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狂潮来临的同时,两个人俱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欢爱弄得精疲力竭,互拥着在地上不停喘息。尤其是陆惟,几乎虚弱得无法动弹。
整个空荡荡的谷底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欲和激情的气息。
东方逍的十指与陆惟的紧紧相缠,紧得似乎要溶入彼此的身体。虽然他于男欢女爱上是个中老手,但这样的刺激与快感,是以前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没有领略到的!那几乎灭顶的欲望和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已不单纯是感官上,更凌驾于意识之上。
他心疼地看着陆惟额头上隐隐渗出血的布条,天哪,他真是疯了,居然差点忘了他有伤在身。
伸手抚过陆惟苍白的脸颊,温柔将甩至他前额的一缕散发拨到脑后,他轻轻开口道:“陆惟,你的头怎样?”
陆惟张了张口,想说什,但一实在是太虚弱了,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东方逍气息不匀地看着紧闭双眼累得已微微陷入昏睡的陆惟,那削瘦的脸庞略带着淡淡的动人的忧郁,嘴唇却挂着满足的甜甜微笑,仿佛天真的孩童幸福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他的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痛楚,仅仅是看着他满足的睡脸,就令他感觉胸口似被一把刀子一点点地切割开来,深深的沉重掺杂着隐隐的痛感,一种无法用言语的痛感。
他是如此单薄,在强大壮硕的他的面前,几乎只要用一点力量,就能彻底伤害他!
他受的伤已经够了,他怎么忍心再伤害他!
不管明天会怎样,今夜,就今夜,让他与他相拥到天明吧!其他的一切,所有的善恶对错、人伦纲常,他都不愿去想、拒绝去想!
他拥紧了陆惟,将他轻轻圈入自己的臂弯,枕上自己的胸膛,感受两而几乎一致的心跳和同样强烈的脉搏。
一晚,就一晚,从此今生再也无憾!
春风沉醉的夜上,幽静寂寥的谷底,一堆熊熊的火光,淡但映照着两个相隈相拥的人,映照着那一晚疯狂的甜蜜、激情、矛盾和残酷的人生。
第三章
记住我的名字,东方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他怎能怀疑,无论命运以怎样残忍的方式赐予一跟以磨难和不幸,但仍会相应地赐予他幸福与甜蜜,即使这幸福是如此短暂与不真实,也足以照亮他今后整个暗淡的人生。
他怎能怀疑,在相遇的当初,双眸相对的那一刻,他脸上灿烂的笑意和璀灿的神采便已成为他心中永远的光明和希望。
他又怎能怀疑,那一夜共有的缠绵、温柔、激情与炙热,即使是南柯一梦,他也会永远将这个梦深深印在脑海,刻入生命!
他一点也不怀疑,他爱他!就在十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冬季,就在他对他展开一脸灿烂笑容之际!也许远在他们未相逢之前,他就已经默默在用整个生命爱着他,否则又怎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之后便如此不可自拔?
防腐在无边无际沙漠中跋涉许久的旅人在几日不眠后的第一个好梦,自深深的昏睡中突然清醒的陆惟睁开眼。
日光已穿透了深谷的树荫,穿透细细的枝叶,洒落一道道淡绿如梦的帘幕,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轻唱。二十三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夜像昨夜,睡得如此深沉、如此香甜,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那样,心中一片纯净甜蜜的幸福,感觉日子是如此美好,阳光竟是如此温暖,鸟儿唱得竟是如此动听。
为什么以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怕面对他明亮的眼光,为什么对女人,再漂亮的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二十三年以来,心头时时刻刻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忧郁和孤独就如最亲密的朋友一样跟他形影不离;为什么每回守在烟雨楼厢房门口竟成为他人生最大的折磨和痛苦。
一切的一切,直到今天,豁然发现,原来都是因为——他爱他!
他确定,十分清楚地确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确信过。
他爱他!
他缓缓从草地上坐起,发觉自己已经着装整齐,暗想必是东方逍替他穿上的,想到昨夜两人的肌肤相亲,那一夜无尽的疯狂与激情,脸庞不禁通红。
昨夜温暖的青火已熄,一堆黑色灰烬和几根枯枝,是那一夜矿欢的忠实见证。
极目四望,不远处,东方逍背对着他,静静站在寒潭边,春风吹拂起他的白衣胜雪,映着潭水深墨绿色,恍惚间犹疑似在梦中。
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感,仿佛他即将翱翔九天,弃他而去,而他则要沉溺海底,永不超生。
“少庄主”。他站起来,喃喃道,受伤的头还有一点晕眩。
沉思中的东方逍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神色肃穆,复杂的神情代替了平日动人的笑容,凝重得令陆惟暗暗心惊。
良久,他迈步走向他。“你没事吧。”口气中的冷淡冰冻了他一心的羞怯与温柔。
“属下没事了。”他道,不敢再看他的表情,那么凝重、那么疏离。
这样的东方逍,太陌生!
“那就走吧。”看也不看他一眼,东方逍径自往正南方走去,那是铁沙帮所在的方位。
“是。”他连忙跟在身后。
高大的背影就在眼前,阳光流连在他英挺健硕的曲线,是他曾紧紧依偎一夜的胸膛。为什么,一旦黑夜遁去,光明乍现,一切都变了。仿佛昨夜,只是梦一场。
昨夜,可真是梦一场?他紧闭着嘴唇,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恐慌的心里纠结着强烈的不安。
回到铁沙帮时已时正午。听闻两人回来,一干人等连忙迎出来。
眼尖的风扬鹏一眼看到头缠布条的陆惟,不禁惊叫一声。“陆惟,你怎么受伤?”
关明山连忙让下人送上金创药,风扬鹏拉着陆惟做下,帮他解开了布条重新包扎。
“陆护卫可是被无影盟的人所伤?”洛凡道。
东方逍冷眼看着忙得团团转的风扬鹏,摇摇头。“不尽然,我跟无影盟的人交过手。”他刻意略去坠崖一事。
“如何?”
“高深莫测”。
“可知是何人?”
“他自称是柳剑。”
洛凡心中;一惊。“可是在无影盟中排行第二的柳剑?传闻此人武功高不可测,是无影盟中最厉害的杀手之一。”
东方逍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昨夜一战,他根本没探出他的半点能耐,坦白而言,对方的武功只有在他之上,不会在他之下。
“若此人是为铁沙帮一案而来,将是我们的大敌。”
东方逍摇摇头道:“无影盟到底是敌是又,现在还很难下断论。”如果柳剑真是别有敌意,那在自己坠崖一刻,他完全可以束手旁观。
此时一直在外院的庄青峰匆匆走了进来,向众人——抱拳,道:“盟主有令,在下须即刻赶回铁箭山庄述职,现向各位告辞。到底铁沙帮一案如何定夺,待盟主决定后,属下会飞鸽传书给各位,到时还请各位鼎立相助。”
“庄副庄主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差遣。”东方逍及其他人一一回礼。
待庄青峰走后,风扬鹏、洛凡及东方逍亦一一道别,各自返庄。
从回庄的一路上,除非必要,东方逍都没有再跟陆惟说过半句话。
冷漠的神情、疏离的举止,无情地划开了一道两人之间深深的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