宋宜筑的脑袋给他,他还是不适合思考。
算了,他决定先洗个澡,看能不能洗掉那种难受的感觉再说。
他俐落地脱下身上的衣服,包括那件紧身牛仔裤,但是,背扣式的女性内衣却让他遇上了难题。
天哪!女孩子都得穿这种绑死人的东西吗?他在帮那些女朋友脱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困难?
维持着这种反转两只手臂的动作实在是累死人了。
于是他将“宋宜筑”的身体移到梳妆台的镜子前,歪着脖子,想看清楚背后的扣子到底长得什么鬼模样,但是这种姿势更累人,手一样的酸,而且连脖子也酸了起来。
他放弃了,高举自己的双手,无奈地低下了头。
于一低头,他就发现自己今天在学校说错话了。
“宋宜筑”绝对不是洗衣板,看那曲线完美且大小适中胸部,虽然不是波霸,却可爱得可以一手掌握,不过胸衣是全包式的,上面几乎没有蕾丝花边,真是保守得可以。
他索性转过身来,用着欣赏的眼光打量镜里那姣好的身材。
胸部合格耶,腰呢?他做了一下柔软操,不错,腰肢细小双柔软,而且皮肤光滑白皙,若是穿着小可爱或紧身洋装上街去,肯定会招惹来一堆苍蝇黏身,真不懂她干嘛老把自己包得紧紧的,除了衬衫T恤还是衬衫T恤。
腿呢?他好奇地想,于是便高高地举起一只脚,做个跳芭蕾舞的动作,才要好好评论一番时,一本书往他后脑勺砸到。
不用说,一定是宋宜筑。
他回头往窗外一看,果然,“蒲杰”正在对他龇牙咧嘴地怒骂:“你这是白痴,换衣服怎么不关窗户?都被看光了啦!”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对面只有你啊,而且你早就看惯了不是吗?”他走到窗边推得更开。
但就像是上帝故意要和蒲杰作对似的,他说完话的同时,对面“蒲杰”房间的门开了,出现的人是—蒲贤。
只见蒲贤张大了嘴,像是硬生生地把话吞进肚子里似地。
在这一秒钟里,三个人都像泥雕木塑般地僵住了。
论反应,还是宋宜筑,也就是“蒲杰”的肉体比较快,她张开双手,挡住蒲贤的视线,大喊:“那是我的,不准看!”
开玩笑!那可是她的身体啊,怎么能不誓死保护呢?
蒲贤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理解的微笑,很绅士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就消失在关起来的房门后了。
当蒲贤消失了之后,蒲杰还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想:蒲贤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他居然让宜筑这副曼妙的身材落入蒲贤的眼中,这……这怎么可以?不知怎的,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副身材。
所以,他一定要找蒲贤算帐,等他换回来以后。
但是宋宜筑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只知道她气疯了。
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跨出窗口,托“蒲杰”的长脚之赐,她一脚踩着两家之间的围墙,另一只脚就往“宋宜筑”的窗口跨上去,轻而易举地进了房间。
“你这个白痴混球,我要撕烂你!”
她边骂边追打着“宋宜筑”,完全忘记她现在想撒烂的身体是属于她的。
若是在昨天,宋宜筑才打他不倒呢,可是现在两人的腿长已经全然的不可同日而语,他才跑没两步,就被“蒲杰”揪住手臂,一个踉跄,滑倒在地板上。蒲杰不禁暗恨女孩子的柔弱,这是说得好听啦,说难听点就是不中用。
有没有搞错啊?她居然用我的身体来欺负我。蒲杰心里叫苦连天。
“你逃不掉了吧!”盛怒之下的宋宜筑完全忘记她现在在“蒲杰”的身体里,于是便用小时候殴打蒲杰的方式,整个人骑到他的腰间去,死命地压着他,不让他逃跑。
就在两人纠缠成暧昧的姿势时,房门开了。
这次出现的是宋宜馨。
只见她开了门站着,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关上门。
蒲杰和宋宜筑面面相觑,心想:她是不是在梦游啊?
他们还没自震惊中恢复过来时,自门缝下滑进了一个小小的、像OK绷的东西。
宋宜筑好奇地爬到门边,捡起那个上面的全是英文字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却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什么?”
蒲杰揉着撞痛的屁股,那东西他太熟了,国中时代就有男生带到学校献宝,那家伙仗着家里开西药房,还送给每位男同学一人一个。
“保险套罗!”
“什么?”宋宜筑像触电似的,飞快地扔掉手中的东西。
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
宋宜筑心想,他看都不看就知道是……难不成他……他……
而蒲杰则抓着头发,很是纳闷,难道宜筑的……男朋友都不用吗?难怪她姐姐会要她小心了。
他们各怀鬼胎地偷瞄着对方,就那么凑巧地,两个人的视线碰在一起,霎时面红耳赤,像两只下了锅的虾子。
“都是你害啦!”直到此刻,宋宜筑才发现她犯了多大的错误,刚才的情景肯定让她大姐误会了。
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和羞愤,她举起手就要打下去,但是,映入她眼帘的不是“蒲杰”宽阔的胸膛,而是“宋宜筑”那仅有胸衣遮蔽的身体。
“喂!这可是你的身体喔,要打之后考虑考虑。”
蒲杰的威胁让她更加生气了。
“我管那是谁的身体,反正我又不痛。”说着她的—不,“蒲杰”的手便落下了。
不过,她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下,为了避免拳掌击打所可能造成的伤害,她用捏的,而且只捏了几下手臂。
当然,感觉到痛感的人是蒲杰,哀叫的人却是“宋宜筑”。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好了啦,你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出了气后的宜筑,总算拾回了一部分原有的镇静。
“算了,我也有责任。”他颓丧得像双斗败的公鸡。
“我们还是快想办法换回原来的身体吧,这比较重要。”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走到窗边,“我过去了。”
“等一等,先帮我把胸罩解开再说。”
“你不是女朋友众多,经验丰富得很吗?”
“可是帮别人解跟自己解不同啊!”
听到这句话,宋宜筑觉得心像被一百吨的锤子击中一般,痛得说不出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她一直喜欢着蒲杰啊!虽然她常常欺负他,但是……她真的喜欢他!而且她每年生日的第三个愿望都是——希望蒲杰也能爱上她。
她心灰意冷地替他解开扣子,一言不发地爬窗回到蒲杰的房间。
而蒲杰,还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宋宜筑的心事。
第三章
两人换身后的第二天,宋宜筑八点就有课,但那懒惰死了的蒲杰半没选那节课,因为他选课的依据是:可以翘课、学分营养、不用早起。昨晚宋宜筑本来要提醒他记得替她去上课,但因为一连串的刺激,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她早知道蒲杰红粉知已众多,而且现在又世风日下,社会生态改变,所以男女之间发生关系也是很平常的事,她隐陷约约有些感觉,但是,亲耳听到蒲杰若无其事地说出来时,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候斩跟人头落地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这下,她没希望了蒲杰根本就只把她当成邻居外加童年玩伴而已。
能怪谁呢?怪她自己罗!
从上幼稚园开始,蒲杰就是个被欺负的可怜虫,于是她便议无反顾地担任起蒲杰守护者的角色,她要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但是,虽然时代在改变,男女之间的互动关系却没有进展得如此快速,自然蒲杰进入反叛期后,她就失去了保护蒲杰的任务,和蒲杰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
而对这种情况,她只能怪自己,她所选择扮演的角色成为她和蒲杰之间的阻碍,但是木已成舟,她又能怎样呢?
于是,在两人变身的第一夜,宋宜筑哭了。
不过,十几年的女英雄生活已让宋宜筑磨练出坚忍不拔的脾性来,待她哭够了、睡饱了,脑子再度灵敏起来后,宋宜筑宣告复活,别人要十八年才能成为一条好汉,而她只要一夜就够了。
今天“宋宜筑”有课,但“蒲杰”没有,正是甩掉蒲杰所有的女朋友的好时机。
千万别把她当成那种“我得不得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的临世怨女,她做这种事,不过是降低对手人数罢了,人说情场如战场,她师出有名,就算杀人如麻也是无罪的,半点都不会内疚。
只是,不知道蒲杰那家伙会不会乖乖地替她去上课?所以她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勤,如果被发现蒲杰那只懒虫没来上课,那她就要他死得很难看!
想她宋宜筑可是标准的好学生,从来不跷课的。
很不幸的,她真是太了解蒲杰了。
七点五十五分,教室里该到的同学都差不多到了,独缺“宋宜筑”、
该死的蒲杰!她要宰了他。
开课的教授是商学院最大的“当辅”耶!他想害死她不成?
正当她想打电话电醒蒲杰那只睡猪时,一个现代感十足的细腰丰臀美女挡住了她的路,她认得她,蒲杰的女朋友之一,公行系系花——谭蕴璇。
“那是怎么回事?”谭蕴璇杏眼圆睁,大刺地质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对谭蕴璇一向没好感,虽然蒲杰的女朋友她都讨厌,这女人却是最惹人厌的一个,嚣张且任性不说,还自以为美得倾国倾城,仗着有几分姿色做出一堆愚蠢的事,真是丢尽了全国女性同胞的脸,女人的地位无法提升,谭蕴璇肯定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有人说你强暴了宋宜筑,为什么?她长得像只没毛的小鸡,瘦不啦叽的,这种女人也值得你兽性大发啊?”
没查明真相就先定罪,典型的愚蠢女人的行为。
宋宜筑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因为对她来说,会跟笨蛋生气的只有笨蛋,而她宋宜筑是绝不当笨蛋的,所以听完谭蕴璇噼哩啪啦的一串话之后,好只惊讶着流言传播的快速。
若是蒲杰,一定会低声下气地跟她好好解释,但多余的解释只会使得别人更加认定他的罪名。
“我不谁你批评她的长相,在我眼里,没人比她更完美。”
“什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讨厌啦!呵呵……你说的笑话吧?讨厌啦!呵呵……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哈哈哈……”她一边笑并花枝乱颤,身体就靠了过来。
不好笑还笑,白痴!宋宜筑在心里骂着,但脸上半点不露痕迹,只谈谈地拨开她巴在“蒲杰”身上的手,说:“很抱歉,我要上课了,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分手吧!”
“分手?”谭蕴璇绕到正前方,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蒲杰”,“为了那个蛀书虫,你要跟我分手?”
“没错,我已经厌倦了追蜂逐蝶的爱情游戏,所以从现在起,我决定只守着一个女孩。”
“你一定是开玩笑吧?”
“是真的,因为我终于了解,再美丽的花都会有凋谢的一天,只有智慧是永远不会消逝的,所以我选择了宋宜筑,因为智慧是她身上最慧沛的资产,而你,是开不出智慧之源的荒漠。”
话一说完,她便抢在谭蕴璇察觉被骂了之前,快步走进教室。
就在谭蕴璇恍然大悟“蒲杰”骂她是白痴时,上课钟响了,在古板的老教授严利目光的济视下,谭蕴璇只牟暂时按下这口气,悻悻然地离去。
不过,当教授看到“蒲杰”时,眼光几乎可以杀了了。
宋宜筑先声夺人,“教授,我是来替‘宋宜筑’请假的,她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现在人在医院里。”她知道教授接下来一定会要求请假单和医生证明,于是抢先一步说:“明天她会把请假单和医生证明带来补请,其实她很担心漏了这一堂课,功课会赶不上,本来硬是不肯休息,所以宋伯母就叫我来替她抄笔记。”
一番话说得老教授眼里泛着感动的水光,宋宜筑忍不住要在心里称赞自己一番,多么好学的学生啊!连食物中毒了都不忘求学。
“你能做什么笔记?我讲十句话你可能只能听进去一句。你回去,跟宋宜筑说,她可以来借我的教学笔记和资料研究。”
“是,谢谢教授。”
真是多亏地她宋宜筑素行良好,否则哪有这么容易过关的?而且,她还多赚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刚好,她利用这段时间去查一查,流言到底有多少种版本,究竟讹传成什么样子,如果可供利用,哼哼……她是不会放过的。
于是她离开教室,来到流言传闻的大本营——系学会办公室。
早上八点多,这时感觉不会有学生出没,她打开留言薄,大略地翻了翻,果然,空白部分的前一面就是昨天整个事件的详细报导,甚至连在凉亭的一幕都有密探看到了。
只看到大概标题是:
大众情人蒲杰和才女宋宜筑的情孽牵缠!
还有小标:
宋宜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蒲杰—你认命吧!哼哼!
放屁!“蒲杰”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是哪个白痴写的?他连忙看看文章的署名,是邵济民,那家伙待在商学院真是太辱没他了,他应该去读传播学院才对,有颗这么会颠倒黑白、捏造事实的头脑,不去为台湾的新闻界出一份绵薄之力着实太浪费人才了。
在一连串文字里面,还有一幅Q版的小插图,蒲杰被画成大野狼,看得她直想放声狂笑,哈哈!蒲杰,你也有今天!这下子她可以好好地利用这个误会,将蒲杰身边的女人全部一网打尽。
正当她想离去时,早来了两个大一的学妹。
这两个学妹平常总用仰慕的眼光看着“蒲杰”,还曾经拿杂志上的海报给他签名,但今天……却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人。
唔,……探探她们的口风也好!宋宜筑这么想着,开口打招呼。
“嗨,早安!”
“哼!”两个人像排练好的似的,同时用鼻孔出气,还把头转向同一边。
“你们两个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哼!想不到学长是这种人,始乱终弃。”首先发难的是大一班代—李少盈,一个颇有领袖鬼力的女孩,宋宜筑还满欣赏她的。
“是吗?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我怎么没有印象?”
两个女孩同时用看蟑螂般的眼神看着“蒲杰”。
宋宜筑稀量目前的状况,看样子是很难叫这两个学妹透露传闻的内容了,不过没关系,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孩子啊,怎么会不晓得女生爱在背后嚼舌根的习性的?用偷听的方法搞不好可以知道更多哩。
于是她不说什么,迳自走出门外。
果然,前脚才出门,两个学妹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谁说要三个女孩才能变成菜市场的?两个就够了。
“你看他,嚣张成这样,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啊!他还打了宋学姐,什么男人嘛!动手打女人。”
“我觉得他最过分的还不止这样,他根本存心欺负学姐,把骗上手后,第二天就在学校取笑宋学姐的身材,难怪一向温柔的宋学姐会气到打人。”
“怎么没把他打死啊?真可惜,这个女性公敌,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抵制他,要他还宋学姐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她真是觉得窝心极了,很好、很好、不枉费她一向疼爱学妹。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宋宜筑连忙躲到一旁的女生厕所里。
只听得“砰!”的一声,一个极大的嗓门扯了开来:“大新闻!蒲杰把公行系系花甩了!”
“真的吗?”
“怎么回事?”
一群女孩子热烈地讨论着稍早发生的事。
在这个版本里,蒲杰稍稍地获得了平反,虽然蒲杰酒后乱性,夺取了宋宜筑的贞操,一开始还死不认账,无情地奚落、打击可怜的宋宜筑,但是最后终于良心发现,开始甩掉身旁的女友作为补偿。
宋宜筑听到里,真是愈来愈佩服这些女人的想像力“我们也在留言薄上留言吧,嗯……要用什么当标题呢?”
系上的惯例是,在第一篇留言关面都要加上开宗明议的醒目标题,基有别突出的作品,则可以登在系刊上,进而传阅。依学妹们这么重视的阵势,看来是有心要将此事炒成全校性的新闻了。
“等一下我再来帮你想。”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完就开门出去,不料,她是出来上厕所。
那女孩一推开厕所的门,就看到“蒲杰”趴在墙上,十足的偷听嘴脸,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怔愣三秒后才大喊:“变态!”
☆☆☆☆☆☆☆☆☆☆
蒲杰昏沉沉地慢慢醒来,在床上坐起身。
张眼一看,四周都是宜筑房间的摆设,他直呆了几秒后才想起来,对了!他和宜筑灵魂交换,所以他现在是“宋宜筑”。
唉!他真是倒了八百辈子楣,好不容易在爱情、事业……是事业而不是学业,他的功课已经烂到了极点,所以是不可能得意的,而副业嘛,他最有希望从平面模特儿进军萤幕,公司前一阵子才帮他接了一支电视广告的通告,这下子……唉!看来他的事定前途堪虑。
他的眼兴飘向床头柜上的钟,指针指十和六的数字,这当然不会是六点五十分,而是十点半。
“糟了,今天要上课!”
他冲进浴室刷牙洗脸,却发现宋宜筑居然连半罐保养品都没有,连洗脸也是用普通的肥皂,天哪!这女人居然还能保有这种柔细的皮肤,可以列入世界七大奇迹了。
但是现在这副身体毕竟是由他来管的,因此,他决心好好地教育这个女人皮肤保养之道。
他经由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他所熟悉的浴室,里面各种保养品都有,无奈全是男用的,但是没关系,至少洗面浮可以用。
经过一番的清洁之后,再回到宋宜筑的屋挑衣服,距离他起床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他打算好好展露一下身材,毕竟他从未领受过男性仰慕的目光—有还得了,他可没兴趣搞同性恋——难得有机会当女孩子,尝试一下也不坏。
但是,宋宜筑的衣柜里没半件他看得上眼的衣服,所以,他只拿了件紧身牛仔裤,又爬窗过去,挑了一件自己的宽大的白衬衫,故意不扣扣子,露出里面那件可以外穿的内衣,再将前下摆塞进裤子里,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不错!宽大的衬衫罩着细小的身材,使人倍学怜爱,再加上半遮半露的胸部,更是引人遐思极了。
蒲杰陶醉于自己的打扮,但是看到腰部露出的细白肌肤时,他忽然不愿意被看见了,于是他扣上了几粒钮扣,仅露出胸衣的一角。
好,打扮妥当了,但时间也不够了。他看看时间,天哪,已经十一点多了,于是不思索地连忙冲下楼,忘记自己该爬回宋家,由宋家大门出去才对。
所以当他以这副打扮经由自己的母亲和蒲贤的面前冲出大门时,蒲妈的凤眼里盛满了忧虑,而蒲贤则再度露出意会的微笑。
“这下糟了!”蒲母停下手中的吸尘器。
“怎么了,婶婶?你不是一直希望赶快把两个儿子推销出去吗?”
“我是希望啊!可是……唉!这下子我的计划表又全乱了,这两个儿子真是的,没一件事会按照我的计划表来做。”蒲母是个计划狂,她甚至连儿子要在什么时候结婚生子都计划好了,想当年她连怀孕的日子、孩子的性别全都写成了计划书呢。
但是,这两个儿子却破坏了她的计划,她本来要生女儿的,却蹦出两个雄性动物来,原先计划让大儿子蒲强在今年内结婚,他却说什么都不肯交女朋友,整天只和公司报表相亲相爱。
老二蒲杰呢女友众多,所以她计划在他大学毕业后就等着当婆婆,而且以蒲杰叛逆的性格,一定要闹一场婚姻革命才有看头嘛!可是,隔壁宋家的女儿一向是她的最爱,这下子,婚姻革命哪闹得起来?
