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灿筠对外一向不扮演多言的角色,但该说话时必从容大方、条理清晰;对自己人呢?那就不一样了,她会显得特别的顽皮、伶俐又活泼。
欧劭峰无奈地笑了一笑,说:
“我看你才应该弃商从法呢!稍微不满你的意,就把老哥批判成这样了,当律师正好克尽其才吗,如此漂亮的女律师,加上犀利的口才——天哪!你将会所向披靡,攻无不克了。干脆咱们兄妹就重考重读算了!”
欧灿筠心明灵透地瞧着老哥说完这番戏言,马上抓住重点,俏皮地反问:
“那么,请问超级大‘蟋蟀’哥哥,你的奖赏何时才能令小妹满意呢?请明列时间、地点。孔子说‘不贰过’,小妹我从现在力行,不再上大哥你的当了!”
“你这家伙,真是拿你没辙!看谁追得上你、摆得平你哦!好吧!我最近要忙一个meeting,下礼拜日晚上六点半,准时在东区的‘华新’外头碰面,再附赠一样礼物,绝对任你挑选。”
“哇——老哥,你这次真的‘帅’毙了!老哥英明,老哥万岁!”此刻的欧灿筠就像昔日那个小小女孩,纯真地拉着欧劭峰的手臂,欢喜地叫嚷起来。
看着自己如此美好而一切又顺利的妹妹,做大哥的欧劭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及安心。
欧灿筠别了送她回宿舍的哥哥,轻快地哼着歌,盈盈走入寝室,劈头就撞见王佑芯带着诡异的眼神邪恶地看着她。
“欧大美女,才进大学没一个月叱!就见你如此神速地,把上一位叫女人看了会傻眼的大帅哥,还和他有说有笑、又跳又扯的,跟高中时候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人了嘛!你是遇到啥刺激,转变这么大?没关系,我这念社工系的,有义务听你倾诉……”
硬拐来和欧灿筠住同一寝室的小猩猩王佑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教欧灿筠爆笑出来。
“他?他是我哥啦!你怎么有如此高超的推理能力?真是败给你了!”
王偌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讷讷地说;
“没办法,俊男美女在一直容易教人有此联想罗!哪能怪我不小心误会?”王佑芯硬找台阶下。
两人谈笑未歇,寝室门被敲了两下,有人探头进来说: “有没有叫欧灿筠的?楼下外找。”
欧灿筠示意后,纳闷地看着王佑芯,说:
“不可能呀!我哥去事务所见习,还有谁会来找我?”
王佑芯故作哀怨不平状,喊着:
“我就说嘛!美女就是可以不寂寞,这回我真的嫉妒了啦!”
捶了一下王佑芯的欧灿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下楼去一睹来人的面目。
夜幕低垂,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立在前方街灯下,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很引人遐思——欧灿筠左顾右盼,见不到任何一个她相识的人。
她停下脚步,灯下男孩回过头……
她有点不敢置信的……前方那男孩正昂首阔步、英挺帅气地向她走来,他是——秦哥哥!
秦皓磊终于见到她了!
他望着自己日思夜梦的佳人,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等候了无数个蚀人魂魄的日子。
如今,她亭亭玉立、触手可及地就站在他面前——乌黑柔亮的头发已长至肩头了,白析的肌肤在夜间看来,更像洁白无暇的瓷娃娃,是那么地想让人捧在手心上细细地呵护、照顾着。 灿筠,灿筠,我等你等得好苦、好苦,你可知道?
当上新鲜人还不到一个月,我来得不算迟吧!你当还不至于已‘名花有主’了吧?
他无数思想在内心狂喊着——终于,理智压过所有如浪潮汹涌的深情,他哑着声开口:
“好久不见了,灿筠……”
欧灿筠望着她的秦哥哥,不知怎地,她突然无法自在地喊出这个自小到大她以为习惯了的称呼。
往昔的秦哥哥,是个很英勇、很保护她的大男生;而国三的那个傍晚,她才发觉到,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那么莫名灼热的眼神…… 但现在——
她完全意识到他是个‘异性’!而这个异性所散发出来的男子气概,竟然教她有些迷乱。
不知曾被多少男孩偷瞄,甚至火辣辣注视的欧灿筠,往往对他们都是无所感觉地直视回去,或是懒得理会,从没有在她心湖里激起任何涟漪……
但是,现在的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的帅气豪迈,不同于大哥的优逸;这种阳刚野性的气息,教人难以只把他当大哥看待。
而他凝视自己的眼神,甚至更超乎从前的赤裸,几乎就要将她吞没似的,令她突然觉得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头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异性的魅力。
更是头一次,她完完全全不知所措!究竟要把手脚放在哪里?视线投射到哪里?她一颗芳心宛如林间小鹿乱撞不已。
她不敢直视他,更不想置之不理——欧灿筠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怪异”!
见她有些无措地立在原处,既不看他,也不开口——秦皓磊整颗心都寒了。
天!她忘了他了!她忘了他了!这个念头好像万箭穿心,令他几乎要当场窒息。
他心里不停地呐喊。
不,不可以,我不许你忘记我!
秦皓磊愈想愈觉四肢冰冻起来,他抖着声音试问: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
听到他明显心碎的声音,欧灿筠纷纷扰扰的思绪倏地消失,马上抬头开口说;
“不!不!我没忘!你是秦——哥哥!”
一句话,又把秦皓磊由冰冻的地狱中救回温暖的天堂。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正常而轻松地说:
“好可怕!我差点要以为灿筠不认得我了,还要以为我是无聊的登徒子,正想办法要找扫帚撵我走呢!”
气氛是可以感染的,欧灿筠也恢复不少镇静,接口说:
“若真是色狼,还找什么拖把扫帚的,几个擒拿功夫就要他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秦皓磊赞赏地看着她,一方面高兴气氛热络了起来;一方面他暗自决定要主动掌控好“情势”,绝不允许有冷场的情况产生。
而欧灿筠,她决定摆脱‘称呼’及“自己”的困扰,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现在是你的‘邻居’了。”秦皓磊灵光一动地说。
终于引发她的好奇,他接着说。
“走,请你到公馆吃消夜,我顺便揭露谜底。”
欧灿筠一听,直接反应:
“谢了,我今天晚上吃披萨吃得太饱了,是哥哥请的客——”
“呀!劭峰也来过了?他来是为了……”
欧灿筠慧黠地反将他一军,道:
‘哈!只要你不逼我吃东西,我就说给你听。” 两人放松地开怀而笑,极有默契一同步向椰林大道——虽然他与她的心海仍是波涛汹涌、起伏不已!
吃完消夜散步回来,两人心情都十分愉快。
他们漫步在台大校园里,月光将本就颀长及窈窕的身影拉得更长了。
夜风徐徐吹来,感觉沁凉舒服极了,空气中弥漫着浪漫又带点神秘的氛氛……两人高兴地谈笑着,一路上,已经了解不少彼此之间这几年来经历的许多事情。
欧灿筠佩服地看着秦皓磊——她在心中想道,他在经历过家破、父丧后,竟能重振士气,当兵、苦读……一直到现在在堂堂的国立大学生,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每一关卡,都要有超乎常人的紧强勇敢、决心毅力才可能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