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琉拉想要辩解吉纳莎的歪曲理论,可这时哪有让他插话的余地?吉纳莎像是发了疯的野生动物般狂怒着。
“我真是太傻了,还为了你的失踪伤心欲绝,谁知道那时你正同你的门图荷太普相好呢!”她大骂着:“早知道我就不杀辛姆他们了——”
这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惊愕住了。
“……你说什么?”琉拉瞪大眼睛问着。
吉纳莎并不为她的说溜嘴而收起她高涨的气焰。“我说,我竟因为失去你,而愚蠢地把辛姆他们全杀了!”
琉拉闻此言,宛若五雷轰顶般的震惊。他的眼前像是有一片乌云挡住他的视线,他看不清眼前的吉纳莎,整个世界像是要摇晃了起来一般。
“琉拉!”吉纳莎连忙扶住要倒下的少年。
可琉拉却在她接触到他的手指时,将她的手给甩开。
“你不要碰我!”他大喊着。“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这是你和贺特瑟的毒计吗?倒向下埃及的奸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样狠下心肠来下手?不!你不是我所认识的吉纳莎!我所认识的吉纳莎是个温和爱哭的小女生,她不会这么心狠手辣的……你到底是谁?”
吉纳莎的脸马上由方才搀扶他的担忧转为狠毒冰冷。
“我还是吉纳莎,只是你所不知道的那一面罢了!”她的眼中有着一丝泪光。
“是因为爱……这一份对你无怨无悔的爱,让我走到这样的田地的……”
“爱?”琉拉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不!这并非爱!这只是你一味的愚蠢无知而已!是你的独占欲望让你的良知给蒙蔽了!你的心被狮子给吃了吗?”
“我的心……”吉纳莎流下了一串泪,她抚着自己的左胸,喃喃自语地说:
“它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吃了。因为它已经无法有效地输送我对一个人的思念和爱恋;我是这样地想把这颗真心献给我的挚爱,可他不要它,他狠心地将它给捣毁了……”
“吉纳莎……”琉拉无助地喊着。“我并不适合你,你何苦这般紧紧纠缠我?去寻你的归宿吧……”
“已经来不及了,”吉纳莎仍躲在石柱的阴影下,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像是她的保护色一般。“你撕裂了我的心,让我在这人世间得不到我的真爱,让我为你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我死后亦会因此而无法通过正义的审判,我的心必会被阴间的怪物阿米特给咬噬,所以我要让你也得不到幸福;而门图荷太普亦伤了贺特瑟……”
琉拉听到吉纳莎突然扯进门图荷太普和贺特瑟,他吃惊地问她:“你想做什么?”
“呵呵……”吉纳莎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啊——”
十分突然地,吉纳莎吐出一口鲜血!
“吉纳莎?”琉拉惊呼着。
而吉纳莎的身躯也在这样的叫声下如柳絮般轻软地倒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他将倒在地上的吉纳莎扶起,对于吉纳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诧异不已。
“哈哈哈……”倒在琉拉怀中的吉纳莎,仍由口中溢出大量的鲜血。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渍从她的嘴上一直流淌到胸口。“已经来不及了,你最心爱的人……现在一定也要走向死亡之途了……”
“说清楚!你到底和贺特瑟在搞什么诡计?”琉拉大力地摇晃着濒死的她,对于心上人的安危让琉拉感到不安。
“……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吉纳莎的双眸无神地凝望着天空,可她的嘴角却挂着微笑。“给负心的人最大的报复,我在你面前服毒自杀……我要你一辈子都感到愧疚……能死在你怀中……”
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在琉拉胸口结束了她年轻而早逝的生命。
琉拉把她放在地上,他最担心的不是他对吉纳莎的愧疚,而是门图荷太普的安危。
他在长廊上狂奔着,直达王家用的马厩。
琉拉的心在狂跳着,他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琉拉跨上马匹,用力挥鞭,于是一人一马扬起滚滚黄沙而去。
☆ ☆ ☆
这时候,到卢克索神殿的一路上,为门图荷太普夫妇欢呼祝福的人民把两旁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坐在轿子上的两个人,一路无语,没有新婚夫妇的甜蜜欢颜;两个人的心里各有事情在盘算着。
“陛下……”贺特瑟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开口说话。
“有什么事吗?”门图荷太普不经心地回应着她。
“我在下埃及时便常听人道门图荷太普二世是一位相当有智慧的总督,对于武术和战略都相当擅长。”贺特瑟的声音清晰而甜美。
“我只是有良好的臣相帮助我治理,我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勇猛。”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这种奉承的话。
“包括暗杀等下流的手段吗?”
门图荷太普因贺特瑟的这句话而震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他低声地问着她。
“辛姆那支黑暗刺客团……”她继续说着,那双眸子发着诡异的光芒。
门图荷太普讶异地望着她,不解这个传闻中不理政事的小姐为何会知道关于底比斯最高的机密。
“你还记得前不久时,被你命令暗杀的库里总督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他对于这个贵族小姐所提出的问题充满疑惑。没错,库里的确是在假意归顺上埃及之后,还将上埃及的情报偷偷地传给下埃及,因此他才觉得留他不得,而下令让辛姆杀了他。
“库里已经是归顺我上埃及的官员了,我对他自然有罚赏的权力。”门图荷太普回答,他抓紧这即将成为他的新娘的女子,问着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贺特瑟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悲凄,门图荷太普对于这个表情似曾相识。没错,这种表情他也曾经有过——在那时候看到背上满是伤痕的琉拉时,他的心也像快要撕裂了一样。他以为他会永远失去琉拉……
“他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便已经私定终身,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
“那你又为何要嫁给我!”门图荷太普瞪着她。“为了和平?”
贺特瑟笑了,那个笑容像是尼罗河畔早调的莲花。
“门图荷太普陛下……”
从远处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令人吃惊的叫唤声。
他知道那是琉拉的声音。门图荷太普即使没有看到人,他也知道那是心上人的叫声。
马匹愈来愈近,因为琉拉的叫声愈来愈大。
贺特瑟的笑容仍未从她的脸上褪去。门图荷太普和她的距离相当接近,只不过是一个手臂宽。
“为了……杀你!”她的声音冷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那一瞬间的光景,门图荷太普看见贺特瑟从她的披风下突然地抽出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剑,直往他的颈上砍来!
接下来的事,门图荷太普只觉得宛如在梦呓中的缓慢。
他看到在马上的琉拉跳入轿中,以他的身躯覆在自己的身上。而那把无情的剑,就分毫不差地落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肩上……
门图荷太普闻到了琉拉那熟悉的莲花清香,也看到了那如喷泉般狂乱射出的鲜血!
“琉拉——”
第八章
他听到人们的尖叫声,也看到了众人愕然的脸孔。
他感觉到那双大手接住了他,感觉到自己肩上仿佛有了什么东西……温热、狂热地喷了出来。
红的血、苍白的礼服,温热的、狂乱的心跳,像欲挣脱胸腔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