看来,她的计划表要白做了。
☆☆☆☆☆☆☆☆☆☆
蒲杰才走进校门,“宋宜筑”那一身反常的打扮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他就说嘛!宜筑那个笨蛋,有这么好的身材却一点也不懂得展露,整天只会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真是有毛病,宜筑的脑子肯定是让课本给苶毒坏了,她难道没听说过“女为悦已者容”这句话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开始疑惑了起来,原本意气昂得像模特儿踩台步的走姿立刻收敛了起来。
宜筑真的有男朋友吗?会是谁呢?是硕士班的那个书虫吗?
他在心里揣想着可能的名单,第一个上榜的就是企管系硕士班的杨奕琛,他原是系上的学长,高他们两届,整个人看来就像一本书,干干瘦瘦的,有一阵子和宜筑走得很近,但是最近倒没什么联络,大概是因为交论文的期限快到了吧!
会是他吗?蒲杰用心地思考着,却无法肯定。
基本上,和宜筑谈得来的男生着实不多,比较常有往来的只是一些互相研讨功课的读书会朋友,杨奕琛也是其中之一,他实在很难想像宜筑会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谈恋爱。
莫非宜筑故意瞒着他?如果是的话,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再怎么说,两个人可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呀!
他想着想着,他是一个意志力超级薄弱的家伙,想事情的持久度从未超过五分钟,往往几分钟不到,他的心思就会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就在他走近商学院大楼时,看到一群非常熟悉的美女军团,咦?那不都是他的女朋友?怎么平常水火不容的人全挤在一起了?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吵架的样子。
他现在真高兴能躲在“宋宜筑”的身体里,远离她们的炮轰。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女人,干嘛非要他做选择呢?他喜欢跟她们每一个人做朋友,但她们却老逼他一定要选择一个,干嘛呀!他又不是要娶老婆,娶老婆当然只能选一个,但是,谁规定女朋友只能有一个的?
每当他争不过时,便会藉故逃遁,然后等她们冷静下来,再继续玩爱情游戏,而一旦她们又吵起来时,他就再溜。也许有人觉得这样很累,蒲杰却挺喜欢的,像是在玩捉迷藏。
但是奇怪了,她们干嘛直盯着他看?他现在可是“宋宜筑”耶!难不成他变回蒲杰了?
他连忙举起两双手来看,还是那双小小的手,不是“蒲杰”那双晒成古铜色的粗厚手掌。
他还是“宋宜筑”。
但……她们看着“宋宜筑”干嘛?而且还呈半圆形地向他包围过来。
“有事吗?”他颤着声问。
一群女子都不说,只是盯着他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这些女人的眼神教他心底发毛,一副像是要把生吞活剥了似的神色,他从没看过她们这么凶恶的脸。
“你很了不起嘛!近水楼台先得月。”中文系的卢恩萍首先开炮。
“是啊!连打扮都变了样子,很得意是不是?”国贸系的曾玉琳一脸轻蔑。
“怎么可能不得意?钓上蒲氏企业的二公子当然得意了,唉!想不到才女都不能免俗,用尽了下流手段钓金龟婿。”
天哪!宜筑怎么会得罪了这些女人?他在心中暗暗叫苦,觉得她们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今天早上蒲杰骂我的话是你教他的,对不对?”谭蕴璇说“你已经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蒲杰呢?”
“你们在说什么啊?”蒲杰听得一头雾水,那个该死的宜筑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不是你叫蒲杰来跟我们分手的吗?”
“你一定用了什么方法威协他,对吧?”
“你为什么叫他骂我?”
众女将你一言我一语的,毫不留情地炮轰“宋宜筑”,此时若是真正的宋宜筑在此,肯定会用一百倍大的炮弹回轰,将对方杀得尸横遍野。
无奈,现下这个“宋宜筑”没有那么伶俐的口才,甚至连她们在嚷嚷些什么都听不清楚。
不知是精神紧张还是什么,他突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肚子隐隐作痛,莫非是没吃早餐的缘故?还是想拉肚子。
由于身体非常不适,他决定要立刻摆脱这群娘子军,找间厕所方便一下。
“你们让我过去好不好?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着他排开众人,直往他的目标—厕所冲去。其速度之快让她们拦阻不及。
“蒲杰把我们全都甩了!”
蒲杰一听到这话不禁呆掉了。
他什么时候做了这种事?没有啊,他没有甩掉她们啊!难不成是占据了他的身体的宜筑干的好事?
天哪!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他只不过忘了去帮她上课而已,她居然用这种方法报复他,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这时,他的步履不再娇捷,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厕所方向踅去。
不行,他一定要赶快找宜筑谈一谈,可是他的肚子愈来愈痛了。
屋漏逢连夜雨,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在往厕所行进的途中,居然碰了了系上最凶恶的教授,而他—“宋宜筑”今天早上还跷了他的课。
怎么办呢?他的双脚开始发抖、脸色发青……他觉得自己快吐了。
“宋宜筑。”
“没关系,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爱念书是很好,但别把身体弄坏了。”教授说着将一叠资料交给“宋宜筑”,“这是今天上课的内容,你拿回家温习吧,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谢谢教授”他在心里吐着舌头,心想真是托了“宋宜筑”的福,若换做是“蒲杰”的话,早死在“超级大当铺”的手里了。
“你还好吧!脸色很差喔!快回家休息。”
“我还好,只是有些想吐,谢谢教授。”他在心里哀求着,希望教授赶快离开,好让他造反的肚子得以发泄一番。
看着教授终于离开,蒲杰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抱着肚子要离去时,不料一群学妹围了上来。
“学姐,你还好吧?”
“还……还好啦。”拜托!别再拦住他的去路,他的肚子快要痛翻了。
“学姐,你好可怜喔!不过我们会替你出气的。”
“我们会好好地处罚那个女性公敌。”
“学姐,你知道吗?他好变态喔,还跑到女厕偷窥!”
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思听她们说话,只想上厕所。
“咦?学姐,你脸色好差喔!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想吐而已,借过一下,我要上厕所。”
想吐?这些意图探听消息的学妹们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第四章
看见厕所的蒲杰就像是在沙漠里濒临渴死的人忽然发现绿洲一样。
他差点连滚带爬地摸进厕所,而后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是,他看到了!
——血!
一瞬间,他像被天上的殒石群击中一般,整个脑袋全被捣成了烂泥状。
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告诉自己。
国中的健康教育教过,每个进入青春期的女孩都会有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这一点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而且电视广告也说了,“薄薄的一片,让我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可是,他去哪生薄薄的一片啊?
而且,他怎么能不惊慌失措呢?这可是他的初潮啊!对“宋宜筑”来说也许司空见惯,对他蒲杰而言却是生平的头一遭啊!
他该怎么办?肚子又痛得要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因为无助和疼痛,他蹲在厕所的一角,开始哭了起来。
宜筑……快来救我……他在心哀哀求救。
“学姐,你还好吧?你在里面很久了耶!”
打算继续探听消息的学妹们跟进了厕所,却发现“宋宜筑”久久没有出来,耳中还听到细微的啜泣声。
“去打蒲杰……求求你们,去找蒲杰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于肚子痛了。
学妹们一听,这哭声果然是来自“宋宜筑”学姐,那是不得了的大事,“宋宜筑”竟然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其中三个学妹立刻冲出厕所,义不容辞地找女性公敌—蒲杰前来,而剩下的两个则拚命地敲着门。
“学姐!你怎么了?你开门好不好?”
“对啊!你开门,我们送你去看医生。”
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蒲杰就是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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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学妹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蒲杰”时,宋宜筑正在让蒲杰的肉体休息,悠闲地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吹风。
她满意地看着前方缓缓走来的女子,有着和她大姐宋宜馨相似的特质,一身虚无仙灵的气质、似睁非睁的双眸,走起路来有游魂味道。
是英语系的睡美人—邢雨芬,蒲杰一个月前才追上的女朋友。
她之所以被称为睡美人,是因为据说她一睡着,天崩地裂都吵不醒,还有连续睡上二十二个小时的纪录。
“嗨!早……呵啊——”邢雨芬打了个很没气质的大呵欠。
有没有搞错?已经中午了耶!还“早”啊?宋宜筑在心里嘀咕。
“蒲杰,我昨天想了一下,我不想跟你交往了。“
原来她约邢雨芬出来,就是要谈分手的事,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莫非流言也传进邢雨芬的耳朵了?
这样也好,她省事多了。
“你不要问我理由,其实也没什么啦,我是觉得……为了跟你约会,都要牺牲我的睡眠时间,不是说跟你出去不好玩,只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睡觉,呵呵—像是为了证实她所言非虚似的,又是一个大大的呵欠。
邢雨芬说完后,便自顾自地又摇摇晃晃地走向女生宿舍。
宋宜筑不禁呆掉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听她说话好像是在跟空气说话似的,一大串说下来,完全不管对方的反应,像唱独脚戏似地一个人把戏演完就走了,她甚至连寒暄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而且,分手的理由居然如此可笑,不晓得当蒲杰知道自己的魅力居然比不上睡眠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只能感欢一样米养百样人了。
此时,三个气喘吁吁的学妹跑到面前,眼里有着无限的怨言。
在小学妹的心中,“蒲杰”的身价一直起起落落,昨天乍听传闻时,“蒲杰”是个会打女人的爱情刽子手,好不容易今早的表现还不错,勉强可以说是浪子回头、知错能改,不料后来居然又闹出偷窥丑闻,理在更是不顾可怜的宋学姐命在旦夕,没良心的和英语系的睡美人约会。
但宋宜筑半点也不明白小学妹脑袋里在转些什么念头。
“你……呼……你快去救……宋学姐吧!她一直在哭!”
宋宜筑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蒲杰哭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他的女朋友全被她甩掉了?为这种事而哭,真是没骨气到了极点。
“休息一下”她拍拍学妹的肩膀,“有什么事慢慢说。”
不料学妹用力地甩开“蒲杰”的手。
“你好没良心,学姐快死了哩!她一直躲在厕所里哭,不肯出来。”
快死了?这些学妹未免言过其实了吧!她—“宋宜筑”的身体一向健康,没什么宿疾,怎么会快死了?还有……蒲杰干嘛躲在厕所里哭?
“他在哪里?”宋宜筑快步往前走,打算看看究竟。
“在系办旁的厕所。”
宋宜筑利用‘蒲杰’的长腿快步跑去,虽然对她而言,蒲杰的眼泪着实算不了希奇,心下却也不免有些担心。
她才刚跑上商学院大楼二楼,就看到不少人挤在厕所门口。
这个蒲杰!他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可以搞得这么天翻地覆,连系主任都探头出来张望。
“来了!来了!”
“蒲杰”的身影甫出现,众人就叫了起来,立刻让出一条路让他过去。
“怎么回事?”
“刚才学姐说她想吐,结果一进厕所后就没再出来了。”
想吐?该不会是她早上一语成识,“宋宜筑”真的食物中毒了吧?
她走进厕所里敲着门,由于已是午休时间,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了。
“开门啦!是我,你怎么了?”
“呜……好痛……”
“到底怎么了?你先开门啊!你不开门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
“呜……人家流……人家流,……外面人多不多?”
流?这个蒲杰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你叫他们出去我才要开门。”
众人听见这话,虽然不情愿却也都退了出去,但是大伙全挤在外面妄自猜测,根据所听到的只语片言开始编故事。
其实编剧能力最佳的邵济民率先发难。
“要不要叫救护车啊?”他小声地对身旁的蒋大鹏说。
“有那么严重吗?”
“你刚才没听到吗?流……流掉了耶!你说严不严重?”
“嘎?!真的啊?”蒋大鹏惊愕得张大了嘴,“那怎么办?”
他们的对话立刻让旁边的人听了去,众人心中原就有些疑惑,一听蒲杰的死党邵济民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岂会有假?多事的就赶紧添上来,要邵济民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却见邵济民摆出一副为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模样,斥责着那些包打听。
而厕所里的宋宜筑则是火到了极点。
“你这白痴!你该不会像小女生一样,以为自己流血就快死了吧?你国中的健康教育是怎么读的?”
“可是我好怕啊!”
看着蒲杰蹲在墙角哀哀哭泣的模样,让宋宜筑想起了小时候,记得每次玩捉迷藏时,她总是带着比她还矮半个头的蒲杰躲在衣柜时在,而蒲杰怕黑,每次都会拉着她的衣角,哀哀地哭着说:“宜筑,我好怕……”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决定要一辈子保护蒲杰。
宋宜筑不禁在心里感谢着老天爷开了这个玩笑,再一次,让她成为蒲杰的保护者。
“起来,我送你回家。”
“可是这样缩着比较不会痛。”
宋宜筑沉呤了一下,那是她的身体,她当然清楚生理痛的时候会痛到什么程度,其实她常常痛到不能走路,不过只有在身体状况较差的时候才会痛得特别厉害,可怜的蒲杰,这可能是他一生唯一的经难,就偏偏遇上特别糟的情况。
于是,又到了好好利用“蒲杰”强壮的身体的时候。
她伸手将他横抱起来,走了出去。
这时他们俩都是极新奇的经验,若告诉别人宋宜筑抱起了蒲杰,真是打死谁都不信。
这幕景象对守候在外的人而言,他们可真是没白等了,尤其是女孩子们,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真恨自已为什么没这么好的运气,能成为这样一幕英雄美人戏的主角,浑然忘了他们眼里的英雄可是前一秒钟被恨得咬牙切齿的女性公敌。
啊……好浪漫喔!在目前他们离去时,所有女孩子都这么想着,然而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直至两人消失后,所有人全不约而同地往系学会办公室挤去。
做什么?当然是写留言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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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雷斯和梦咪站在灵祭司欧希里士面前,低着头不敢出声。
欧希里士是掌管灵之海的祭司,他的严厉是出了名的,这次梦咪捣蛋的事当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只见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两个人看,瑟雷斯心里的愧疚完全表露在他的脸上,而梦咪则是经过瑟雷斯多番告诫,才低下头装出一副知错的模样,但眼里却满是不在乎的神色。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瑟雷斯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折磨,便跪下来自认错误,虽然他心里正在大骂梦咪的不懂事。
“不,是梦咪的错,祭司大人,请别责怪瑟雷斯。”
欧希里士看着梦咪,心里拿她真是有点无可奈何,耿直的瑟雷斯当梦咪是一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但是,他太了解梦咪了,梦咪虽然调皮,却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梦咪一定又是为了帮助人类完成他们的梦想,才玩了这么一个把戏。
“梦咪,你今年又没办法升级了。”
“我知道。”梦咪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懊悔之意,
唉!他该拿这个小女孩怎么办?
就律法的角度而言,梦咪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但是,一旦明白她那颗为了、爱人的心,欧希里士就不忍苛责她,毕竟这样一颗高贵的心是难得的,放眼四大领域——爱之国、梦田、生之城、灵之海,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心。
“值得吗?”
欧希里士这么一问,梦咪就知道她的计策被识破了。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只是觉得那株梦苗好可怜喔!它每年述说着同一个梦想,可是一直不能实现,我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请您别责怪瑟雷斯吧,是我的错。”
一旁的瑟雷斯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对梦咪的个性却有某种程度的了解,他实在不希望梦咪因为她的善良而受到责罚。
“不,是我没做好分内的工作,要罚就罚我吧!”
“不,要罚我才对。”
“梦咪,你住口。”
“你才住口啦!祭司大人,请罚我吧!”
梦咪和瑟雷斯拚命地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吵得不可开交,但欧希里士只略微抬手,便止住了他们的少闹声。
“好了,你们俩个别争了,两人都要受罚,首先,你们必须到地球上,设法让那两人的灵魂换回来,任务完成之后,再回来接受惩处。”
“是。”两人同时答道。
但是,梦咪的语气里充满了喜悦,而瑟雷斯而包含着无限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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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止痛蒶。”宋宜筑将止痛药和水递到蒲杰面前。
他顺从地将药吞了下去,但肚子还是很痛,大概药效没这么快作用吧!他从不知道女孩子生理痛会痛到这地步,他还真感谢老天爷赐给他男性的性别,如果要他每个月都这样痛一次,他宁可去死也不要受这种活罪。
“现在你知道当女生可怜了吧?”宋宜筑脸上表情十足的幸灾乐祸。
“还说哩,要不是你抢了我的身体,我一辈子都不会尝到这种痛苦。”
“谁抢了你的身体?我警告你,别再说那种会引起误会的话,不然事情万一闹得更大,可是连我都收拾不了。”
“我什么时候把事情闹大了?闹事的人是你吧!”止痛药的药效似乎发挥出来了,蒲杰觉得那种胀痛感在逐渐消失中。
“我闹事?喂!你说话公平一点,我什么时候闹事了”
“你敢说没有?你不是把我所有的女朋友都甩掉了吗?真过分,不说是忘了去替你上课而已,居然这样子惩罚我。”
“我……我是为了挽救你的名誉才这么做的耶!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昨天说的那些话,谣言传过了整个商学院,现在系上的女孩子都当‘蒲杰’是女性公敌,你知不知道?”
“哼!只有你还在作白日梦,等一下你到系学会去看看留言薄就知道了。”
“是吗?”蒲杰狐疑地自医务室的床上起身,“我去看看。”
他正要下床时,又被宋宜筑按回床上。
“干嘛啦?我不过是生理痛而已,这样还用不着在病床上躺一天吧!”
“你想就这样走出去啊?裤子都沾到了你知不知道?至少要换一件,等我先去把重要的东西弄来给你再说。”
“什么是重要的东西?”蒲杰一脸茫然。
“薄薄的一片,笨蛋!”宋宜筑骂完他后,就走了出去,留下蒲杰一个人在床上思索。
薄薄的一片?宜筑该不会是要以“蒲杰”的身份去福利社买吧?天哪!他的一世英名全完了。
蒲杰深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等两人交换回来时,他不就要背负着悲惨的名声读完这剩下的一年多的大学生活?这可是人生中的黄金时期啊!宜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呢?
不行!他绝对不能这样坐以等待毙,就算要死,他也得拉个垫背的,他要宜筑跟他一样名声扫地,彻底地打垮她的女状元形象,他要……他要……他要怎么做呢?一时之间,还真的一点灵感也没有,难道他真的是个笨蛋?不,他一定要想出报复的办法。
有了!他要用“宋宜筑”的身体去勾引男人,把宜筑的形象改造成大花痴,没错!就是这个主意。
蒲杰极得意地在心里偷笑着,觉得自己真不是个普通的天才,这样不仅可以报复宜筑,还能乘机查探,查出到底是谁是宜筑的男朋友,然后把那个家伙狠狠地甩掉,这真是一石二……不,一石三鸟之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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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天的工夫,最新版本的谣言传遍了校园。
在所有女同学的心里,“蒲杰”的身价再度看涨,他大众情人的形象不仅获得平反,还让人觉得他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因为他真的不再去招惹其他女孩,还一反常态地乖乖上课,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然而这一点蒲杰却一无所知。
本来嘛!他是个自恋狂,一点也不知道所谓的大众情人的称号,其实暗喻他是个花花公子,有很多人背地里都瞧不起他。
他丝毫不知道应该要感谢宋宜筑帮他扭转形象,反而加速展开报复行动。
昨天请假回家后,他就去逛街买了一堆洋装,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都很能衬托出“宋宜筑”曼妙的身材。像今天,他就穿了一件连身迷你裙,嫩嫩的苹果绿配上轻柔的质料,充分地展现了“宜筑”合度的曲线。
他还特地去烫了头发,让宋家人万分担忧,都认为“宋宜筑”着实病得不轻,而真正的宋宜筑更是怒不可遏,气得她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蒲杰笑咪咪地以这样的装扮走出宋家大门,在门口遇到了蒲贤开车出来。
“要去上课吗?我送你。”蒲贤微笑道。
对女孩子而言,这或许是很吸引人的一笑,但蒲杰只想送他一拳。
大色狼!他在心里暗骂,想起小时候蒲贤总是欺负他跟宜筑,怎么长大了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肯定是为了美色,现在的“宋宜筑”可是位美女。
“有什么企图就说吧!”
