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吱嘎的发出声音,他靠向她,一手温柔的托起她下巴,「妳缺乏幽默感,也不够罗曼蒂克,爱尔兰人的眼睛清蓝漂亮,可是很少覆上黑睫毛,很稀有的组合,可是……。」他停顿下来吊胃口的看她,喂一条薯条进她嘴里才说,「美极了。」她的一颗心落了地,抓了一把薯条塞进他逼过来的嘴。一下午他们轻松的谈话,多半是他问她答。喜不喜欢国庆游行?喜不喜欢古典音乐?墨西哥食物?为什麽她的汉堡不加芥茉?她开过手排挡的车吗?想开保时捷兜风吗?
傍晚时分仍是烟雨蒙蒙,麦可以三十公里的时速慢慢地沿滨海公路开车。雅妮看着外面湿淋淋的,心里感谢她能温暖干爽的坐在舒服的跑车里,听畅人心胸的理查·克来蒙的钢琴音乐。今天她应该坐在地板上咬指甲哭的,谁知道她竟会坐在保时捷里打瞌睡……。
「妳伤了我的男性自尊。」麦可抱着她的杂货袋,「我睿智的会话、迷人的风采竟然会使妳睡着,妳想妳能暂时保持清醒直到我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吗?」
「你应该感到受宠若惊才对。」雅妮看着流理台上的一包包东西,担心她的厨房会爆炸,「你有使人放松的本领,我跟亚伦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没睡着过。」
麦可拿着一条吐司的手停在空中,「谢谢,我真的是受宠若惊。」
「不客气。」雅妮大方的给他一个微笑,她无法对救命恩人吝啬。怎麽办?她越来越喜欢他,他比劳勃·瑞福还要温柔体贴,「嘿!你不必帮我放东西,谢谢你的好心,我可以待会儿自己弄。」 「哈!我还以为妳已经开始了解我了。」他摇摇头,自袋里拿出一瓶酒,「我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原本安然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指缩成拳,抬头看到他微笑的眼睛,「我不信。」她斜着头睨他,「我应该相信吗?哪来的酒?」
他以不置可否的微笑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我偷放进妳的袋子里,我们要庆祝一下,妳的杯子呢?」
「我不晓得我的杯子在哪里。」雅妮搔搔头发看地上的四个纸箱,四个纸箱一模一样,她没有透视纸箱的能力,「我们要庆祝什麽?」她真迷糊,怎麽没在纸箱上注明。
「很多事。这是什麽?」麦可在纸袋里找出一个有格度的小杯子。 「量杯。烧菜用的。」
他笑一笑耸耸肩,「什麽事都有第一次,用量杯喝酒庆祝新邻居也不错,不是吗?」
雅妮笑得好开心,麦可比亚伦有趣多了,亚伦一定不会建议用量杯喝酒,「如果我们有吸管的话倒是个好主意。」
他们轮流啜酒,共用一个临时酒杯,脚在桌下伸得长长的互占地盘吃花生磨牙。他们为成为新邻居庆祝了六遍,也庆祝亚伦和他妈妈在夏威夷玩得愉快,庆祝世界上所有失业的广告撰写员,电灯突然熄灭。
他们正在庆祝中国商店,麦可的声音在黑暗中说,「一间没有香槟的商店不值得庆祝。爱尔兰姑娘,妳碰了开关吗?」 「不!」雅妮的喉头发紧,「不!噢!不!不!不!」
「嘿!嘿!别歇斯底里,妳在破坏情调呢!别慌,可能只是保险丝断了。」他的脚在桌下找到她的。轻轻的摩擦她的脚给她一点安慰。
「不是保险丝烧断。」她晕眩的说,「噢!我怎麽这麽笨?我怎麽没有早点想到?我怎麽会让这种事发生?笨死了!」
「喂!等等,我听漏了哪一段?」
