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躺在宇轩的床上翻来履去的,就是睡不着觉。
曼新离去时那临别一眼,似乎别有深意,让她想来就有气。曼新以为她是什么样的女孩?没错,最近她是「偶尔」睡在宇轩的房里,不过那是因为回去太晚了不方便嘛!也没错,她家不过只隔巷子而已,但回去会吵到她爸妈呀!何况,他们也只是一起「睡觉」而已!
秦婉可不是没规矩的女孩子,何况宇轩一向都很尊重她的。
等等!她忽然警戒地想,他是尊重她?还是对她没兴趣?她越想越难过起来。
他为什么和曼新那么亲热?他们暗中一直有联络吗?他们常出去玩吗?曼新说他们分手后她才被挟持的,难道他们昨天也在一块儿吗?难道说她在家里做牛马累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一起吗?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没错,曼新是有她自己独特的美,她身材高挑,不像自己那么矮;她黝黑健美,相比之下,自己的苍白就显得有点病态;她原本对自己的胸围还挺满意的,但和曼薪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个发育不全的小女孩一样!真是令她越想越沮丧。
算了!我就是我,何必勉强自己像个超级大乳牛呢?秦婉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些。
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秦婉心想—定是宇轩,赶紧闭上双眼,偷偷装睡。他一走近,她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既然她本身没有擦香水的习惯,那香水味一定是曼新的了,她暗暗想着。
宇轩坐在床沿,两手分别撑在她的两侧,亲昵地俯视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越凑越近,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了。他轻轻地用他坚挺的鼻子来回地摩挲她的脸,他脸上刚长出的胡碴,刺得她白嫩的脸又痛又养的,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了。他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就在她等待他下一个动作之际,他却不解风情地站了起来,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喔!讨厌!」她懊恼地叫了一声。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里:昨天傍晚那些无声电话是不是曼新打来的?所以才会一听她的声音就挂掉了呢?她越想越有可能,也越生气。从床上爬起来想当面和他对质,问个清楚,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他一定和达克在那间见鬼的实验里!
她怒气冲冲地走向实验室,本想一口气破门而入,但平时对这间实验室的畏惧令她心生胆怯,气势当场消了一半。抬起手来正要敲门之际,却听到门内两个人的讲话声音,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聆听。
「你想……秦婉会有危险吗?」是达克的声音。
「嗯,他们今天捉走了曼新,很可能下次就会挟持秦婉当人质来要胁我们了。」宇轩的语气听起来忧心忡忡地。
「他们为什么要挟持曼新?你和她很亲密吗?」这也是秦婉想知道的,她拼命地把耳朵贴近。
「喔!老天,那女孩有严重的幻想症,她以为我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情不自禁爱上她了……」
「你有吗?」达克问。
门外的秦婉心里也吟念着:「对,你有没有?」
「当然没有。她不知道打哪儿弄来我的电话,纠缠了我几个星期。昨天我答应和她出去,就是想和她说个清楚,我不可能喜欢上她的。但她一见了我就一直向我哭诉她和男友分手了,她看起来似乎快崩溃的样子,叫我怎么跟她说呢?」他辩解道
「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了,感情之事是要当机立断的,太忧柔寡断会伤到自己,也伤到别人。但现在不要管这些了,最重要的还是秦婉的安全。」
她会有什么危险?秦婉不禁纳闷着,难道那些歹徒不像曼新所猜的是人口贩子吗?那么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威胁到她的安全?听达克的口气,好像知道来者是谁,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我会亦步亦趋地盯着秦婉,让她片刻不离我的视线。」宇轩忽然激动地说着。
「千万别让他们看出秦婉对我们的重要性;这次他们知道捉错人了,才会那么轻易放走曼新,要是……总之千万不能让秦婉落入他们的手中。现在他们还不敢动我们,一来因为他们不能确定我们的实验是否成功了,二来因为这里不是美国,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他们捉去秦婉来要胁我们,一切就完了。」达克警告地说着。
「你猜『布施』是什么意思?」达克的语气分明是已知道答案了。
「我想是『不死』的意思。」宇轩答。
「没错,他们竟以为我在做『不死药』。19年前,我还天真得很,专找些奇怪的东西来实验,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实验让他们有机会把我踢出科学界。他们说我疯了,其实他们是想光明正大地剽窃我的研究,他们要我交出中止的研究报告,我哪肯?所以干脆在他们面前一把火就把报告给烧了,而这个实验我也不敢再做了,这十九年来,他们还不死心,不断地盯着我,想看我有什么动静。」
「他们为什么以为你在做『不死药』呢?」
「当初这个研究是为了抑制癌细胞。但在做动物实验时,我发现不仅是癌细胞,所有的细胞都成了中止的状态。一开始,我以为实验失败了,后来才发现它们其实是处在一种假死状态中。这虽然不是所要的结局,但也足够使年少气盛的我,在同行中炫耀了好久。当然,以话传话,消息不胫而走,树大招风的结果就是走路了。」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你知道后羿向西母求不死药的故事吗?最后他的妻子嫦娥偷吃了药,虽然可以长生不死却一个人孤独地永远留在月亮上。秦始皇也是怕死,四下派人求不死药,最后还是在壮年时而卒,辛苦建立的帝国一夕毁灭,从古至今,就是有这些恋栈权力、贪婪残暴的人,他们变态地想要寻找永生、不死的方法。于是我就被那些狂人盯上了,他们大多是政客、军事狂人、社会名流和垂垂老矣的富翁,这些名单公布出来会吓死人的。他们的身份不同。寻求永生的念头却是一致的。为了自保,这些年来我一直装疯,卖傻、战战兢兢地过着。」他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哪有什么不死药呢?生与死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们想要永生,说穿了只是怕死,生前做了太多亏心事,所以不敢面对死后的世界。」
「本来我是碰也不想碰这个实验了,只是秦博士是我的至友,秦婉又是我的干女儿,这个忙我不能不帮。倒是你,放下哈佛的学业不管,肯来当我的助理,把你也卷入了危险之中……」
宇轩打断了达克的话:「你说这是什么话?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我父亲还像父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的,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秦婉……」
站在门外的秦婉没把话听完就转身走了。这一番话对她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令她一时无法接受。
她躺在床上,不断地思索着。「不死药」,「不死药」究竟是什么东西?世界上真的有人想要长生不死吗?拖着腐朽的躯壳活着,那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真死」与「假死」又有什么差别?为什么达克的研究和她有关?她父亲究竟拜托达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