“送你上学啊,我还会有什么企图?你这丫头今天真是古怪,还有你要等蒲杰?”
提到“蒲杰”他才想起来,他不就是为了报复成为“蒲杰”的宜筑才做这种装扮的吗?既然一大早就有这么个营造花痴形象的好机会,怎么能放过呢?于是他二话没说地打开车门坐进去,没注意到蒲贤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坐上车后,他发现裙子太短了,便用包包稍微遮一下,转念又想,他要报复啊,不露怎么行?于是又把包包挪开。
一旁的蒲贤看着“宋宜筑”反复的动作,直想大笑,但一接触到“宋宜筑”的眼神,他硬是把笑声逼了回去。
现在,他肯定蒲杰和宜筑吵架了。
蒲杰看到蒲贤想笑又不敢笑的脸,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怒意,没想到堂哥竟然会是这种人,连自小一起长大的“宋宜筑”都想动歪脑筋,真是禽兽!他再度把包包放回膝盖上。
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双美腿落入禽兽的眼里。
自从那次意外地发现蒲杰和宜筑的事后,蒲贤一直想知道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但经他打听后,才知道两人根本没有所谓的交往,可是他和了解蒲杰和宜筑的个性,早料定了这两个人即使互相喜欢也不会说出口,到头到只会急死身边的人而已。
所以,他决定帮自己的堂弟一把,也算是报答叔叔和婶婶自小养育他的一番恩情。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蒲贤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谁有工夫跟她吵架?哼!好男不与女斗……”他蓦地发现自己的错误,连忙改口,“是好女不与男斗,我才懒得理。”
“是吗?没吵架就好,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了?可不可以跟贤哥讲?”
“没有啦,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没有在交往啊!而且蒲杰的女朋友那么多,我……我才不屑跟着众星拱月哩!”
“是吗?蒲杰的女朋友真的很多吗?”
说到这里,真是刺中了蒲杰的痛处,现在他是一个女朋友都不剩了,再加上宜筑那样搞,看来也不会有新的女朋友出现了。
可是他不能告诉蒲贤实情,毕竟蒲贤也有一票红粉知已,就连蒲强那个工作狂的身边亦是从来不缺美丽的花朵围绕,而身为蒲家人,以后还要过日子,再怎么样都不能让蒲贤给看扁了。
“当然很多,总有十几个吧!他在学校可是有名的大众情人。”
“是吗?”蒲贤投以一个怪异的眼神,怎么宜筑说起话来一副她是蒲杰的样子,真诡异!“我记得他小时候没什么女人缘,想不到现在这么吃得开。“
“他长得帅嘛!”蒲杰洋洋得意地道。忘了“宋宜筑”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宜筑,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突然不认识你了?你真的是宜筑吗?我没认错人吧?”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宜筑这么露骨地称赞蒲杰,记得你时候他跟蒲强都爱作弄蒲杰,每次都是宜筑挺身而出,替蒲杰说话,但她总是半褒半贬,从未这样直接称赞。
“喔……大概是因为你出国太久了吧!我多多少少会有些改变啊。”蒲杰冒着冷汗解释,怕被蒲贤看出破绽。
“你还好吧?怎么一下冒汗?太热了吗?”蒲贤说着便打开冷气,同时关起车窗。
这下蒲杰直想跳脚,早知道他就不坐车了,因为他有晕车的毛病,车窗开着时还好,车窗一关上,他是铁晕不可,现在他只能指望快点到学校。
接下来的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胆地坐着,对蒲贤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快到学校了,半点事也没有,他才猛然想起,现在的身体体质是从不晕车的,他是“宋宜筑”嘛!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当“宋宜筑”真是不错,干脆一直当下去算了。“宋宜筑”虽是女生,但身体一向健康得没什么天良,反倒是“蒲杰”这个大男人体质差得可以,容易晕车不说,还容易过敏。
“宜筑,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哇,我好得好,你该不会还在怀疑我跟蒲杰吵架了吧?”
“我可没说哦。”蒲贤在心里偷笑,因为刚才的谈话而认定了他们两个正在吵架。“那是你自己在那里此地无银三百两,说老实话……”
所幸在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没出口前,校门已经在望了,蒲杰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感天谢地地开门下车,但是一脚才跨出车门,就看见“蒲杰”跟一个女孩子站在校门口。当然,那个女孩子也是他的女朋友之一。
蒲贤也看见了这一幕,转头看看“宋宜筑”,只见她脸上一副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表情,便拉住她的手说:“放心吧!宜筑,蒲杰对那些女孩子没有真感情的。”
“谁说的?蒲杰可是很真心地对待他每一个女朋友,他不像你,他是真的喜欢她们才会跟她们交往。”开玩笑,难道蒲贤认为他跟他一样,是个专门伤害女人心的花花大少?他蒲杰可是有良心的。
“唉!”蒲贤的脸上掠过一抹似乎是哀愁的情绪,“那是喜欢,而不是爱,一个男人虽然能同时喜欢很多女人,但是,总会有一个能独占他的心的女人出现,那才叫做爱,蒲杰还不懂什么是爱。”
说完了这些话,蒲贤就开车走了,留下蒲杰在阳兴下发怔。
他不懂得爱?笑话!他的恋爱经验如此丰富,蒲贤居然说他不懂得爱,真是笑死人了,偏偏他就是可以同时爱着很多女孩。独占他的心?算了吧,他是很博爱的,才不会只让一个女子独占呢!
他得意洋洋地自“蒲杰”身边走过,只见那女孩含恨地瞪了“宋宜筑”一眼。他觉得真的很倒楣,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女朋友没有了,还要忍受她们的白眼?
“你干嘛穿成这样来学校?”宋宜筑皱着眉头,强忍恕气地对他说。
“我高兴!”他示威似地扬起下巴,甩头就走,反正现在“宋宜筑”这副身体地所有人是他,他高兴怎么穿就怎么穿。
蒲杰决定到图书馆去看看,看能不能碰上宜筑参加的读书会的那群书呆子,要是被他查出谁是宜筑的男朋友,他会让这个人死得很难看。
第五章
蒲杰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一踏进图书馆大门,就遇上头号嫌疑犯――杨奕琛。
他用着自认很美的步伐向杨奕琛走去,但才走到一半,他就不小心地拐了一下,差点跌下狗吃屎,幸好有人拉住了他。蒲杰抬头一看,救了‘宋宜筑’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奕琛。
“小心一点,你没事吧?”
“没事。”他连忙甩开杨奕琛的手,深恨自己一时失误,竟然让杨奕琛有机会碰触到‘宋宜筑’的手。他算哪根葱?竟然敢碰宜筑,而且看他做得这么顺手,还神色自若的,搞不好他就是宜筑的男朋友,想到这里,他真的觉得很生气,这个杨奕琛除了会读书以外,哪一点比得上他?
他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杨奕琛,但对方却毫无所觉,自顾自地说道:“穿不惯高跟鞋就不要穿,很危险的,你以前从来不穿高跟鞋,今天怎么会突发奇想,穿起高跟鞋来了?”
“我想穿就穿罗,怎么样!不好看吗?”他强抑怒气,忍着不要破口大骂。这一切牺牲都是为查明真相,等证实杨奕琛就是宜筑的男朋友时,他会加倍付回来的。
“哈!想必你是应蒲杰的要求而穿的吧?说实在的,我听说他是你男朋友时还真不敢相信,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他根本就把你当做一般的庸脂俗粉嘛,以为女孩子一定适合迷你裙和高跟鞋,真是肤浅!在我看来,他根本不懂得欣赏你的美……”杨奕琛完全没注意眼前的‘宋宜筑’脸上的表情变化。
只见‘宋宜筑’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然后拿起包包就往杨奕琛头上一敲,‘砰’的一声,杨奕琛莫名奇妙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蒲杰觉得自己把书放在包包里真是放对了。
“你敢说蒲杰坏话?再怎么说他都比你好,至少不会嘴巴上说迷你裙不好看,眼睛却盯着不放。”
杨奕琛蹲在地上,满脸的无辜。
“他不懂得欣赏?难道你就懂啦?”他顺势再补上一脚,踢向杨奕琛的脚踝。“我看你是嫉妒蒲杰吧?哼!你这只癞蛤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宋宜筑现在是蒲杰的女朋友。”
他一脚踢得杨奕琛有冤难伸,苦着一张脸抚着脚踝,心想,宋宜筑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蒲杰看到摸了‘宋宜筑’的杨奕琛这副模样,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畅快,看这家伙还有没有胆子继续纠缠宜筑。
他完全忘了,这次的碰面可不是人家主动来纠缠,而是他刻意来找人意外碰上的。
当然,一向迟钝的蒲杰一点也不会对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奇怪。
他得意地离开杨奕琛身边,决定更加深入图书馆,让每个对‘宋宜筑’存有邪念的男人都吃他一记,好叫那些家伙全都打退堂鼓。
☆☆☆☆☆☆☆☆☆☆
这些天来,邵济民是所有爱听流言蜚语的女孩们的最爱。
只见他老兄一副无所不知的神秘模样,一遇到来探听内幕消息的人,就搬出事件的经过加油添醋一番,还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但是一遇到有人问起蒲杰和宋宜筑的关系是何时开始时,他就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始终语焉不详。别人只当他不够意思地藏私,但是原因是什么他自己可清楚得很。
其实,别人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
可是在一群女孩子的包围下,他说不出‘不知道’三个字,再怎么说,他都是蒲杰的死党啊!更何况能被女孩子包围的机会实在难得,不乘机多享受一下实在太浪费了。所以就算他完全不知道,也要硬掰出一些话来说。 不过他心里确实纳闷得很,自进大学成为死党以来,他和蒲杰一向无话不说,但是这次完全出乎他的掌握。他记得前几天蒲杰的话题还绕着刚追上的邢雨芬打转呢,怎么转眼间就和宋宜筑在一起了?
既然是好哥儿们,蒲杰怎么可以瞒着他呢?
这对一向对朋友推心置腹的邵济民来说,是一种侮辱,所以他对天发誓,一定要蒲杰向自己吐露一切真相。
趁着明天是星期天,邵济民在美好的周未夜晚来找蒲杰,准备和他好好地促膝长谈。
但才进入蒲杰家大厅,他就迎上‘蒲杰’不快的目光。
“你来干嘛?”宋宜筑带着邵济民进入房间后劈头就问。
“干嘛这么凶啊?你很不够意思耶!”邵济民很自在地一屁股就往床上坐下。
宋宜筑当然知道,邵济民对这个房间一点也不陌生,毕竟他和蒲杰是死党嘛!可是就是这样才麻烦,搞不好会被邵济民看出不对劲,所以她得想办法赶快赶走这个不速之客。
“该不会又跟你家老头吵架,所以到这里来避难吧?”这是惯例,每次邵济民到蒲杰家来窝都是为了避难。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来倒是给了邵济民一个很好的藉口,他原先还没想到呢。
“是啊!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又可以同床共枕、耳边细语了。”邵济民暧昧地说,脸上还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宋宜筑一听脸色大变,心想这怎么可以?虽然她现在有着男人的身体,但是她的意识到底还是个女人,要她跟邵济民同睡一张床,还不如杀了她!
“不行!今天我这里不能借你住,你回去吧!”她说着便上前打开房门,邵济民见状跑过来关上门,用身体挡住门板,一副赖定了的样子。
“干嘛呀?太不够意思了吧?兄弟有难都不帮忙,亏我还老为了你两肋插刀呢,你太不讲义气了。”
“哎呀!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改天再来啦!”
“为什么不行?你说出个理由来听听,莫非……”邵济民一脸色迷迷的表情,渐渐地向‘蒲杰’靠过来,“晚上有人帮你暖被?”
由于自己的安全距离受到侵犯,宋宜筑不禁紧张了起来。
“喂!你别靠那么过来行不行?”
“不行!”邵济民反而愈靠愈近,“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是谁要来帮你暖被,是不是宋宜筑?”
“走开啦!”宋宜筑用力地把他推开,待她发现推开邵济民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后,这才想起她现在拥有蒲杰的身体,当然也就拥有了蒲杰的力量,于是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才没有那种事,你再胡说我就揍你。”
“你少盖了,没有的话宋宜筑干嘛对你说那句话?而且整个事态的发展很明显嘛!一定是你上了她,然后又拈花惹草,她气不过才来找你理论,是不是这样?”
“不是。”宋宜筑连忙否认,事在她的名誉问题,非得好好澄清不可。“你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吧!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人家还是冰清玉洁的大姑娘,你少破坏他人名誉,小心我揍你。”
“是吗?少来了,你们在厕所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还想否认?快招,你和宋宜筑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跟你说了没有嘛!”宋宜筑心焦地看着墙上的钟,她和蒲杰约好时间夜夜换回身体的事,在见面之前,她得快把这家伙赶走才行。
“你真是有了异性没人性!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哥儿们?”邵济民觉得今天的蒲杰很奇怪,平常大嘴巴的蒲杰是守不住秘密的,怎么会天他逼问了这么久还没让蒲杰就范?
“你再赖在这里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就不是了。”
“哎呀!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邵济民的个性是标准的死缠烂打型,依旧毫不死心地逼问着。
就在两人纠缠不清时,隔壁的蒲杰又来凑热闹,只听得他在窗口大喊:“宜筑!宜筑!”
宋宜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这个白痴,难不成他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宋宜筑’在叫宋宜筑不成?哪有人神经兮兮地叫自己的名字,还叫那么大声。
“闭嘴!”她冲到窗边去喊了一声。
“你不是说要过来吗?”
天!宋宜筑翻着白眼,这个笨蒲杰到底要制造多少误会才肯甘心?
她来不及阻止,邵济民已挤到窗户旁,一脸茫然地问:“你为什么在叫自己的名字?”
幸好,他似乎没听见蒲杰后面那句问话。宋宜筑暗自庆幸。
这时蒲杰也看见了邵济民,正开心地想和他打招呼时,一眼瞥见宋宜筑似烈火燃烧的目光,就硬生生地将话吞了回去,很尴尬地解释说:“因为……我的名字太好听了,一天不多叫个几次晚上会睡不着。”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他又‘宜筑、宜筑’地叫了几声。“啊!真是个美妙的名字呀!你说是不是?” 看到‘宋宜筑’反常的表现,邵济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宋宜筑决定她要掐死蒲杰,编这什么烂藉口?明天全校要是没有谣传她宋宜筑是个神经病的话,她愿意把头摘下来让蒲杰当篮球打。
“你身体不舒服就乖乖地回床上去躺着啦!”她快气疯了。
“想不到宋宜筑是双重人格,她在你面前一直是这样的吗?”邵济民怜惜地说。
“对啊!”她实在是又气又累,索性顺水推舟。“他有时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常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样你懂了吧!我跟宋宜筑真的没有在交往,你可以回去了吧?”说着便把邵济民推到房门外。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当探子的吗?回去吧!不然我翻脸了,到时候咱们就不是兄弟了。”
“这……”邵济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蒲杰’,一向软弱好说话的蒲杰几时变得这么果决强硬了?这是蒲杰吗?看着‘蒲杰’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他直觉这是宋宜筑才有的表情,因为他以前当系学会干部时,就常看当时的总干事――宋宜筑摆出这种表情。
而刚才的宋宜筑……那种自恋而白痴的样子反而像是蒲杰的翻版……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既然是蒲杰的死党,所谓物以类聚,因此他也有一个不适合思考的脑袋,所以他始终没想出个头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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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解决了邵济民,宋宜筑靠在墙上重重地吐了口气,接下来,她要好好地摩拳擦掌,去教训蒲杰那个笨蛋。
在宋家的蒲杰则窝在床上,心想过不了多久,宜筑一打发了邵济民,肯定会立刻过来找他算帐,该怎么办呢?他一定要想个对策应付才行。
但他想了又想,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于是他决定装睡,希望宜筑看到他睡了就会放弃报仇的念头。
他一骨碌地爬起来,关掉了房里的灯,重新窝回床上。
但他心知肚明的很,气坏了的宜筑才没这么好打发,她肯定会更生气,所以他一定得先想好应对之道才是聪明的做法。
嗯……是要先求绕好呢?还是假装不知道?他拼命地思索着,觉得要是假装不知道一定会死得更难看,因而想着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先发制人,脑筋转到这里时,他才猛地想起,对了,宜筑把他所有的女朋友都甩了,这下子他有挡箭牌了,他可以藉质问理由来转移宜筑的怒气。
果不其然,过没多久,宜筑就靠着长腿飞快的爬窗过来,也不管灯没开,一把扑到床上去将蒲杰拉了起来。
“喂!先别骂我,我还没打你算帐呢!”蒲杰抢在她开口前说。
“想先发制人?门都没有!”宋宜筑毫不理会,不住手地打他。
“喂!你很过分喔!好歹我现在是女孩子,你轻一点啊!暴力女。”
听到这句话,宋宜筑发现自己好像是稍微过分一点,浑然忘了她现在是个颇有肌肉的大男人。
只见蒲杰揉着肩膀,哀哀地叫痛,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宋宜筑心下不禁有些抱歉。
“哎哟!好痛……你真该投胎做男生才对,这么暴戾,哪像个女孩子啊?”蒲杰低声埋怨着。
宋宜筑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虽然很想向道歉,无奈一张嘴不听使唤,说出来的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啊!我看老天一定是觉得我们两个的性别颠倒,所以才搞出这种灵魂交换的鸟事,让我们各得其所。”话一出口,她真想刮自己一个耳光,为什么她在蒲杰面前总是温柔不起来呢?她明明喜欢他呀!
“唉!你真是太不可爱了,嘴巴永远那么坏,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蒲杰整了整身上那件有黑色小圆点的白色睡衣,嘟起了唇,这是以前的‘宋宜筑’最不会做的表情。“还有,你为什么把我的女朋友全甩了?难不成……你喜欢我,所以先铲除情敌?”
“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子啦!谁会喜欢你这个长不大的小鬼啊?”幸好房间的灯是关着的,她才可以藉黑掩饰她红透了的脸。“像你这种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爱哭鬼,那些女孩子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才迷恋上你,像我这么了解你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你?别作梦了啦!”
蒲杰虽然早就习惯了宜筑这种恶劣的诋毁之辞,但听在耳朵里毕竟还是挺刺耳的,难道他在她眼里真的一无是处吗?两人相交这么多年,说宜筑是最了解他的人并不为过,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比较孩子气,可是总该有个优点吧!宜筑为什么老把他看得那差劲呢?