「麦可,你还不懂吗?」雅妮沮丧的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我以为我要搬走了,所以叫他们切断。」
麦可哑然了几秒钟才说,「妳要电力公司切断妳的电源?」 「我告诉过你我平常是很有效率的。我做了一切准新娘该做的事,只差没有结婚。你知道我要他们接回电源要多花一次冤枉钱吗?几点了?」她真想拍一下她的脑袋瓜,可是拍十下也没用。
麦可看一下他的夜光表,「七点多了,电力公司已经下班,妳到明天才能重见光明。」
「该死!」雅妮打桌子出气,桌上的柳丁滚到地上发出声音。
「觉得好一点吗?摔东西是治疗情绪的好办法。」他不愠不火的说,「妳有手电筒吗?」
雅妮眨眨眼睛,她的眼睛已经比较能适应黑暗,看见了麦可在黑暗中发光的金发,「没有,啊!好极了,我有几根蜡烛在储藏室里没打包,因为那不是我的东西,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说不定是房东的,麦可,你要去哪里?」他的金发在黑暗中移动。 「回车上,我车上有火柴和手电筒。」
雅妮听到他踢到东西的声音,和他喃喃的诅咒声,「麦可,你没事吧!」她紧张的问,「我忘了警告你客厅的地上都是东西。」
「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摔死。」他的声音不太乐观,「为我祈祷吧!」又一个踢到东西的声音,和麦可的哀叫声,雅妮用手蒙住眼睛不敢看,手碰到眼皮她才想起反正她也看不见,「我可能只断了一根脚趾甲。」她听到了他开大门的声音,「我会很快回来。」 雅妮坐在黑暗里等待,觉得她的前途也是一片黑暗。唉!虽然不至于那麽糟,但也差不多了。她必须赶快找到一个工作,否则很快就会坐吃山空了。
其实没有灯也可以有没有灯的情趣,她可以和麦可点起蜡烛在烛光下对坐。烛光将辉照得麦可的金发亮闪闪的,他的棕眸里有火……。」
神经,她在干什麽?雅妮摇摇头,把她的奇思幻想摇掉,一手不知不觉的抚上她自己的颈子去安静突跳的颈动脉,现在是什麽时候了?她哭都来不及,还有心思罗曼蒂克。
开门的声音使她完全清醒,她跟着看到一团手电筒的光线,她站起来,手电筒先是照到了她的牛仔裤,再往上照出她隆起的胸部。 「找到了。」麦可清清喉咙说,「这是手电筒。」手电筒对着她的脸照一下,「这是打火机。」他点燃了打火机。
「麦可·海耶,你是个大顽童。」雅妮按捺住心跳,因为手电筒的光来回的爱抚她嘴唇。
「大顽童?」他轻笑出声,「那妳呢?妳是个……小迷糊。」
「小迷糊?」她双手叉腰做母夜叉状愤然道,「我一点都不迷糊。」
「嘿!有点幽默感嘛!」他熄掉手电筒打燃打火机照她的脸,「我没有糗妳的意思,妳不觉得小迷糊这个绰号满可爱的吗?何况妳的确是有点迷糊,找不到东西,电又被切了。」 雅妮伸手要打他,但他熄了打火机笑着往后退,她只打到了空气,她摸索着往前进却又撞进他温暖的胸膛,感觉他的手臂轻搂她纤腰,他的鼻息热热的吹到她额头上,她慌忙推开他,不让他得了便宜又卖乖。
他轻笑道,「妳的储藏室在哪里?」他把手电筒照在地上让她领路。麦可打开储藏室的门叫道,「哇塞!」
「哇塞什麽?」雅妮踮起脚尖自他肩膀看过去,但她什麽也看不见。
「我发现了蜘蛛的金字塔,要看看吗?」他让位给她。
「不。」她赶紧往后退,蜘蛛不是她的宠物,她也没有欣赏尸体的嗜好,「我根本没用过这间储藏室嘛!」她很没面子的解释,「只有刚搬进来的时候看过,和预备搬走的时候看一眼里面有没有我的东西。」 「难怪蜘蛛都饿死了。」麦可伸手进储藏室,「只剩下两根蜡烛,我们今天晚上如果要玩扑克牌的话恐怕不够,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