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耶!凉得让她情不自禁地泡起水来,倘若不是这府里男了众多,说不准她还打算宽衣解带跳下去洗个澡,除去一身暑气和汗水。
「我当然知道这池水凉得很…」他一步步走近她,「但到底是谁准你在这儿 泡脚来着一.难道你忘了我要你去替我备上凉水?」
「我没忘,只是……」她干笑两声。「我脚疼嘛!走了一个早上又更疼了,泡 泡水会舒服些。」
唉!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昨儿个不过是要他从铺子前把她抱进后院罢了,然而才转进铺子里头,他便狠狠地将她丢在地上,压根儿不管他的力道之大,几乎快要拆散她的骨头。而今儿个一早用过早膳后,一天的苦难随之而来,现在好不容易偷个空,也让他逮着……她还以为躲在柳树后头可以多玩一 会儿的呢!
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起来」龙颛予命令道。
她以为自个是千金大小姐吗?她现在只是个丫环,专供他差使的丫环,没要她动作,她便得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差遣!
「哦!」她轻回了声,顺手把裙摆拉得更高些,露出一截玉白长腿。
龙颛予见状忙别开眼,「无耻!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这么不守妇道
他的心竟定不下来,教他恼极了。
不过是女人的腿罢了,他何须如此大惊小怪?况且是她自个儿不知耻,他压根儿不需要恪守礼教。
「少爷何必这么吃惊?」她笑得妖媚,「我落水蒙少爷救起时可是一身湿透呢!而你替我换了衣裳,该是都瞧光了,如今再瞧,我一 点都不在意,横竖我早已经决心要以身相许了。」
早日把话说明白也好,反正她这个人也不管什么礼教不礼教的,况且老是她一个人唱独脚戏,也是挺寂寞的。
「那时你衣裳湿了,可不是我换的!」龙颛于暴怒地吼着,气恼她的不知羞耻。「我不管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横竖我是绝对不可能要你这种女人,尽管是身为妾,我也绝不答应!」
他怒瞪着她,惊觉她的衣衫八成是方才戏水时玩得尽兴而有些浸湿以致显得透明,他忙将眼转开;该死,她该不会是在诱惑他吧……
一个女孩家行径如此荒唐,大抵只有凤呈洋行才教养得出像她这般放浪的千金小姐。
想要以身相许,也得要他点头才成吧!
「为何不要?我的长相不差、身段也不差,少爷没道理不要我。」虽说她不是第一 美人,但在这宣城郡里应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就凭你是凤呈洋行的千金!」龙颛予怒斥。
「可我又不记得……况且我也不知道咱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恩怨情仇,我只知道我的、心全都悬在你身上,非君不嫁。」
唉,八百年前的旧账还念念不忘,真是小心眼!
「你仅管再装算吧,我是绝对不可能迎娶你为妻的!」他冷笑着,「方圆百里内多的是想要嫁入我龙府的女子,我随便挑一 个都比你懂得恪守妇德,都比你温顺可人!」
可不是?娶妻娶德,而她空有一张伟牙俐嘴漫天辩理、妖言惑众,空有脑袋权谋算计、耍尽心机,一点礼教都不守,他怎么能娶她?
只够格当伺候他的丫环。
凤舞阳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轻撇着嘴道,
「我又有什么错?端阳那天天气那么热,穿在身上的衣衫绝对是单薄又清凉,一旦沾上了水,尽管是你不想瞧,也定会不经意瞧见我的身子,难道……少爷不认为如此一来便是玷污了我的清白?」
她才不信他不要她的主因是因为她随性惯了,他只不过是打从心底厌恶凤呈洋行而已。
唉,人家不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会不知道吗?
她都自愿要跟他化解恩仇了,他居然还如此拿乔,彷若她真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真是食古不化的蠢男人。
「我是救人。」他据理力争。
「但坏了我清白,却也是事实。」想同她论理?她可是完全占了天时地利,而他呢?等着听她颠倒是非吧!
「我……」他不禁语塞。
这丫头!他感觉到一 股怒气直往脑门冲,使得他不得不握紧双拳忍住狂炽的怒焰。
「如何?你是不是得要保住我的清白?」她笑问着,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横竖你救了我,我也想要以身相许,你何不答应了呢?往后不管我到底有没有记起自己是谁,我都会好生伺候你的。」
龙颛予用尽力气抬眼睇着她可恶又张狂的笑脸。「凤舞阳,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我说过了,我只要一年的期满,就当是抵够了我的恩情,再者.就算你真要以身相许,我也不愿碰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倘若我真是要女人,我自会上花楼狎妓。」
再待下去,他真怕自个儿会一时失手对她动粗,他向来不愿这样对女人的,但她那一张嘴若不稍稍收敛的话,他真怕……
凤舞阳先是一愣,正要开口,便见他转身要走。「龙颛予,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我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什么叫作若你要个女人,便会上花楼狎妓?你说啊,」
混帐,居然把她当成不正经的女人,可恶!
她非要他狠狠地爱上她才行,非要他从此以后无她不可!
县里首屈一指的勾栏院醉心轩,上等雅房里头坐着两名男子。
两人席地而坐,相隔着矮几,一旁正烧着茶水,而矮几上头则摆放着雅致品茗杯具。
两人对饮一 口。
「真是好茶。」身着沉香色袍子的男子勾唇轻笑着。
龙颛予睇了他一眼。「倒是。」确实是不俗的好茶,入喉滑润、口齿留香,但今儿个他却没了品茗的心情。
「怎么?心情不佳?」邬景良眨了眨眼,随即住飘动的门帘外探去。「要不要我叫嬷嬷找些花娘热闹一下?」
「不用。」龙颛予懒懒的收起摇扇。
「为何?」
「我现下一想到女人便觉得烦。」
「咦?难不成你现下也开始学文人,除了狎妓之外,还想要亵玩娈童…」邬景良戏谑道「你何后改了性子了?莫怪方才咱们一踏进醉心轩,你就说不要任何花娘打扰你。恕我直言,我是长得挺俊的,但我可不兴这套,你千万别找上我,省得坏了咱们多年的情谊。」
龙颛予微恼地瞪着他。「我真服了你了!」
他这一阵子可是教凤舞阳给扰得疲惫不堪,到外头来-压根儿不想自找麻烦地传来花娘打扰。
那个臭丫头,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淫浪些什么,也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成天戏弄着他,一会儿宽衣解带,一会儿袒胸露乳……她把自个儿当成什么了?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该不会蠢得以为她能够色诱得了他吧?
就算真挑动他了又如何?即使他毁了她的清H口,他也不是非她不娶,她这么做根本没有半点帮助……难不成她真正想要的是 嫁入龙府..
为何?
为了要扳倒龙腾洋行,让凤呈洋行稳坐宣城郡龙头地位?
好个无耻的女人,难道她不觉她的算盘打得太精了?以为只要色诱他,他便会掉进她的圈套里?
她真是把他龙颛予瞧得太扁了!
「呃,我说颛予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邬景良掩在口鼻上的扇子一直没拿下,桃花眼直盯着他多变的神态。「你一 会儿攒眉沉思,一会儿呆若木鸡,一会儿又挑唇冷笑……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