想到这里,他又忆起今天上午的事,虽然他很顺利地证实了杨奕琛不是宜筑的男朋友,但是学校里宜筑认识的男生那么多,所以他还是没有查到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谁,他觉得自己这么找就像是在大海里捞针,因此他决定用套话的方式,旁敲侧击地询问宜筑本人。
“别嘴硬了啦,你是喜欢我的吧?所以你嫉妒我的女朋友,因为她们之中随便抓一个都比你可爱,不知道谁会那么倒楣地当你的男朋友。”
“反正倒楣的人又不是你,你担心什么?”宋宜筑冷冷地答道。
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成为一座冰窖,冷得连一丝感觉都没有了,原来……在蒲杰的眼里,她就是这么的不可爱,也许,她连他那些女朋友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听到宜筑的回答,蒲杰立刻根据字面意义推论,而得到了一个答案,原来她真的有男朋友了,但是,他还是不知道是谁呀!
蒲杰当然知道自己的口才欠佳,可是他还是给了自己正面的评价,嗯!没关系,他可以再接再励,下一句一定要问出来。
“我才不但心哩!我只是好奇,到底那个倒楣的家伙是谁啊?”
“又不关你的事,哪有你好奇的份?!”
蒲杰闻言气结,好歹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友伴,他怎么会连好奇的资格都没有!难不成在她的心目中,他连个朋友的地位都排不上?
曾经有人说过,女人的友情比血浓,但比爱情脆弱。真是半点都不错。
“你不当我是朋友就算了,谁希罕呀!以后我们谁也别理谁。”说着他便赌气地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头。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以后就各过各的吧!”宋宜筑也生气地走到窗边。
“喂!”蒲杰掀开被子,“我警告你喔!快把我那些女朋友都哄回来,不然我们就真的绝交。”
宋宜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回蒲家去了。
这时蒲杰才想到,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笨的方法问,反正他现在是‘宋宜筑’,他可以藉口说要扮演好‘宋宜筑’这个角色,必须先问清楚基本资料,这不就得了?!他怎么这么笨?
他们俩一个懊恼,一个伤心,全把换回原身的大事给忘了,看来前景堪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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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其实是宋宜筑的蒲杰赶出门的邵济民,一直到站在大门外时仍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两个家伙是处处透着古怪,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但是两个当事者都不说,他怎么可能重新夺得事情的真相呢?
他在黑暗中来回踱步,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碰一下运气,突然,他发现有道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转身一看,是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就着女孩身旁的路灯可以察觉,她的眉目之间和宋宜筑颇有相似之处。
“我不是小偷!”邵济民连忙先撇清,以免被当成不法之徒而受到不当的对待。
“喔!如果你是的话,要偷就偷我家隔壁这一间,不要来偷我家,我家很穷的,但隔壁就不一定了,主人是大企业家,你可以捞得比较多。
“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小偷,我这是家……”他指着蒲家的大门,“蒲杰的同学。”
“喔!原来你是我二姐的同学啊。怎么在门口徘徊,他们家没人在吗?”宋宜笙走上前去按了一下门铃,但是随即被邵济民拉住。
“不用了,不用按铃了。”他连忙摇手,毕竟他还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再进去逼问一次,更何况……眼前这人正好是另一位当事人的妹妹,也许可以问出点什么来龙去脉也说不定。“谢谢你。”一想到或许可以问出点什么,他脸上不禁推出了诌媚的笑容。
“不用客气,反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想他们大概没人在家。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什么……对了,你是……”
“我叫宋宜笙,宋宜筑是我二姐。”
“你二姐……最近身体状况还好吗?”
“她?她最近神经兮兮的,你问这个干嘛?”
“你和家人难道都没发现吗?这么严重的事……”
“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二姐发生了什么事?她生重病吗?”
“她流……嗯……”话才出口,他立刻醒悟到这是不能说的,倘若宋宜筑有心隐瞒家人,而他却泄漏了这个秘密,届时东窗事发,他不被宋宜筑大卸八块才怪。
“流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宋宜筑恶狠狠地逼近邵济民,“流什么?”她在脑子里想着流字的造词,流血?流泪?流产?流行?“快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流……嗯……流产啦!”看着宋宜笙脸上的神色,邵济民觉得好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问,不说就会被砍头。
“嘎?!”宋宜笙睁大了眼睛,她一定要查出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是谁。“是谁干的好事?”
“我不知道……是谁害她流产的,只是在学校里略有听闻而已,事情事底怎样我也不清楚,也许蒲杰比较清楚吧,请……请你放开我好吗?”
“你说蒲杰是孩子的爸爸?”宋宜笙不打算放开揪着邵济民衣领的手。
“我……我没这么说,不过……照事情的发展来看,好像……有可能。”
“什么好像、不过、有可能的,你爽快一点!”
“宋三小姐,你先放开我,我从头说一次给你听好吗?”
“也好。”宋宜筑放开了他,“不过你不可以有任何隐瞒,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为了表示恐吓,她还从包包里掏出从不离身的瑞士刀。
邵济民于是一五一十地自肇事的那句话开始说起,对他而言,这段故事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原来如此……”宋宜笙自言自语着,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双亲这件事,照这样看来,闯下这般大祸的人一定是蒲杰没错,可是她也知道二姐一向喜欢蒲杰,到底该不该说呢?她看了眼一副獐头鼠目的邵济民,决定先把这家伙赶走再说。“我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还有话……”
“烦死了,叫你走就走,不然我报警抓你喔!说你在这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是、是……我走就是了。”邵济吐了吐舌头,开始怀疑宋家的女人是不是都是母夜叉投胎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他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宋宜笙看着他离去,心中还是委决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似乎用不着她来多事,不过,这几年来蒲杰变成一个可厌的花花公子,他会不会只是玩玩她二姐而已?
但是她二姐一向聪明,会这么简单就被玩了吗?她觉得蒲杰被玩的成分搞不好还多一点,蒲、宋两家的人都知道,蒲杰很笨。
左思右想之下,她决定还是先别说的好,以免坏了她二姐的大计,反正只要发现情形不对,她再说出来逼蒲杰负责就好了。
第六章
蒲、宋两家家长聚在宋家的客厅里泡茶,忧闲地享受周末夜晚,两家的六个孩子,宜馨和宜笙都出去了,宜筑在房里睡大头觉,而蒲强还留在公司,蒲贤约了朋友见面,蒲杰则有同学来访――真是个适合他们这些中年人聚会的日子。
和室里,茶香氤氲地弥漫,酷爱泡茶的宋铭聚精会神地泡着他刚买来的春茶。
“槐宁,来,尝一尝今年的春茶,这是我今天才买的,这茶很好,刚入口的时候会觉得有点涩,但一下喉整个香味就会回升,连舌头都是甘的。”
“唔……”蒲槐宁将闻香杯放在鼻下轻嗅,“香!慧庄,你也试试。”
“你们两个,今天的目的不是喝茶吧?”黎慧庄摊开手中的笔记本,这是她数十年来未改的习性,谈正事时一定随身携带笔记本。
“唉!我每天在公司面对三个手上拿记事本的秘书,回家还要面对拿笔记本的老婆。”蒲槐宁皱着浓密的双眉说道,看到他的脸就像看到蒲强一样,两个人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蒲杰则比较像母亲,在个性、个表上都比蒲强阴柔得多。
“你们这对恩爱夫妻少在我们面前作戏了。”说话的是宋母舒文蕊,她是个很开朗的人,有着一张不显老的娃娃脸,常常对人说二个女儿是她妹妹。“想假装怨偶啊?演戏的功力未免太差了,干脆我来帮你们吧!给我一百万,包你们一个月内变成怨偶。”
“你别闹了,害人家变怨偶会遭天打雷劈的,喝茶吧!这茶真的不错。”宋铭多年来一直想说服妻子陪他喝茶,无奈舒文蕊是咖啡的爱好者。
“偶尔吵吵架架可以增进生活情趣嘛!你真是不解风情,我怎么会嫁给你呢?怪我一时糊涂,被你的情书给骗了。”她这话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宁铭为人相当内敛,是个习惯把感情放在心里的人,无奈舒文蕊极度偏好浪漫的生活,她整天巴望着宋铭会突然送她一束花什么的,但是结婚二十多年来,别说花了,连甜言蜜语都没听半句。
“喝茶,喝茶,我们听听慧庄说些什么。”宋铭顾左右而言,让一直想找他吵个架以增进生活乐趣的妻子再度破功。
于是舒文蕊只能喝着咖啡生闷气。
但黎慧庄可高兴了,其实今天这个聚会是她发起的,目的是讨论她所拟定的‘计划’。
“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宜筑和我们家蒲杰的事。”
“是什么事?”舒文蕊兴奋地问。
“你们都不知道吗?他们两个好像在交往耶!所以我的计划是……”
她话还没说完,舒文蕊便急得跳脚,拼命摇晃着宋铭细瘦的身子问:“真的吗?真的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宋铭被她晃得手中的茶都快泼出来了,但见他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茶,慢条斯理地说:“怎么可能不知道!蒲杰那孩子一天到晚在扇窗子间爬来爬去的,我的书房就在宜筑的房间下面,我怎么会不知道?”
“是真的吗?”蒲槐宁一听羞愧极了,他没想到自己苦心教育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光明磊落的事,再看到舒文蕊气得脸都红了,心里是又气又过意不去。“宋铭,文蕊,真是对不起,我一定会叫那小兔崽子负责的。”
“这么好玩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舒文蕊气得猛捶打宋铭。
蒲槐宁万万没想到舒文蕊是在气这个,是他太落伍了,还是他们太先进了?
宋铭仿佛看出蒲槐宁心中的疑问,于是赶紧喝掉杯中的茶,说:“别紧张,我信得过蒲杰这孩子,他跟我们家宜筑自小一起长大,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乱来,更何况宜筑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他们俩绝不会做出越轨的事。”
“就是这样才要紧张啊!”黎慧庄接口道:“根据我的计划表,今年应该是蒲强办婚事,明年才轮到蒲杰,他们俩可以一毕业就结婚,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流行试婚、不婚,万蒲杰那孩子也来个一辈子试婚怎么办?”
“唔,这倒是不可不防,我们得先想个办法才行。”舒文蕊很认真地思考着,“有没有办法可以强迫他们结婚啊?”
身为丈夫的两人面面相觑,却连苦笑的表情都不敢做出来,更别说泼盆冷水去浇熄爱妻的白日梦了,这不是因为‘怕太太’,而是体谅爱妻为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偶尔为自己找些娱乐并不为过,所以两个男人颇知情识趣地喝着茶,很有默契地决定不理这档子事。
两个女人吱吱喳喳地讨论着,话题一度扯到孙子身上,完完全全的不对焦,舒文蕊每每要很费力地把话题拉回来,才能继续谈下去。
旁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事业成功的大企业家,一个是专搞学术的研究者,对于这种企划、执行的工作自是得心应手之至,因而对爱妻那些梦话成分居多的计划都捏了一把冷汗。
“我说慧庄啊,我们为什么不把范围扩大呢?反正我们要撮合宜筑和蒲杰,何不趁这个机会,顺便把宜馨的蒲强也送作堆算了。”
含心不足蛇吞象!一对都不见得搞得定了。
“对喔!干脆这样好了,连宜笙、蒲贤一起来,宜笙年纪还小,先让她跟蒲贤培养感情也好,成了的话更好,如果不成也无所谓,这样就可以弥补我们当年的缺憾了。”
提到她们当年的缺憾,两个男人就头大了起来。
在他们成为邻居前,舒文蕊和黎慧庄并不认识,谁知比邻而居后,两人一见如故,成为亲密的手帕交,还吵着要重举行一次婚礼,享受两对新人一起拜堂的乐趣,而那时的黎慧庄正怀着蒲强呢。
“对不起,亲爱的老婆大人,”听着她们愈扯愈远,蒲槐宁鼓足了勇气开口,“可不可以让我说一句话?”
“你终于想到要出一份力了,我还在想如果再过一分钟你还不开口,我就搬出去住三个月了!”搬出去住一向是黎慧庄对蒲槐宁最严厉的惩罚。“快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俗话说得好,你可以牵驴子到河边,却不能逼它喝水。对孩子们也是如此,如果他们彼此不相爱,那不是害了他们一生吗?所以我觉得在你们进行计划之前,是不是该先探探他们的意思呢?”
“这倒是,”舒文蕊推了一下宋铭,“你帮忙出个主意吧!看要怎么不着痕迹地试探他们。”
其实,早在她们讨论之际,宋铭就想好了一连串的进行步骤,只是碍于不便破坏妻子的乐趣,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嗯……”宋铭假意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把自己早就拟定好的计划低声说出来。“就是这样,你们觉得如何?”
“这样好吗?”黎慧庄面有难色,“宜筑这孩子一向心思细腻,人又聪明,我所我笨嘴笨舌的应付不来。”
“这你不用担心,愈是这样,宜筑愈不会起疑心,反而不容易识破机关。”
“那蒲杰就交给我罗。”舒文蕊自信满满地道。
计划谈完,四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
第二天一早,蒲杰反而起了个大早,平常他星期天总会出门去玩或是打工,但现在他是‘宋宜筑’,而宋宜筑的星期天是怎么过的,他一点概念也没有,因此他只能窝在房间里,随意地翻着宜筑的书架上的书。
其实他很想下楼去找宋家姐妹聊天,又怕自己不太了解近几年宜筑的家庭生活,会因而被看出破绽。
于是他便搬出了厚厚的相本,百无聊赖地看着以前的照片。
一张张幼时的照片在他眼前飞掠,孩提时代的欢乐似乎跟照片活了起来,朗朗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略微发黄的照片里,宜筑那小小的身子隐藏在树叶里,一旁是他在嚎啕大哭的脸,他想起那次因为被蒲贤和宜笙一激,不会爬树的他硬是去爬那棵高大的凤凰树,结果下不来,宜筑得知后,还打了蒲贤一顿,爬上树来救他下去。
当然,落地后他还是被重重地数落了一顿,那时他好伤心,觉得宜筑的话伤了他的心,就哭得更厉害了,后来还是宜筑替他擦掉眼泪、鼻涕,牵着他的手回家。
这一直是宜筑式的温柔,她的温柔并不是表现在轻声细语上,而是出自她的心,可是他怎么会把这些事都忘了呢?
想起无数的童年往事,他才发现小时候真实地滥享着宜筑的温柔,而现在,宜筑不再对他温柔,是她把温柔给了别人?还是……他不再有资格被温柔对待了?
唉!那时候真的幸福啊,不用像现在一样,要努力地装出一副男人的模样,真累人!想想,他觉得自己挺虚荣的,他实在没必要为了那些用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女朋友们,而跟宜筑赌气的。
就在他陷入自责情绪时,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宋宜笙像阵风一样掩进来。
“二姐,你在干嘛?”她走近‘宋宜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低头一看,发现摊在桌上的相本,“真的奇怪了,你怎么看起这个好了?”
“无聊嘛。”看着宋宜筑房间里晃,蒲杰的心里毛毛的,深怕自己一不小心会露出马脚。“你来干嘛?”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做妹妹的我关心你都犯天条啦?”宜筑筑表面上很镇定,脑袋却不停地转着,想查证昨天所听到的谣传。
他轻轻地咳了一下,尽其所能地在脸上推出关心的表情,紧挨着‘宋宜筑’坐下,说:“二姐,嗯……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借钱的,我只是觉得……你这几天都怪怪的,不像平常的你。”
蒲杰一听这话不禁急了,不会吧?难不成被发现了吗?他紧张地看着宋宜笙,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化险为夷,偏偏现在宜筑又不在身边,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没事,真的,我有很奇怪吗?有吗?”
“你现在就很奇怪,跟你当了十几年的姐妹,我还没看过你这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样子叫经,我发誓绝对不是我神经过敏,你一定有问题,再不然就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当然有问题,也当然有事情瞒着她,因为他是蒲杰,而不是她真正的姐姐――宋宜筑。蒲杰在心里叫苦连天,他真希望宜筑立刻出现在窗边,想个法子把他弄离开这个目光烔烔的宋宜笙身边。
唉!想想以前还真幸福,什么事都有宜筑罩着他,就算跷课也有宜筑的救命笔记可以依靠,哪像现在……不对,现在没有时间哀叹,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然过关。
“说真的,二姐,你……最近身体还好吧?”宋宜笙小心翼翼地问,深怕刺激了她,虽然没听说流产的人不能受刺激,孕妇却是不能受刺激的,就她想来,流产的人应该和孕妇差不多吧!
“嘎?!”宋宜笙这么一说,蒲杰才猛然想起,这一阵子他都是藉病逃遁的,可见装病这一招还满管用的,于是他赶紧皱起眉头,病恹恹地说:“是啊,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
“你的肚子没事吧?”宋宜笙情不自禁地盯着‘宋宜筑’的肚子瞧,她知道里面已经没有宝宝了,但她就是忍不住好奇。
对喔!他怎么忘了,现在正是‘生理期间’,这个病可装得名正言顺极了,现在他连心虚都不必了。
“还好啦,前几天痛得比较厉害,现在好一点了。”
“W我……那个是不是真的会痛?”宋宜笙每次一想到护理课老师所说的分娩过程,整张脸就会好像很痛似地皱成一团,在她的观念里,流产的痛一定和分娩的痛不相上下,一想到二姐居然能忍受,她就由衷地感到佩服。
蒲杰听后怔了一下,心下觉得很奇怪,难道宋宜笙居然不知道生理会教人痛不人欲生吗?还是天底下竟有女人不会生理痛?但他转念一想到宜筑好强的人性,就全然理解了,宜筑一定是痛死了也不会说,因为他从没看过宜筑抱着肚子哭的模样。
“当然很痛,痛得我都快死了,唉!没办法,谁教我是女人呢?”蒲杰对这句台词感到得意至极,他真是天才呀!这下子宋宜笙没理凡怀疑他了吧?
谁知道这番话听在宋宜笙的耳朵里,含意已完全走样了,就她自身的推论是,原来流产确是真有其事,再加上蒲杰出色的演技,更让她觉得眼前的二姐的表情还真有些历尽沧桑的感觉,典型的为爱受苦也值得。
“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不说出来呢?就算你不想惊动爸妈,跟我或大姐说都好呀!你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种事总是不太好。”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罢了。”蒲杰觉得自己和宜筑真是愈来愈像了。“你可别到处乱说啊!反正我已经没事了。”
“你真的要瞒着爸妈啊?”宋宜笙是很想去打小报告啦,再不然也要修理蒲杰一顿才甘心,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就算不能照办,也得参考一下。
“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别告诉……爸妈了。”蒲杰觉得这个宋宜笙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是生理痛,干嘛紧张成这样?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守口如瓶。”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宋宜筑’的手,“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如果你有什么事要的我帮忙的话就尽管说,我破例不收钱。”
宋宜笙对自己的大方感动不已,她虽然是个守财奴,但在面对手足时还是很有姐妹爱 的,她高昂着头走出房间,让蒲杰松了一口气。
又一次漂亮地化解了危机,蒲杰真想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喝采,但是自己给自己喝采就没意思了,于是他走到窗边,打算告诉宜筑这件事。
待在蒲家的宜筑正拿着吸尘器清理房间,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窗边,蒲杰连忙露出微笑,对她招手,谁知他正想开口说话时,宜筑却一把将窗户关上,还拉上窗帘,理都不理他。
好吧!既然宜筑不跟他说话,他也有办法。
蒲杰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张字条,然后折成纸飞机。记得小时候两人吵架时,都是用这种方法对话,常常就这样写一写、玩一玩,两个人就和好了。
他将折好的纸飞机拿到窗前,拿几枚硬币投向对面的窗户,一直到花了他七块钱,宜筑才又将窗户拉开,他抓稳时机,将纸飞机射了过去。
原以为宜筑不久后也会有纸飞机射回来,谁知道宜筑只是看一看,就当着他的面把字条揉成纸团丢到垃圾桶去,寒着一张脸再度关上窗户。
蒲杰不禁有些沮丧,若有所失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了,为什么呢?
他从来不知道,宜筑不理他竟会教他这么难过,就算是在任何人都不理会他的反抗期,宜筑还是一直在他身边,可以说这种情况是他从未经验过的,这甚至比两人灵魂交换的事还教他头痛。
他呆呆地站在窗边,连蒲贤进了房间都不知道。
“在看什么?”蒲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
“蒲贤,呃……贤哥,找我有事吗?”
“还在冷战啊?”蒲贤望着对面房间,隐约听得到吸尘器的声音,“今天早上真把婶婶吓了一跳,蒲杰那小子居然在打扫房间,我们都在猜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喔!你找我是要谈蒲杰的事吗?”
“没有啊,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是蒲杰今天真的奇怪,我刚听小笙说,你今天也很怪,所以我在想,你们两个的‘怪’是不是有关系。”
“谁晓得她在生什么气?我才懒得理她。”想到宜筑刚才的绝情,他就觉得很生气。
“好啦!”蒲贤像小时候一样,抚弄着‘宋宜筑’的头发。“别不开心了,不要让蒲杰那傻子坏了你的心情,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不过向来很喜欢这种亲昵动作的‘宋宜筑’竟然猛烈地挥开了蒲贤的手。
“不要这样摸啦!我讨厌人家弄我的头发。”
蒲贤一怔,为什么宜筑的反应会变得跟蒲杰一样。
但是蒲杰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报露的马脚,因为他的心全被宜筑的冷漠给占据了。
为什么两人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很快地和好呢?宜筑真的不再理他了吗?
第七章
蒲杰对于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一点概念都没有,而且过了很久他才发现,他妈妈居然也坐在车上,只听她很兴奋地对他问东问西。
而那些问题背后的意义是极为明显的,她只差没问出‘你喜不喜欢蒲杰’而已,听得一旁身负重任的蒲贤拼命地冒冷汗,但他一直很细心地观察‘宋宜筑’脸上的表情,好在‘宋宜筑’一直双眼茫然,一副有听没有到的样子,他才比较放心一点。
但是,这么迟钝的反应,实在不像是那个自小聪明过人的宜筑。
蒲贤心中纳闷,总不会他才出国几年,蒲杰和宜筑两个人的本性就全变了吧?可能吗?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可是千古不变的名言啊!而一句名言可以适用这么多年,也可以算是真理了。
所以,他必须查清楚,查出宜筑和蒲杰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宜筑,宜筑。”黎慧庄用力地摇了摇‘宋宜筑’的肩膀,好半天‘宋宜筑’才回过神来答应。
“老妈,你别吵啦!”
黎慧庄睁大了眼看着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原来……原来宜筑都已当她是妈妈了,那她和蒲杰之间的事岂会有假?看样子,她根本用不着试探了。
蒲贤却是讶异无比,怎么……宜筑竟会称呼婶婶‘老妈’?而已叫得如些顺口,像是叫习惯了一样,怎么会有这种事呢?该不会……电影中常见的灵魂交换游戏成真了吧?!可是……真有这种事吗?
他由后照镜里看着后座的两个人,只见‘宋宜筑’两眼怔忡地望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一旁的婶婶则是喜形于色,看得他好不忧心。
如果在蒲杰和宜筑身上真是发生了这么荒谬的事,就可以解释他们古怪的举止,但是天知道这会对两家的四老产生多大的冲动,也许他婶婶会高兴终于有个女儿了,但是,这教其他人如何适从呢?
他想,他绝对无法习惯有个堂妹的,想必宜馨、宜笙也无法习惯自己有个雄性的姐妹吧?再者,蒲杰和宜筑两人又该怎么办呢?
由于蒲贤陷入沉思之中,一时没看到前面直冲而来的车子,车内的人只感觉到一阵震动,伴随而来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对方的叫骂。
对面来车的车头凹了下去,连保险杆都掉了,好在他人坐的是BMW,所以三人俱都毫发无损,只是稍稍受了点惊吓,但是对面车主却暴跳如雷,直嚷着要蒲贤下车理论。
“怎么回事啊?贤儿。”黎慧庄美丽的大眼里满是忧虑。
“是我不好,没专心开车,我下去跟对方道歉。”他望向一旁拼命朝外张望的‘宋宜筑’,心里突然有个想法,便说:“婶婶,对不起,我看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逛街了,我先叫车送你回家好了。”
“这样啊……”黎慧庄衡量着车外的情况,自家的车虽然没事,但对方少不得要索赔,看样子会僵持一段时间,她在这里又帮不上忙……“好吧!那我跟宜筑先回去好了。”
“不,婶婶,宜筑一向能言善道,人又聪明伶俐,所以我想她留下来陪我会比较好,因为我实在也不擅长料理这些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宜筑就交给你罗!如果对方拿出铁条啦、扁钻啦……之类的武器,宁可花钱消灾,也不要跟人家打架喔!”
“我知道了,婶婶。”
三个人下了车,蒲贤迳自去和对方交涉,黎慧庄则自行招呼了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直至此刻,蒲杰总算是回了魂,暂时把跟宜筑吵架的事丢到一旁。
只见那车主指手画脚的,副想杀人的模样,直叫嚷着要蒲贤赔钱,浑然没把蒲贤的话听进去,其实,从头到尾蒲贤只说了句:“要赔多少?”
好不容易,车主在蒲贤掏皮夹的动作下停下了咆哮。
但当他发现蒲贤身上的现金不够时,便又怒气冲天地吼了起来。
蒲杰万般不耐,恨不得自己刚才已经跟着妈妈一起回家。
最后,在蒲贤替对方叫来了拖吊车,又跟着一起去领钱、修车、赔偿之后,总算是摆脱了那个易怒的车主。
“真受不了,烦死人了!”蒲贤在解决了这件小插曲后,带着‘宋宜筑’到附近的一间牛肉排馆,他决定要套出真相。“叫东西吃吧!”
“干嘛不回去?”
“为了答谢你的协助,我决定请你吃一顿饭,以示感谢。”
感谢?蒲杰看着他,对蒲贤的心态感到万分可疑,他刚才根本什么事都没做,哪来的所谓‘协助’?如果蒲贤把当观众也算作帮了忙的话,他这顿饭才能吃得心安理得。
可是,蒲贤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让蒲杰一直觉得很不自在,蒲贤到底想干嘛?莫非……蒲贤想追宜筑?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他就觉得自己一定没猜错,肯定是这样,所以刚刚蒲贤才让妈妈先行回去,却硬要‘宋宜筑’留下来,加上蒲贤上次还主动送他――‘宋宜筑’去学校,这一切都在显示出蒲贤的企图。
没错!一定是这样,蒲杰在心中肯定着,对蒲贤的动机感到万分不屑,这个大色魔,居然敢动宜筑的脑筋,看我怎么教训你!
于是他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打算利用‘宋宜筑’的美色来反将蒲贤一军,可惜,他拥有过分诚实的性格,所想的全都露在脸上,反倒是蒲贤要努力地装出没发现的样子。
“干脆我替你点好了,这间餐厅我常来。”蒲贤看了一下菜单,然后对服务生说:“给这位小姐来一份海鲜全餐。”
“不行、不行!我不能吃……”蒲杰一听到是海鲜,连忙摇手拒绝,开玩笑!他这么容易过敏的人怎么能吃海鲜?但是一接触到蒲贤质疑的目光,他立刻反应过来,宜筑是不怕吃海鲜的,那个勇猛的女人连活海鲜都敢吃。
“不吃海鲜?我记得你最爱吃海鲜的,‘宜筑’。”蒲贤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重音。
“嗯……我……”蒲杰死命地想着藉口,“我昨天拉肚子,就是因为吃了太多海鲜才拉肚子,所以我要今天还是别吃海鲜的好。”
好不容易编出了藉口,蒲杰却暗恨自己干嘛要编这种藉口,他好不容易有个不会过敏的体质,干嘛不趁这机会大吃特吃呢?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海鲜,换成德国猪脚好了,宜筑,我没记错吧,你很喜欢吃猪脚对不对?”蒲贤说着露出微笑,看在蒲杰眼里,那笑容说有多贼就有多贼。
点完餐,蒲杰的肚子已快盛不下他的哀怨了,因为蒲贤点了一大堆宜筑爱吃、但是蒲杰不爱吃的东西,他觉得今天一定是流年不利,否则怎么会这么倒楣的凑巧,宜筑爱的东西那么多,蒲贤偏就点得这么准?
“宜筑,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喔!不高兴吗?还是我点的东西你不喜欢吃?”
“没……没有啊,都是我爱吃的菜,真的。”蒲杰用力地强颜欢笑。
“你愈来愈漂亮了。”蒲贤伸出手,轻抚着‘宋宜筑’的头发。果然,反应一如他所预料,他的手被拨开了。“小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你长大会这么漂亮。”
“蒲……贤哥,对不起,我要回去了。”蒲杰站起身,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心里对居然有女人可以使美人计、强迫自己接受别人的毛手毛脚感到不解。
“别急着走嘛!”蒲贤把他拉回椅子上,“贤哥还想多跟你聊一聊。”
“可是……不打电话回家说一声,妈会担心的。”此时蒲杰的脑子已成了一团浆糊,他万万想不到堂哥竟是个急色鬼,而且还对有着相同血源的堂弟下手,他一时忘了蒲贤并不知道现在的‘宋宜筑’是‘蒲杰’。 蒲贤听到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这句‘妈会担心的’,乍听之下并没有什么差错,但对蒲贤而言,这句话的意义非凡,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即因飞机失事而亡,他八岁后便由蒲槐宁和黎慧庄扶养长大,所以蒲家二老名义上虽为蒲贤的叔婶,实际上却有如父母。
由于这个缘故,蒲贤和他的堂兄弟们谈起黎慧庄时,总是直接称呼‘妈’,蒲强和蒲杰总是习惯性地说“妈说……”,“妈怎么怎么……。”,绝不会说“我妈”,于是细心的蒲贤又发现了一个重大的、而且是决定性的语病。
不过,灵魂交换这种奇事毕竟只曾听说,从未亲身经历,因此还是有进一步求证的必要,蒲贤打算用这句话按排个大圈给这个可能是蒲杰的‘宋宜筑’钻。
“既然你担心婶婶会担心的话,那我去替你个电话,但是你要答应我绝不偷溜,可以吗?”
“这……好吧!”束手无策的蒲杰这时候除了答应似乎也没别的路可以选择,只是他心中总觉得窝囊得很,要是宜筑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化解这种情况的。
说要去打电话的蒲贤并没有站起身,相反地却弯下腰来,一把捉住‘宋宜筑’的脚,二话不说地除下一只鞋子。
“别想逃跑,你不想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出去吧?”
蒲杰万万没想到,要留下一个想逃的人还有这种方法。
他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蒲贤往餐厅一角的公共电话走去。
蒲贤将除下来的那只高跟鞋放进西装口袋,在打电话的过程中,还不时监视着呆坐的‘宋宜筑’。这是因为他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留住女孩子,然而上一个让他使用这种方法的女孩子却是除下另一脚的鞋子,洒脱万分地自他眼前溜走,有了这个前车之监,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电话接通了,当然,他是打给他婶婶――黎慧庄,只是待会儿告诉他这个可能是蒲杰的‘宋宜筑’时,若对方不查,立刻就可以揪出小辫子。
“嗯……婶婶吗?我是贤儿,我和宜筑在外吃饭,吃完再回去。”
“好啊!但你别忘了帮我探探宜筑的口风。”
“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蒲贤很不情愿地撒了个谎,这个‘宋宜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蒲杰,教他去跟蒲杰探宋宜筑的口风?这种事搞不好连上帝都办不到。
“对了,你们在哪儿吃饭?蒲杰急着找宋宜筑呢,我看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就让他过去找你们吧。”
“这个……”蒲贤沉吟了一下,心想要套出真相要需要太长的时间,另一个当事人能在场就更好了。“好吧!我们在南京东路上的瑞华餐厅。”
说完了地址后,他挂上电话,慢慢地走回座位,暗忖着等一下要如何开口才好。
“好了,已经通报完毕,鞋子可以还你了。”
“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衣冠禽兽,净做这种卑鄙的事。”蒲杰嘟哝着穿上鞋子。
“好啦,别生气了,菜都已经上了,快吃吧,我们边吃边聊。”
蒲杰看着蒲贤的一举一动,愈想愈觉得不妙,莫非蒲贤真的喜欢上了宜筑?据他所知,蒲贤追女孩子一向是无往不利,万一……万一换回来之后,宜筑真的被蒲贤追走了怎么办?他知道自己根本没理由干涉宜筑的交友,可他就是觉得这是万分不妙的事情。
突然间,蒲杰觉得别换回来的好。
蒲贤思忖半刻,决定先谈一些小时候的事,让眼前这家伙去除戒心,但又要保持一定的压力,用这种方法,相信一定可以很快地逼其实是蒲杰的‘宋宜筑’自动招供。
这餐厅就在各有心事下进行,而蒲贤不愧比蒲杰早生三年,到了上甜点的时候,他眼前的‘宋宜筑’非常热中于谈论往事。
“吃甜点吧!这可不是每间餐厅都吃得到的喔。”他满意地看着‘宋宜筑’好奇的表情,双眼直盯着火锅里散发出浓郁的巧克力香味的糊状物体,一旁的盘子中盛着草莓、香蕉、萍果等水果切片。“这叫巧克力火锅,叉一片水果沾些巧克力酱吃,味道很特殊。”
“巧克力火锅?”蒲杰的双眼條地发亮,他从没听过这么一道甜食。“太好了,我最爱吃巧克力了。”他兴致勃勃地叉了一片草莓,在锅里沾了厚厚的一层巧克力送进嘴里。“嗯!真好吃。”
蒲贤暗自窃笑,这个‘宋宜筑’果然是蒲杰,他又得到了一个有力的证据,因为宋家三姐妹莫名地对巧克力有着强烈的反感。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他决定要拆穿蒲杰了,因而使出撒手锏,“我升国中那年,就是你升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到垦丁去玩。我记得那是你第一次游泳,我跟蒲强硬拖你下水,还用毛巾绑住你的脚,要你学美人鱼游泳,差点害你溺死。”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结果那年暑假你跟蒲强被罚写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毛笔字,活该!”
“小时候真是胆大妄为,一点都不考虑结果,唉!不过,虽然是那么惊险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好玩,对不对?蒲杰。”
“嗯!”蒲杰嘴巴里满足地咀嚼着食物,丝毫没发现他的真实身分已经被揭穿了。
“不过,我觉得你真是命大啊!蒲杰。”这次蒲贤特地加重‘蒲杰’两个字。
“我本来就……你刚叫我什么?”
“蒲杰啊!你是蒲杰。”
“你……”蒲杰霍地自椅子上站起,“你胡说什么?我是宜筑啊!我是个女孩子,我还有胸部,怎……怎么可能是蒲杰?”
面对惊惶换措的蒲杰,蒲贤只是气定神闲地啜了口咖啡,以极慢的速度说道:“那次去垦丁玩,宜筑因为得了德国麻疹而没同行,你不会忘记吧?蒲――杰!”
这是蒲杰也想起来了,那个健康得过分的宜筑唯一一次的卧病纪录,他怎么可能忘记?!他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跌坐椅子上。
怎么办?他露出马脚了,这下要怎么跟宜筑交代?天哪!宜筑已经在生他的气了,再让她知道他出了这个纰漏,宜筑搞不好就永远不理他了,如果真演变成那种情况,他要怎么活下去啊?他绝对受不了和宜筑形同陌路的。
“要不要告诉我,这种破天荒的事是怎么发生的?”看到蒲杰脸色如土,蒲贤不禁忧心了起来。
在蒲贤的追问下,蒲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在蒲贤温柔地拍着‘宋宜筑‘的肩膀安慰时,一个头发削得极短的女孩子走到两人面前,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睁着一只大大的杏眼,冷冷地说:“蒲贤,你怎么说?这场赌约是我嬴了吧?依照约定,你不能再来纠缠我,后会无期!”
“等等我,子冷!你误会……”
蒲贤将皮夹往桌上一丢,急急追了出去,跑到餐厅门口时他回头对蒲杰大喊:“今天晚上我们再谈,皮夹里有钱。”
蒲杰拿起皮夹放进皮包,又叉了一片苹果巧克力塞进嘴里,心想那女孩肯定是蒲贤的新欢或是旧爱,看样子他可以放心了,蒲贤很少那么慌张,想必十分在乎对方,可见蒲贤对宜筑并没有邪念。
就在蒲贤冲出门不过一分钟左右,门口又冲进来一个人,正是有着蒲杰外表的宋宜筑。
她跑来一把扯着蒲杰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有时间吃啊?你今天……不,我今天有通告。”
“通告?”对喔!他都忘了,今天他必须去拍一支电视广告。
“早上你的经纪公司打电话来提醒,我才知道,快走吧!来不及了!”她拉着蒲杰就跑。
蒲杰慌慌张张地自蒲贤的皮夹中掏出五张千元大钞,他不知道刚才那一餐吃了多少钱,想必不会超过五千元,就算多给了,反正浪费的是蒲贤的钱,不干他的事,因此他匆匆地将钱丢在柜台上。
“小姐,还没找钱……”
“剩下的当小费……”话声方落,他人就消失在门外了。
☆☆☆☆☆☆☆☆☆☆
在赶往拍片地点的途中,宋宜筑将整个企划案及脚本看了一遍,这是支以少女为主要消费群的唇膏广告,重点在于强调青春、活泼和亮丽,预定在夏天推出产品,因此拍摄地点很俗滥地选在海边,宋宜筑对此十分嗤之以鼻,夏天跟海边,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的企划案。
一想到要愚蠢的在海边和女孩子嬉戏,宋宜筑直想作呕。
“宜筑,谢谢你。”蒲杰跟正对着企划书皱眉的宋宜筑说。
“谢什么?”宋宜筑瞪了他一眼。其实她心里很高兴,但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习惯以发怒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感觉。
“呃……谢谢你了解我,我真的很重视这份工作,你能明白这一点,我真的很感动,而且我昨天晚上又惹你生气,你还……所以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了解你,谁来了解你?”这句话一出口,她蓦地脸红了起来,“何况,我才不是那种会记恨的小人哩!”
不知为何,蒲杰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对于两人又能再度像以前一样相处,他心里有着无法形容的快乐。
在驰往海滨的一路上,两人都感觉到彼此间的气氛有了明显的变化。
幸好他人到得并不算太晚,至少,大牌的导演还没来。
不过因为才是早春,天气虽然晴朗,海风仍吹得所人有拼命地发抖。
好不容易等到导演来了,他居然连脚本都还没看过。
宋宜筑觉得蒲杰实在够厉害,遇上这种事情或以不脾气,她真替蒲杰感到不平,居然要和不敬业的人一起工作,就她所知,蒲杰对于当模特儿十分用心,无论CASE的大小,他都一视同仁地在拍照前研究好企划案,并予以全力的配合。
“搞什么呀!太不敬业了吧?”宋宜筑不满地道。
“嘘……你小声一点,你想害死我呀?”蒲杰求爷爷奶奶地拼命鞠躬哈腰,请求她姑奶奶别发脾气。
大牌导演看完了脚本,很不满地将脚本一丢,开始骂人。
“这脚本写得太差了,还有分镜,算什么东西嘛?一点美感都没有,这企划案是谁想的?还有,明明是拍少女,你们找个这么老气的女人来干嘛?”他指着在一旁上妆的女模特儿道。宋宜筑虽然叫不出那个模特儿的名字,却也知道是电视广告的熟面孔,而这位大片导演却毫不留情的指着人家骂,可见来头不小。
只见女模特儿气得满脸通红,嚷嚷着要换导演。
看样子不是很有来头的嘛,这下子她丝毫不需要顾虑,用不着担心顶撞了他会替蒲杰带来不好的影响。
“要骂人之前不会先自我检讨吗?”宋宜筑冲着导演说,不理会蒲杰在一旁拉她。“临拍前才看脚,然后就嫌东嫌西的,算什么导演呢?镜头的美感是取决于导演的吧?能化腐朽为神奇才算好导演啊,光骂人谁不会?你知不知道大家在这里都站得很累?”
导演的目光飘向他们,金边眼镜后的眼神里有着研究的兴趣。
蒲杰只想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这个导演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却得了不少奖,十分被好看,而且他还是某知名娱乐事业集团的二公子。他的身份没多少人知道,但经纪公司的老板十分看好蒲杰,因此在拍片之前便谆谆告诫一番。
“有胆试,希望你的能力跟你的胆识一样好。”
他丢下这句话后,便走过去指挥工作人员。
在蒲杰心灰意冷的当儿,广告开拍了。
不知大导演是不是故意整人,第一个镜头就是NG了将近二十次,只怕要他大导演满意时,太阳都下山了。
在这种情形下,导演宣布休息五分钟。
宋宜筑无奈地在沙滩上坐下,蒲杰忙跑过来拿椅子给她坐。
“别随便坐在地上,会把衣服弄脏的。”
现在‘蒲杰’身上穿的是戏服,一套莫名其妙的西装,哪有人到海边玩还穿西装的?在换装时直把宋宜筑气得傻眼。
“真是的,这么无聊的工作亏你做得来。”
“刚开始入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当我看到成品出来时,就会觉得所有人的辛苦都有了代价,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在实现所有人的梦想。”
“是吗?”她突然有点惋惜自己现在是‘蒲杰’,没办法看见蒲杰工作时的模样,在她眼里,蒲杰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鬼,因此,工作中的蒲杰是她所不熟悉的,她一直以为蒲杰喜爱这个工作是因为能秀、能出风头,然而现在看到他眼里所闪动的光彩,让她心折不已。
“辛苦了,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她觉得蒲杰今天真是吃错药了。“要谢就拿点实质的东西来表示一下,嘴巴上说谢谢有屁用?”
“好吧!为了表示感激之意,我送你一套保养品好了。”
“不要,我最讨厌地些化学品了,而且我又不化妆,要保养品干嘛?”
“保养啊!女人过了二十岁后最好就开始做保养,不然皮肤会老化得很快,而且,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化妆吧?”
“不化妆又不会死,而且我化妆又不好看。”
“你没化过妆怎么知道不好看?”
“你很烦耶!我觉得你比我还适合当女孩子,婆婆妈妈的。”
“不管,我决定要送你,反正我现在可以用。”
“喂!你少糟蹋我美丽的皮肤啊,我警告你。”
“你难道都不想看看自己化起妆来会是什么模样吗?”蒲杰说着便拿出一只唇膏,是他从化妆师那里借来的。“反正你的脸现在就在你眼前,不用看镜子,你就知道你化妆好不好看了。”他说着就拿唇膏往唇上抹去。
“喂!你是男生耶!这么爱漂亮。”
“哼!反正我现在是女的,糟糕,没有镜子涂不好耶!”
看着蒲杰一副十足的女人样,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觉得他们俩的性格应该交换,才闹出这么一场换身奇迹。
“我帮你涂吧!”宋宜筑拿过他手的唇膏,其实,她也有点想知道自己化起妆来是什么模样,由于她一向觉得化妆是蠢女人的行径,所以一直不敢尝试,可是现在,反正上妆的人是蒲杰,不干她的事。
于是,她细心地将亮粉红色的唇膏涂在‘宋宜筑’薄薄的唇上。
不料,这一幕全落入了导演的眼中。
结果,这支广告有了出人意料之外的发展。
导演竟然换掉了原先那个女模特儿,指名要‘宋宜筑’来拍,而且连脚本都整个改了。
这种安排,宋宜筑当然要大力反对。
开玩笑!她可没上萤光幕曝光的打算,她要像她爸爸一样,做个学术研究者,怎么能卖弄色相呢?但是,闷在‘宋宜筑’身体里的蒲杰却高兴得要命,一听到导演的要求就雀跃万分,完全无视于她的反对。
宋宜筑差点当着众人的面提醒他――那是‘我’的身体。
蒲杰兴高采烈地去换衣、化妆,留下她一个人生闷气。
这时导演走了过来,盯着‘蒲杰’猛瞧,看得宋宜筑全身发麻。
这个人想干嘛?她纳闷着,眼里充满了警戒。
导演二话不说,走上前就用力扯开‘蒲杰’身上的衬衫的扣子。
“变态!”她飞快地给了他一巴掌。
“你的反应真娘娘腔。”导演捂着被打的脸,“放心,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觉得衣服乱一点会比较好,哪有人在海边还西装笔挺的?把外套脱掉。”
真是个怪胎,用说的不就好了?干嘛先行动再做说明?他一向这样做事吗?宋宜筑有着一肚子的疑惑。
待所有准备工作妥当后,导演一声令下,“开麦拉!”
‘蒲杰’站在已出现彩霞的海边,一波波潮浪往他的脚边涌来,‘宋宜筑’自沙滩上捡起一个螺贝,放到‘蒲杰’的耳边让他聆听,然后,趁着‘蒲杰’微微弯身的时候……‘宋宜筑’轻轻地献上一吻。
虽然早已积压物资剧情内容,宋宜筑还是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蒲杰表现得十分自然,可是她不行,固然是因为这种感觉好像自己亲自己,让她觉得怪别扭的,更因为这是她跟蒲杰长大后的第一个吻呀!她多希望现在两人并没有灵魂互换,而且,不是因为剧情需要,蒲杰是因为爱她才吻她。
可是,蒲杰并不爱她。
另一方面,这个吻对蒲杰而言也是全然新奇的感受,当他吻上宜筑时,突然感到一种未曾有过的悸动,让他差点忘了跑开。
这时,‘宋宜筑’羞涩地转身跑开,按照剧情,‘蒲杰’应该要追上去。但是她无法使‘蒲杰’的双脚移动,直呆了两、三妙,才顺利地让‘蒲杰’迈步追上,并从口袋中拿出唇膏相赠。
“卡――”
完了,一定NG了。蒲杰心里想着。
以女孩子的身分吻男人是他生平第一次的经验,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蒲杰’和‘宋宜筑’接吻,这个想法一直教他不安。他记得小时候玩公主和王子的游戏时,两人有过天真的吻,但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好像连吻的感觉都变了……
他只觉得心跳加快,吻其他女孩的时候都没事呀!为什么对象换成宜筑时就不一样了?可是宜筑的外表是他自己呀!他对自己这么有反应干嘛?难不成他爱上了自己?
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吻一次。
但是,导演似乎对他们青涩的表现很满意,竟然一次OK。
剩下的就是补一些镜头,没多久便收工了。
收工后,导演乘机走了‘宋宜筑’身边。“你们俩不是情侣吧?”
“呃……当然不是,我们是邻居。”
“青梅竹马?”
“嗯!”蒲杰不禁疑惑了起来,这家伙找‘宜筑’说话干嘛?难不成他对‘宜筑’也有兴趣?
“麻烦的关系,我是指,如果你喜欢他的话,青梅竹马的关系往往是障碍。”
“我喜欢她?你是指灵魂的她还是肉体的她?”
导演用看怪物的眼光盯着‘宋宜筑’,觉得这两人真是怪胎。
“都有。”导演说完便快步离开,像害怕怪胎是种传染病似地逃离,丢下蒲杰一个人纳闷着。
难道他是个喜欢宜筑的自恋狂?可能吗?他有可能是自恋狂,但是喜欢宜筑?这会是真的吗?
第八章
梦咪和瑟雷斯来到地球的第一天,瑟雷斯就闯了个大祸。
他们自异空间之门出来时,是站在台北市最高的大楼楼顶,瑟雷斯见状,立刻带着梦咪飞落地面,动作快得让已是地球常客的梦咪来不及阻止,他们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行。
这幅奇异的景象吸引了许多路人围观,梦咪还来不及骂他,就连忙拉着呆头鹅般的瑟雷斯往巷子钻去,直跑了好久才脱离人群。
“你这个笨蛋!”
“怎么了?我这样做不对吗?不然那么高我们怎么下来?”
“当然是找出入口啦!傻瓜,这样做会引起骚动的你知不知道?来地球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地球是不会法术的。”
“那我们在地球就不能使用任何法术罗?”天哪!这样教他怎么找出那个灵魂被误置的人啊?刚才站在楼顶往下所看的人可是离谱的多。
“有别人的时候当然不能手啦,以前我来地球服刑的时候,也是没有法术可用,还不是照样圆满地达成任务,安啦!”以前梦咪因为犯了戒条而被放逐至地球,身上还背负着艰巨的使命,更惨的是还被剥夺了使用法术的能力。
“难不成我们要一个人、一个人去找吗?”瑟雷斯拥有以外表来区别灵魂的能力,饶是如此,要看遍整个城市的人迟早要把他累死。
“你忘了我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吗?放心吧!找到那个两人的任务包在我身上,你只要负责让他们的灵魂归位就行了。”这可不是梦咪在自夸,只要她凝神倾听,就可以同时听到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声音,梦田第一号听手正是她梦咪,所以对于擅长分辩人类的梦想之音的她来说,找人半点也不难。
“那我们快开始吧!”瑟雷斯急催促她,因为他实在不愿在这个充满污浊空气的地方多待。
“别那么急嘛!既然好不容易来到了地球,总要多看看、多玩玩,不是吗?”梦咪的眼神里有丝狡猾,她才不想这么早让两人的灵魂回到原来的身体,至少,在他们的梦想实现前还不可以。
☆☆☆☆☆☆☆☆☆☆
他喜欢宜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蒲杰。
宜筑一直待在他身边,就像空气围绕一般的自然,所以他从来没去考虑过自己对宜筑的感情,有人会去考虑对空气的感情吗?不会,除非那个人是神经病。
但是今天那个导演的话困扰了他一整天,他喜欢宜筑?在外人眼里,他的表现看来是这样的吗?或许他真的喜欢宜筑也说不定,因为宜筑对他而言是特殊的,他对其他女孩子从没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有句名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他应该是喜欢宜筑的。
蒲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觉得这种推论很奇怪,但是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气得他想猛捶一顿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他这么笨?以往遇到任何问题他思索不出答案时,总有宜筑来帮他想,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去问宜筑呢?不被她修理才怪。
看样子,他只能去请蒲家的大情圣――蒲贤了。
可是那样的话,不就证明他这个大众情人虚有其表吗?到时候,一样会被蒲贤奚落,怎么办?他真是快被自己给烦死了。
而且除了这个问题之外,蒲贤已经发现他和宜筑灵魂交换的事,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宜筑知道,否则宜筑气得打他一顿也就算了,如果她再像上次那样冷冰冰的,对他不理不睬,他宁愿上吊,因为那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宜筑。”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站在门外的是宋伯母。“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敲了老半天的门都不理我。”
“嗯……没有哇,我没有在想什么。”
舒文蕊走过来,一屁股就往床边坐下,凝视着‘宋宜筑’的脸好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妈,你怎么了?”虽然他早已叫过宋伯母好几声“妈”,但他就是不习惯。
“我没事,只是担心你,这阵子你变得好奇怪,像是换了一个人,妈都觉得好像不认识你了。”
看着她一脸的忧虑,蒲杰心里真是感到过意不去,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像宜筑一样,她能把‘蒲杰’扮演得让人察觉不出来,他却说什么也无法演好‘宋宜筑’,还露出一堆马脚跟小辫子。
“我没事啦,你放心,过一阵子就好了。”只要他和宜筑能换回来的话,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妈知道你有心事,要不要跟妈商量一下?找人商量总比你一个人闷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得好,怎么样?”
面对她热切的眼神,他只能回以苦笑,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去呢?被蒲贤知道已经够惨了,要是再被宋妈妈知道,他不被宜筑撕成两百零六块他就不姓蒲。
“我知道了,是感情问题对不对?”
这话一出,蒲杰只觉得心脏的跳动不规律了起来,看在舒文蕊的眼里,眼前不安得活像下锅虾子的二女儿,正无意识地用身体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她在心里得意地偷笑着,觉得老公的计策真是太绕弯了,也太低估她舒文蕊的能耐了,想当年她念书的时候有“金头脑”之称,而宜筑就算再聪明也是她生的,能聪明得过妈妈吗?
“来,告诉妈是怎么回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这个……喜欢……什么是喜欢?”
这句话问得舒文蕊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喜欢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纯粹的喜欢,就像喜欢小狗、喜欢看电影这种,是很普通的喜欢,还有一种,是说不出口的喜欢。”她理了下思绪后,用她觉得最好的方式解释,而由这个问题她得知,宜筑真的有喜欢的人,只是还不知道是谁,不过没关系,她就快成功了。
“什么叫说不出口的喜欢?”这种解释方式蒲杰很轻易就理解了,他对宜筑的感情绝不是喜欢小狗的那种喜欢,现在就要看是不是第二种了。
“那就是爱罗,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比较含蓄,说不出爱这个字,所以常常会用喜欢来代替,但是爱也分很多种,像我跟你说‘妈妈爱你’,这种爱就不是爱情,而是亲情,但是你若对一个异性说爱,那很可能就是家情的爱,不过如果你对一个异性说喜欢,那也有两种可能,一种很单纯的欣赏、喜欢,另一种就是所谓的爱情了,但是这种爱通常很难说得出口,所以我们常以喜欢这个字眼来代替。
舒文蕊长篇大论地说了一串,又是喜欢又是爱的,数不清的如果、通常还有但是,听得蒲杰“雾煞煞”。说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他对宜筑的感情是哪一种,很像是第二种,但是,他从没想过跟宜筑说出“喜欢”这个字眼,他怎么知道自己说不说得出口?
他觉得可能会说不出口,但是,这样就能证明他对宜筑的感情是爱吗?而且,爱耶!他会爱上宜筑?说实在的,要他去跟那些女朋友说喜欢,是很容易的事,而且半点不假,他是真的喜欢她们嘛!可是,这样能说他不爱她们吗?他总觉得这种分辩感情的方式好像太简单了些。
所以,他决定更深入地发问,直到问到答案为止。
“那……到底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呢?”
“呃……这个嘛……”这个问题把舒文蕊给问倒了。她觉得女儿像是在找碴,特意给她挑战似的,既然如此,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女儿看扁。“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反正当有个人给你特别不一样的感觉,能让你花这么多时间来想、来问,可见对方已经占满了你整个脑袋,在这种情形下,几乎可以肯定你是爱上了对方。”
“几乎?几乎是多少?”
“大概是百分之八十吧!百分之八的肯定。”
“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就要问你自己的心罗!当有个人占据了你的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的喜怒哀乐时,那你就是真的爱上他了。”
听完舒文蕊的一席话,蒲杰不禁又想起了上次蒲贤所说的话:“一个男人虽然能同时喜欢很多女人,但是,总会有一个能独占他的心的女人出现,那才叫做爱。”
难道他真的不懂爱是什么吗?而以前那些看似认真的恋情,莫非只是青涩的游戏而已?而真正独占他的心的人,竟是从小像姐弟般一起长大的宜筑?如果是真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爱上宜筑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说他真的爱上宜筑,那宜筑呢?宜筑会爱他吗?
这样一想,他突然觉得好害怕,万一宜筑不喜欢他怎么办?
舒文蕊看着陷入沉思的女儿,心里有丝喜悦,也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叹息,想不到好像昨天还在自己膝下依依撒娇的女儿,才一转眼,也成为懂得为了爱情伤怀的女人。
她只希望女儿能尝到最甜美的爱情果,至于女儿心中所属的人到底是不是邻家的那个男孩,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她悄悄地退出房间,将那一小方天地留给她,而窗子对面也有个男孩独自唉声叹气地坐着,和抱着枕头沉思的女孩形成巧妙的契合。
看见这一幕,舒文蕊笑了。
☆☆☆☆☆☆☆☆☆☆
春天的校园总是吵闹的,各种流言不绝于耳地在学生们口中传述,而且话题的变换速度一点都不比流行趋势的改变来得慢,上个礼拜整个校园沸沸汤汤地充斥着关于大众情人和宋宜筑的故事,然而到了星期一的早晨,人们的嘴上早已懒于提那新鲜度不够的旧闻,改而追逐更新的话题了。
而现在,众人谈论的是被蒲杰甩掉的众女友之一――谭蕴璇,原因是她在前一天撂了句话:“青梅竹马的情侣最好给我识相点,否则我谭蕴璇见一双拆两个,见两双拆四个!”
于是放眼校园里,人人等着见识这个一向不以聪明才智见长的无脑美女如何拆散鸳鸯。
拜她之赐,宋宜筑这天到系上时非常意外地没有遭受到任何骚扰,终于还给她久远的清静,正好思考换回来的方法。
由于之前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他们的换回本身大计一直到今天才能付诸讨论,而所谓的会计学补习时间也因为那些干扰,一次都没有实行过,蒲杰因而逃过了一劫。不过对宜筑而言,只要能在期中考前将身体换回来,补不补蒲杰那烂到底的会计学就不是重点了,换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但是就算她再聪明,也无法解决这种莫名其妙的怪事,在一筹莫展之下,她找了另一当事人一起讨论。
当认识他们的人看到他们又聚在杜鹃花园的凉亭里时,再也没有人大惊小怪的了,都拿他们当普通的班对看待。
“我们先回溯一下当时的情况,我记得那时我从楼梯上跌了下去,然后就不醒人事了……那你呢?”宋宜筑拿着原子笔敲着笔记本,抬眼看着蒲杰,只见蒲杰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呆模样,完全没听到她所说的话,她便用原子笔戳了一下蒲杰的脑袋,把他惊醒。
“干嘛?你又打我。”蒲杰边揉着额头,边拿出镜子来查看‘宋宜筑’的脸有没有遭到破坏,“你小心一点呀!再怎么说这都是你的脸。”
“多谢你的关心,我那张丑脸用不着珍惜。”
“谁说的!你的脸怎么会丑?”蒲杰欲罢不能地看着镜子,他发觉他愈来愈喜欢这张脸了,“我觉得不错啊!”
宋宜筑一听这话,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蒲杰是在称赞她吗?她有没有听错?虽然她觉得蒲杰的话里有自我陶醉的成分,不过她还是很高兴,也许由于这一次的灵魂交换,使得蒲杰稍稍地注意到她也说不定。
“你现在才知道我长得好看?太迟了。”
她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使得蒲杰心中又开始惊疑不定起来,原来……原来已经太迟了吗?
他只觉得万分沮丧,喉咙像被橄榄核噎到似的,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他对现在充斥内心的滋味感到全然的陌生,不酸不苦不甜不辣,就是难受,难受得……让他不知不该如何形容自己的难受。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杨奕琛那家伙?那种戴眼镜的的瘦皮猴有什么好?”这种时候已经来不及绕弯子套话了,直接了当的问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宜馨姐说的。”
“我大姐说的?”宋宜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你真的亲耳听到我姐这样说?她真的亲口说出我有男朋友这句话?”
“当然是真的啦,宜馨姐她……她亲口说……要你跟你男朋友小心一点……在那个的时候。”
“那个是哪个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要你算好安全期啦!”蒲杰一想起这件事就更难受了,想不到……宜筑竟然被别人抢走了,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你就断定是我有男朋友?你到底跟我们姐妹认识了几年啊?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姐说话一向颠三倒四的,她有时候还会说出没人听得懂的外星语哩!”
“是这样吗?”蒲杰闻言,内心有了些许动摇,的确,宜馨姐常会冒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记得小时候大家讨论卡通,她却突然提起长大后的志愿,说她绝对不学音乐。
“当然是真的啦,我干嘛骗你?对我又没好处。”这时宋宜筑心中不禁有丝怀疑,看蒲杰的模样,似乎满在乎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可以把这迹象解释为蒲杰也有一点点喜欢……或是爱她吗?
“是没什么好处,不过,说不定是因为你甩掉我所有的女朋友,怕我报复,也把你的男朋友给甩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怀恨在心嘛!”宋宜筑觉得自己刚才的梦想太奢侈了,她不该作那种会遭天谴的白日梦。“那些女孩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啊?”
“也没有啦,我才没有怀恨在心呢!”
“是吗?天要下红雨了。”
“真的,我可以发誓,其实我想过了,那些女孩对我根本没意义,我之所以交那么多女朋友,是因为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证明我自己,证明我也是很好的,才能获得那么多好孩子的青睐,可是现在我觉得……那些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是怎么换回来比较重要,我们不是说好要充分讨论的吗?快开始吧!”
“奇了,刚才没专心听我说话的人好像是你耶!”
“那你就再说一遍嘛,我保证这次一定是好好的听。”
“好吧!”由于宋宜筑的心情正佳,所以反常的没有发火。
至于她为什么高兴,当然是因为蒲杰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这表示蒲杰有一点长大了,同时也表示蒲杰有可能发现她的心情,无论结局是接受还是拒绝,总比她一个人一直将单恋的感情放在内心来得好,当有个结果出现时,也许她就能死心了吧!
当然,她还是想祈求上天,赐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
谭蕴璇一早到校就气呼呼的,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第二堂课结束后,她和同学走在校园里,只见她一双眼睛拼命地搜寻着四周,看到有可能是青梅竹马的情侣就盯着人家猛看,好像恨不得把对方给吞到肚子里去。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被前方走来的一对外国男女所吸引,于是站着不走,专心一志地看着对方。
看着那两人手牵手的模样,她觉得不用问都知道答案,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一定是青梅竹马,绝对错不了。
她二话不说地走上前去,一手搭在那有着一头浅褐色头发的男人臂上,这才发现他相当高大,但她管不了这么多,谭蕴璇的信条就是――言出必行。她用挑战的眼光看着那个不高的金发女孩,而对方回视的眼神则是充满了兴趣。
“我告诉你,我决定要抢走你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她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中文,决心先下了战书再说。
而这一对外国男女,正是瑟雷斯和梦咪。
瑟雷斯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孩,他一点也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对她身上灵体的跃动倒是觉得很熟悉,他看着梦咪,只见梦咪笑嘻嘻的,眼里有顽皮的神色,心想梦咪一定知道这个女孩说了些什么,毕竟梦咪曾在地球待过满长的一段时间。
谭蕴璇的同学见状跑过来拉住她,劝告她说:“快走啦,你不要丢脸丢到外国去好不好?”
“我是在下战书耶!哪有丢脸,你别管我。”
梦咪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却很高兴,因为她正想暂时摆脱掉瑟雷斯。她本想慢一些再将那两个灵魂换回来的,可是由于瑟雷斯的坚持,她还是被逼着来了,不过现在遇到了这个有趣的女人,真是天助她也!
“你想抢走他的话请便。”梦咪的标准国语一出口,倒是把谭蕴璇吓了一跳。梦咪飞快地将手自瑟雷斯臂弯中抽离,同时说道:“不过他很会跑喔!你可要抓紧他。”说完她便笔直地往前跑。
谭蕴璇闻言,立刻抓住瑟雷斯不放,瑟雷斯的反应本来就有些慢,就在他回过神想挣脱时,梦咪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瑟雷斯想叫谭蕴璇放开他,无奈语言不通,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梦咪逃掉,不过由这一点,他想那两个被放错灵魂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第九章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只要我们两个再同时昏过去就可以换回来了吗?”听完彼此当时的遭遇后,蒲杰断下了结论,“这很简单嘛!”
“简单个头!”宋宜筑对蒲杰的脑袋虽然一向不具信心,还真没想到他会头脑简单到这种地步。“在我们两个停止呼吸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才是重点,而且要停止呼吸耶!弄得不好,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而且就算再重演一次当时的状况,也不一定能变回来呀!”
“那刚才我们讨论了那么多,不全成了屁话?要不然你说该怎么办?”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总要想办法呀!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当女生啊?”
“可是又想不出办法……”蒲杰死命地抓着头皮,咬牙切齿的表情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哎呀!烦死了,干脆跟家人说清楚算了,我就算当一辈子的女生也无所谓我想我妈一定会很高兴多了个女儿。”
“你有点耐性好不好?总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换回来才是最好的方法,否则以后怎么办?万一家人都不能接受呢?”
“不会,我相信我爹妈一定会接受我的,更何况蒲贤早就知道了,我们可以请他帮忙啊!”
“你说什么?”宋宜筑霍地站起,“贤哥都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他相信我们两个灵魂交换的事?他没有觉得你发神经吗?”
“他发现我不太对劲,而我一不小心被他套出来了,不过我问过他,是他早就有了这种想法,真的不是我先告诉他的。”
宋宜筑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无法想这世上居然有人会相信这种事。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被家人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还是不行!”宋宜筑摇了摇头,“就算我们得到家人的谅解,还是会有很多问题,首先,我们得去把身份证上的性别栏改了……”
“换身份干嘛?你这个好国民未免做得太彻底了。”
“不换身份证的话,难道你要一辈子以宋宜筑的身份活下去吗?那你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那还不简单,我们两个结婚不就成了?”
“你说什么?”宋宜筑一下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接收到的讯息,蒲杰居然说要跟她结婚!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她看着蒲杰,想从那张脸上读出真实的讯息,无奈那张脸虽然再熟悉不过,却仍无法分辩,因为她从不知道自己说假话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不然,我们一直这样子装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就算我们两个不是爱得轰轰烈烈的才结婚也没关系吧?反正勉强凑和嘛!”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蒲杰不由得脸红了,他不明折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等于是在向宜筑求婚嘛!他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呢?在这种一点也不浪漫的气氛下,宜筑会答应才有鬼呢!而且说实在的,这么轻率地说出来,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他还没做好下地狱的心理准备呀!
这句话听在宋宜筑耳里,实在是万分不中听极了。勉强凑和?亏他说得出口,她才不要呢!她不要蒲杰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跟她在一起,她要蒲杰是因为爱她才想跟她共度一辈子。
“我不要!说什么我都不要!”她胀红了脸,大声地吼着。
看着她这样激烈的反应,蒲杰的心也沉了下来,想不到宜筑竟然连“勉强”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她真的那么讨厌他吗?他知道自己比较笨,依赖性又重,长这么大了还是像个小鬼,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强得过两个哥哥,而现在,他居然异想天开地认为宜筑会像小时候一样,继续无条件地包容、接受他的一切。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不行了,蒲杰觉得自己快要流泪了,可是不行,说什么他都得忍住,不能再那么孬种地哭泣,他不要再当那个流着鼻涕、眼泪的跟屁虫。
“这不是讨不讨厌你的问题,而是……”天呀!教她怎么对蒲杰说呢?难不成上帝故意考验她,才要她在这种畸形的状况下对蒲杰表白?
“算了,不要再说了……”蒲杰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总算是硬把到了小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我知道了,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没有及早弄清楚自己的心意,等到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宋宜筑呆若木鸡地站着,只希望身边立刻出现一盒棉花棒,好让她把耳朵给掏干净。
蒲杰爱她?这是真的吗?她没听错?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交了太多女朋友,让你觉得我很花心,但是相信我,我对她们没有真感情,我只把她们当做普通朋友,所有的人都当我是花心大萝卜,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像其他人一样,我希望至少还有你了解我……”
“我……你弄错了,蒲杰……”宋宜筑发现自己的大脑已然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但是她一定要把话说对,她必须立刻让自己的脑袋活动起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梦咪冒了出来,她往杜鹃花丛中钻进去,笑咪咪地看着两人,他们都太专人了,所以没发现她的存在,只是静待着两人互相表明心迹,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地让瑟雷斯把他们的灵魂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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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笙一直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中。
虽然她昨天已跟宜筑谈过了,还是觉得这么严重的事不该瞒着父母,可是她又不想当个言而不信的小人,因而为这件事烦了一整夜,连觉都没睡好。
醒来时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中午了,她飞快地梳洗完毕,下楼去看看早餐还有没有剩。
当她一到楼下饭厅,赫然发现宋宜馨居然没去上班,这可真是希奇,大姐平常虽然少根筋,但对工作从不打混的。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被医院辞退了。”宋宜馨用着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仿佛在谈别人的事,没有任何的哀威与不满。
“真的?”宋宜笙一把抓起餐桌上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着,然后走向宋宜馨,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为什么被辞退?你医死人了吗?”
“中医要医死人太难了,我只是把一些病历资料弄错了而已,主任就歇斯底里的叫我走路。”
“喔!这样啊……”宋宜笙吃着面包,对这种事毫不感到意外,脱线的大姐可以在这间医院工作一年以上,已经是奇迹了。“对了,大姐,你知不知道流产会怎么样?”
“流产?会大量出血啊!干嘛,你流产了吗?”宋宜馨说着便拉起妹妹的手,准备把脉,宋宜笙连忙把手抽回来。
“哎呀!不是我啦,是二姐。”
“宜筑?你说她流产?”宋宜馨记得前些天才帮宜筑把过脉,她根本没事啊,哪来的流产之说?
此时,舒文蕊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听到两个姐妹的话,差点没晕过去。
她最精明乖巧的二女儿居然流产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她一向很放心宜筑,想不到出事的竟然就是宜筑。
“再说一遍,笙儿,你说宜筑流产了?”
“娘,你怎么躲在后面偷听啦!”宋宜笙一看见母亲站在身后,不禁暗叫糟糕。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宋宜笙嗫嚅着,但在母亲的逼问下,还是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舒文蕊听后,心中的怒火非比寻常,立刻走向电话,拿起话筒就拨号。
“喂……请帮我接系主任宋铭。”
宋宜笙吐着舌头,心想,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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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杰,你别哭了!”这句话宋宜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就是止不住‘宋宜筑’的泪水,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居然有这么多水好流。
“是我自己傻,我没有发现我爱的人是你。”蒲杰哽咽地说。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天哪!这种时候她问这种不相干的问题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讨厌我会让我好难过。”
“我……我并不讨厌你啊!”宋宜筑拼命地鼓起勇气,才将接下来要说的话自嘴里吐出来,“相反的……我……很……喜欢你。”
“是吗?”蒲杰猛地停住了哭泣,讶异地抬起头来,“那表示你愿意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罗?”
“这……”羞于启齿的宋宜筑以点头代替回答。
蒲杰高兴得一把抱住宜筑,但在旁人的眼里看来,是‘宋宜筑’紧抱着‘蒲杰’,而当‘宋宜筑’将唇靠近‘蒲杰’时,‘宋宜筑’蓦地停止了动作。
不管怎么说,对蒲杰而言,他觉得好像跟自己接吻一样,说有多怪就有多怪,无论如何也吻不下去,宋宜筑也是一样的心思,所以两人很快地放开了交缠的手臂,都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蒲杰想到万一一辈子都换不回来的话,那他跟宜筑之间不就永远不可能有进一步亲昵举动了吗?想到这里,眼泪再度凝聚在眼眶中。
梦咪原想等两人互相印下爱的誓言之后再行现身,到时候再带他们去找瑟雷斯帮他们换回魂,不料他们却中途停止,怎么了?莫非是发现她躲在一旁偷看吗?
但是凉亭里的两人用极无奈的眼神互望着,让梦咪感到奇怪不已。
就在梦咪揣想的同时,瑟雷斯自一旁的花丛里站了起来。
他口中喃喃念着一串咒语,瞬间一道白光笼罩住蒲杰和宋宜筑,两人顿时失去了知觉。
“好了,现在他们的灵体想必已到了灵之海,欧希里士会帮我们把他们两的灵魂换回来的。”瑟雷斯看着晕躺在凉亭里的两人,脸上情不自禁地泛起微笑。
梦咪嘣蹦跳跳地来到他身边,亲昵地抱住瑟雷斯的手臂说:“你真好,原来你早就来了,却没有立刻施法,真是谢谢你了。”
“你施了这个把戏不就是希望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我总不能害你功亏一篑吧!”
“嘻!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梦咪踮起脚尖,在瑟雷斯颊上亲吻了一下,“他们两个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他们该谢的是你这个小爱神。”瑟雷斯捏着梦咪的鼻子,“唉!你还真是会捞过界,小心回去以后管爱之园的帕丝蒂找你算帐。”
“才不会呢!帕丝蒂要是看到爱之园又开了一朵漂亮的爱之花,一定会很高兴,才不会那么小气。”
“既然这样,我们也该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再叫帕丝蒂告诉我们,哪一朵是属于他们的爱之花,好不好?”
“好呀!”
两人说着,身影便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凉亭中剩下蒲杰和宋宜筑在杜鹃花的香气中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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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大厅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蒲槐宁和宋铭都一脸待罪的表情,而黎慧庄和舒文蕊则怒气冲冲地瞪视着自己的丈夫,谁教中国古训里说“养不教,父之过”呢?所以两个当爸爸的人都默不作声。
一旁站着宋宜馨、宋宜笙两姐妹,就连很少出现的蒲强也被老爸给揪回家来,只因事态严重,弟弟的好事,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脱不了干系。蒲强想想觉得很冤,因为他一回来就被母亲骂了一顿,所以现在是可怜兮兮地坐在一旁。
舒文蕊忧心差着双手,不时丢给丈夫一个白眼,而黎慧庄则哭得两眼通红,为宜筑流产的事感到伤心不已,本来嘛!要是她不流产的话,搞不好再过几个月她就有孙女儿抱了,如果是孙子也不错啦,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说话呀!叫你回来当标本的吗?”舒文蕊推了丈夫一把。
“都是蒲杰不好,我一定叫他负责。”蒲槐宁全身冒着冷汗,为儿子所做的错事感到难过不已,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了,绝不能让他那个不明事理的傻儿子给破坏了。“他不肯的话我打到他满地找牙。”
“不行!”宋铭正想开口反对,不料被爱妻抢先,“蒲杰要娶我家宜筑,我可不想女婿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是呀,孩子是不能用逼的,一定要好好开导他们才行,愈逼愈糟糕。”宋铭也帮着自己的老婆说话,而且说句实话,他不觉得这算得了什么,两个孩子要是情投意合的话,何必他们来操心呢?
“这……怎么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紧张?”蒲槐宁不禁跳脚,宋铭是个脾气温和的人,这是他知道的,但是,怎么连舒文蕊也不在意?那可真教人纳闷了。
“你紧张有什么用?”黎慧庄用面纸擤鼻涕,“要孩子们紧张才有用啊,傻瓜!”
蒲槐宁不明所以地看着其他人,只见舒文蕊脸上有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你也别紧张了,我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她是不会做的,所以如果今天她和蒲杰之间会发生这种事,那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其实两个孩子是相爱的。”舒文蕊缓缓地解释道。
“可是他们俩却瞒着我们四老,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会反对他们结婚吧?”黎慧庄是继舒文蕊之后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们都讨论过了。
“所以啦!那两个孩子一定是不希望我们干涉他们,怕我们逼他们结婚,才会瞒着我们。”
宋铭和蒲槐宁面面相觑,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副胸有沉竹的模样,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早准备好了,叫他们这两个一家之主回来,不过是要他们帮忙使计罢了,而且看这光景,他们甚至连出主意都不必。
“所以我跟慧庄商量好了――”舒文蕊话一出口,两个男人就互相以眼神示意:果然!但在妻子的目光威吓下,他们赶怪回过神来,专心听讲。
“一定要用个法子逼两个孩子承认,还可以顺便逼他们结婚,但是这个办法需要每个人帮忙……”舒文蕊说着扫了杵在一旁的三个孩子一眼,“尤其是你们三个。”
这话一出,蒲强是满脸无奈,真是的,这干他什么事呢?真是无妄之灾啊!而宋宜馨是一脸茫然,宋宜笙则兴奋不已,能看到娘整二姐的戏码实在是难能可贵至极啊!
“可是蒲贤不在,他从昨天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耶!”黎慧庄这时候才想起,计谋里的角色之一的蒲贤不在家。
“没关系,到时候再通告他一声就好了,你不是说蒲贤一向比你两个亲生儿子都还听话吗?”
“这倒是,文蕊,那你赶快告诉他们要怎么做吧!”
舒文蕊看着一屋子的人,为自己的计策实行有望而雀跃不已。
“听好了,从今天晚上就要开始行动,我的计策很简单,那就是……”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只听得蒲强和宋宜馨大叹苦命,他们都还有正经事要做,现在却不得不配合着演戏,蒲强心里甚至怀疑,他妈妈是不是和宋伯母合谋,打算连他和宜馨都一起陷害了呢?
蒲哟惊疑不定地将眼光移向宋宜馨,这时她也正好看向他,微笑着说:“对我没用,但对你很好。”
所有人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蒲强倒是听懂了。
既然宜馨跟他有相同的想法,那他们倒是不用担心会被算计了,而且,正如宜馨所说的,这对他来讲算是个好消息,当两家父母都把重心放在可怜的蒲杰宜筑的身上时,他就可以喘一口气,也不用整天借口工作繁忙而不敢回家了。
听完这个计划后,宋宜笙高兴地拍手叫好:“哇!太棒了,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蒲杰揩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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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杰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当他悠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包括宜筑所说的话。
他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觉得脑袋还昏沉沉的。
但是,下一秒钟映入他眼帘的是宜筑的容颜,只见她闭着双眼,身子软软地靠在凉亭的栏柱上,像正作着甜美的梦似的,一朵轻柔的微笑挂在她的嘴角。
他变回自己了?!这不是梦吧?
蒲杰慌忙地移到宜筑身边,当他的手指轻触到宜筑的脸颊时,那舒柔的触感是如此真实,他不是在作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他还没有狂喜的心思,因为宜筑还没配过来,如果没有宜筑陪他一起高兴的话,总觉得这份喜悦似乎会打折扣。
就在蒲杰伸出手想摇醒宜筑时,蓦地又缩回了手,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记得小时候的他长得粉嫩可爱,因此在性别分辩尚处于模糊地带的童年时,他是公主,总要接受宜筑王子的保护,而现在,也许是报一箭之仇的好机会。
他要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吻醒沉睡中的公主。
想到这里,他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不发出任何声响地靠近宜筑的脸,而宜筑那润泽的双唇似在邀约他的吻。
就在他闭上双眼,想将微噘的唇贴上她的时,耳边却出现一个声音:“真没天良,为什么你的睫毛比我的还长?”
蒲杰立刻睁开眼睛,只见宜筑澄澈的双眼和他的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他觉得好沮丧,不过是五公分的距离,却是要命地距离,就像青梅竹马的关系。
“咦?蒲杰,我看见你了。”宜筑的反应有些迟缓。
“我也看见你了。”蒲杰的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沮丧,但是他很快地收拾起这感觉,反正现在他已变回男儿身,以后他可以随自己高兴地任意拥抱、亲吻宜筑,因为在不久前他们才打破了彼此之间的那堵墙。
“那我也变回来了,对不对?”和蒲杰不同的,宜筑完全沉浸于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愉悦中,“太好了!幸好在期中考前就换回来了!”宜筑兴奋得失去平时的矜持,抓着蒲杰又笑又跳,蒲杰却对她所说的话感到有些气恼。
“换回来对你的意义就只有这样吗?”他不满地叫道。
让震惊与喜悦冲击过后的宜筑一直到这时才想起刚才的一切,当然,她也记起了自己对蒲杰告白的一幕,羞涩的红晕很快地攫住了她的双颊。她看着蒲杰埋怨的表情,再想到刚醒来时眼前出现蒲杰的大特写,蓦地明白了。
他们已不再是单纯的邻居、朋友和同学,他们现在已经是……情侣了。
蒲杰气恼地坐下,对于宜筑仍像以前一样的表现感到丧气,宜筑说的那些话伤了他的心,她应该为他们可以真正的结合而高兴才对呀!怎么可以在这种重要的时刻还记挂着期中考。
看着蒲杰孩子气地嘟着嘴生气,宜筑心里有形容不出的抱歉,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消弭蒲杰的气,可她还有些犹豫,毕竟她从末有过主动的经验。
不过算了,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没有第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所以她鼓起了勇气靠近蒲杰,偷偷瞄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立刻弯下身去,飞快地在蒲杰唇上轻啄了一下。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蒲杰立刻转嗔为喜,但是脑子一转,他又不高兴起来了,为什么不管什么事都是由宜筑带头呢?这种事不是由男生采取主动的吗?
宜筑看着蒲杰变化不定的表情,纵然她是最了解蒲杰的人,这会儿却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蒲杰伸手向她,一把拥她入怀,在她还来不及抗议时,蒲杰便在她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吻得她岂止无法思考,根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她用力地推开蒲杰,骂道:“你想谋杀啊?我不能呼吸了。”
“想不到你有很笨的时候,下次我教你怎么在接吻时呼吸吧。”一抹得意的笑容邪气地挂在他脸上。
一向占惯了上风的宜筑很不习惯这样的蒲杰,输人不输阵,她说什么都要讨回一点面子。
“要怎么呼吸?你说呀!”她就不信嘴巴一向很笨的蒲杰能用口述的方法来讲解肢体动作。“不能动手喔!只能用说的。”
“用鼻子呼吸啊!”蒲杰说完后便捧着肚子大笑不已。
宜筑发现自己上了当,二话不说地便上前追打蒲杰,怎知蒲杰不仅闪过了她的花拳绣腿,还再次地将她拉进怀里,成功地偷得第二个长吻,他可以感受到宜筑在他怀里渐渐地放松,朦胧的大眼里盈满了水气。
“等我们年纪再大一点的时候,你要嫁给我喔!”蒲杰捧着她的脸说,眼里的挚情让宜筑迷醉,忘我地点了点头。
按照她的个性,肯定要让蒲杰先吃苦头的,但是现在,那些孩子气的想法都已不存在了,毕竟,她的梦想成真了。
还有什么会经因梦想成真而姿意地沉浸在幸福里还重要呢?
第十章
自从两人灵魂交换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能顺利地回到自己的家。
蒲杰照旧在进庭院时便扯开嗓门大喊,脱掉球鞋进入客厅后,他被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人吓了一跳,是蒲强和宋宜馨,而且蒲强还出借自己的肩膀,让宋宜馨靠着睡得不省人事。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蒲杰的眼兴讶异地停留在他们身上。
“有重要的事跟爸妈谈。”蒲强按下遥控器,关上了电视,之后仿佛无视于蒲杰的存在,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方式轻轻拨开宋宜馨脸上的发丝。
蒲杰瞠目结舌地看着蒲强的动作,他记得蒲强一向习惯于用脚叫醒别人的,像他,从小不知道被蒲强从床上踢下来几千次了。
宋宜馨缓缓地睁开惺忪的双眼,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快吃晚饭了啊?”她看着蒲杰问。
“是我回来了。”蒲杰不耐地说,这个宋大姐说话总是这么前言不对后语。
“你哪一次不是吃晚饭时间才回来的。”蒲强替宋宜馨撑腰,紧锁的眉头说明了他不喜欢蒲杰对她这么没礼貌。
蒲杰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地杵着,蒲强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以前他很受不了跟宜馨姐对话的呀!难道……蒲强打算按照妈的计划表行事?
他快步走向厨房,想将这件事报告给妈妈知道,这么多天没以儿子的身份跟她说话,蒲杰心里出现了少有的罪恶感。
“妈,蒲强……”他话才出口,就见到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你怎么了?妈,你哭什么?今天又看了什么悲惨的连续剧了吗?”
“没有,”黎慧庄刻意地强颜欢笑,“你到隔壁去请宋伯伯和宋妈妈过来吃饭,宜筑和宜笙也要叫来哟!”
“喔!”想到可以跟宜筑共进晚餐,蒲杰高兴得不得了,于是便快步地走了出去,不过心里还是对他母亲的举动感到奇怪,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总之他觉得今天家人都怪怪的,他决定特会儿一定要叫宜筑帮他解惑。
但他来到宋家后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跟宜筑说话,连一起走到他家的途中想牵宜筑的手时,都被她瞪一眼后甩开。
蒲杰心里慌疑不安,害怕宜筑忽然间改变了主意,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还挥之不去,让他食不知味,连自己一直在扒着白饭都没发觉。
同桌的八个人里,有六双筷子不停地挟猪肝放到宜筑碗里,没有这么做的是宜馨和蒲杰,因为宜馨对自己的脉十分有自信,而蒲杰又在魂游天外。
吃过饭后,所有人都到客厅坐下,蒲槐宁一脸的心事,宋铭则是沉重而严肃地看着众人,在大伙都不发一言的情形下,黎慧庄掩着面奔进了厨房,舒文蕊原想跟过去的,转念一想,迪场戏没她主持大局可不行,便留了下来,心里却暗骂着黎慧庄,她一定是忍不住笑意,这才躲到厨房大笑去了。
看这情形,蒲杰再笨也知道家里出了事,正想跟到厨房去时,蒲槐宁叫住了他。
“蒲杰,你过来。”蒲槐宁用着有气力的声音说道,蒲杰心下觉得奇怪,怎么他爸爸忽然间像老了十几岁似的,连声音都失去了活力,他顺从地走到蒲槐宁身边。
“你坐下。”蒲槐宁指了指身边的沙发。
“干嘛?”
“今天让大家聚在一起……唔……宋铭,你替我说吧!”蒲槐宁低下了头,用手遮着自己的额头,颤抖的肩膀仿佛在强忍什么。
“咳!”宋铭清了下喉咙,“是这样的,今天聚会的目的,是要谈一谈你们几个孩子的婚事。”
“婚事?”蒲杰和宜筑同时发问,而敏感的宜筑已在此时发现惊讶的人只有她和蒲杰。
“是的,因为……今天我们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宋铭的语气极度沉重,“所以,我们决定在入土为安之前,替你们安排最好的生活。”
“宋伯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爸……”
“我得了癌症。”蒲槐宁缓缓地道。
“什么!爸,你怎么可能……”蒲杰看向蒲强,希望大哥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好证明是虚惊一场。
“爸是在公司例行的健康检查时发现的。”蒲强逃避似地移开了目光。
宜筑觉得客厅里有股奇怪的气氛弥漫着,她认为其中必定有诈。
“我记得蒲爸爸公司的高级主管的健康检查是一年一次,所以,蒲爸爸应该只是患了初期的癌症,那是有得救的,不是吗?”宜筑的目光瞟向她爸爸,她知道父亲的为人一向不会作假,应该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你这傻孩子!”舒文蕊说话了,宋铭投给妻子一个感激的目光。“我们都上了年纪,就算禁得起这些折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宁护你们这些孩子一辈子,而且得了癌症的人,就算是年轻人,在治愈之后身体也变得不如从前,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人呢?所以,我们四个人商量了很久,决定让你们结婚,这样等我们都归天后,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才不会呢,娘,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宋宜笙搂住舒文蕊的腰撒着娇。
“所以,三个月后,蒲强就要和宜馨结婚了。”宋名赶紧接口,以免让他那聪明的二女儿有再次发言的机会。
“然后,就轮到蒲贤和宜筑了,蒲贤现在虽然不在家,不过我们已征得他的同意。”蒲槐宁说道,其实他们根本没和蒲贤联络过,只不过仗着蒲贤现在人不在场,话可以随便他们说,“宜筑,你的意思是……”
按照他们的沙盘推演,这时要由黎慧庄出面,所幸黎慧庄适时地自厨房走出来,眼角还挂着泪水,那自然是她在厨房偷笑的结果。
只见她走过来拉住宜筑的手,说:“宜筑,贤儿那孩子从小就可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会好好地照顾他?三个孩子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了,贤儿虽然一向笑容满面,可是他很寂寞,也不会打理自己,只有让你来照顾他我才放心,你答应蒲妈妈,好不好?”她所采用的是柔情攻势,这完全出自舒文蕊的计划,料定了宜筑这时就算发现了他们的计谋,也无法立即反应,那他们就有机会对付蒲杰了。
宜筑还来不及说话,蒲杰就站起来大喊:“我反对!”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所有人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耶!哪能这样乱点鸳鸯谱?难不成你们接下来就要把我跟宜笙这个侠女狂凑成一对?”
“真难得,你总算聪明了一次。”宋宜笙臭着他。
“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真的打算嫁我吗?”
“你虽然比不上我心目中的杨过,但是以你的外表跟个性,勉强可以当张无忌啦,无鱼虾也好,反正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会出现第二个杨过的。”宋宜笙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副已经笃定嫁给蒲杰的哀伤模样。
“你不怕我欺负你啊?”心急如焚的蒲杰现在想得出来的也只有恐吓了,而且慌乱得完全没看到宜筑在对他使眼色。
“你欺负得了我?哈哈哈!”宋宜筑模仿着周星驰的笑声。“我不欺负你,你就该阿弥陀佛了,更何况到时我大姐成了你大嫂,我姐成了你堂嫂,你敢欺负我才怪!小心被我二姐五马分尸,我大姐弄一堆希奇古怪的中药整得你半死不活。”
听宋宜笙说得好像宜筑非嫁蒲贤不可,蒲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一定要想办法推翻双方父母的异想天开才行,要娶宜筑的人是他呀!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出嫁,新郞不是他”的悲剧发生呢?他求救地看向宜筑,她一定有办法拒绝的。
“蒲杰,你先别急……”宜筑这时已经明白了大半。
但是蒲杰听她这样一说却更加急了,心里怀疑宜筑是不是反悔了,他知道窒筑跟蒲贤一向处得很好,搞不好他只是个候补,早知道会这样,他今天下午就该立刻买枚戒指把她套住才对。
他慌心地转向其他人求救,而四个老奸巨滑的长辈则在心里偷笑。
“蒲强……不,大哥,你说呢?你也不能忍受这种儿戏似的婚姻吧?”为了夺回宜筑,他终于自叛逆期以后,又开口叫蒲强大哥了。
蒲强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蒲杰,心想这时候就算他要蒲杰再绑着双脚跳进海里学美人鱼游泳,蒲杰也会忙不迭地点头吧!
但是,他说什么都不会对蒲杰心软的,不把蒲杰逼进火坑里,遭殃的就会是他自己,同林鸟的夫妻在大难来时都要各自飞了,更何况是明算帐的兄弟?而且,“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是他的座佑铭。
“其实我想了很久,十分赞同爸妈的想法,与其轰轰烈烈的相爱后走进礼堂,却成天吵吵闹闹,不如维持着朋友的感情,婚姻的和谐与美满反而更值得期待。”他看了眼宜馨又说:“更何况,我跟宜馨从小一块长大,和她相外的日子比跟你还长久,我们俩又是老大,彼此间更能深入地相互了解,我不认为会有其他女人比她更适合我。”
蒲强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串,但是蒲杰根本没心思去听他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连蒲强都同意这件事。
“宜馨姐,不会连你也赞成吧?你与蒲强根本不相爱,不是吗?”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完了,这下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蒲杰转头看向宜筑,只见她的眼里有着无奈与点点怒意。他真的觉得完了,现在的他怎么跟蒲贤争?宜筑看到他这种一筹莫展的模样,一定会觉得他很差劲的。
唉!蒲杰觉得自己又快急哭了,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呢?既然要阻挠他和宜筑的爱情,又为什么要让他在灵魂交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真心呢?
他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的公鸡。
一旁的宜筑已经决定置身事外,这个笨蛋一点都看不出来,其实所有人是多事地想凑和他们俩,他却在那里白着急,她真不知道是要笑蒲杰的傻,还是要爱他的傻。
“蒲杰,不是宋伯伯说你,你父亲生了重病,你为人子的难道不能体谅父亲的心情吗?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不怕你父亲难过吗?”
蒲槐宁像是要印证宋铭的话似的,一手抚胸,全身不停地颤抖,扭曲的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黎慧庄则掩着脸将头埋进舒文蕊的胸前,微颤的双肩像是在无声地哭泣,教蒲杰自现不已。
“我……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娶宜笙?我想娶的人只有宜筑,从头到尾只有宜筑,除了她我谁也不娶,我娶她也是一样的吧!让蒲贤跟宜笙结婚好了。”
“不要!蒲贤那么花心,他只能不段誉他老爸段正淳。”宋宜笙完全没醒悟到该是下戏的时候了。
蒲杰说出这句话后,两对父母互看一眼,心里已有了九成把握,但是他们还要再敲钉缚脚一下,让蒲杰推脱不了。
“你说你要娶宜筑?”蒲槐宁问他,心下对这个儿子的好骗感到忧心,看样子,也只有让精明的宜筑守着蒲杰才能安心了。
“是啊,而且,宜筑除了我谁也不能嫁,因为……因为……”蒲杰死命地想着理由,“因为宜筑的全身都让我摸过了也看过了,她不嫁我还能嫁谁呢?”他可没说谍,在当‘宋宜筑’的那段期间里,天天洗澡,难道不是该看的地方都看、该洗的地方都洗了?
“蒲杰!”听到蒲杰说出那些话,宜筑气疯了,天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大笨蛋,这种话听在所有人的耳里,还都是亲密的家人,难道蒲杰都没有考虑到这是很难为情的一件事吗?
“我没说错啊!宜筑,我的身体也一样都让你看光了呀!”蒲杰对宜筑向他大吼感到很委屈,难道宜筑真的打定主意要反悔了吗?不行,他说什么都必须利用这个机会逼宜筑嫁给他。“是真的,宜馨姐可以做证,她是目击者,不信你们问她啊,她还拿保险套给我呢!”
“你……我要被你气死了啦!那是特殊情况啊!”宜筑大吼着,拳脚不听使地往蒲杰身上落下。
“宜筑,你不是答应要嫁给我吗?你答应了就不该反悔啊!”蒲杰没有闪躲,让宜筑尽情的发泄,不过他很担心等一下宜筑的手会痛。
“我没有要反悔,我中是气你每次都乱讲话,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从来不想想话说出口会不会让人误会,别人根本不知道我们两个灵魂交换了啊!害得所有人都以为我跟你已经怎么了,事实上根本没有哇!”
宜筑不假思索地说着,和蒲杰一来一往地争辩着,一旁的听众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从两人的对话却也摸出了个大概,虽然灵魂交换这件事非常的不可思议,不过对希望他们俩能结婚的四个长辈而言,只要能见到两个孩子步入礼堂便是足矣,才不管那种事有多荒谬呢!
“那时我很慌、很怕,所以才会这样啊!在厕所的那一次也是这样,人家第一次来月经,当然会怕啊!”
所有人听到蒲杰说出这句话时,都暗恨自己怎么没有先避开,这么倒楣地听到这种会教人吃不下、吐不出的话,感觉真的难受极了。
好死不死的,门居然在蒲杰说出那句话的同时打开了,众人望向门口,只见受害者又多了两名,其中一个是蒲贤,而另一位则是像个小男孩似的短发女孩。
四位长辈又开始担心了,蒲贤好不容易带女朋友回家,应该就是他认定的女孩了,不幸却听到这种会教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尤其还是从蒲杰那低沉的嗓音说出来的,万一害蒲贤失去了一生的幸福怎么办?
这个糟糕至极的情况使空气为之凝结,连原本打闹着的宜筑和蒲杰也领悟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而停下动作。
所有人正抢着想解释时,却见那女孩眼中闪着光彩,直逼蒲杰身前,仰望着他说:“你真的有灵魂交换的经验吗?可不可以告诉我经过,让我参考一下?”
所有人呆在当场,目光呆滞地看向蒲贤
蒲贤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她是个漫画家。”
宋宜竹靠到蒲强身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蒲强低声说:“蒲家男人的对象怎么净是些怪胎?我看贤哥跟这个漫画家的故事也是有得瞧!”
宋宜笙以她罕见的直觉下了正确的评断,没错,蒲贤的故事肯定很有看头,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