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跟他有来往?”石景霆阴眉阴眼的问。
“你干吗这到表情!”她奇怪地说:“他们最近舞台剧要公演了,寄了两张票给我,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他俩从学生时代就投身艺术表演,毕业后更完全致力于舞台剧上;现已闯出名声,场场演出几乎都是一票难求了。
如今她偶尔还会跟苏艾桦出去喝喝下午茶,想起时通通电话,吕东武有时会率队拉她一起去上山下海。振邦也认识他们,这样想来……她还没跟苏艾桦说过她跟振邦分手的事——
重要的是,她现在居然跟“怪人”在交往!
可想而知,当苏文桦听到这消息时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如果我不去,你还想找谁?”他眉又一高一低了。
“你不想去吗?”虽猜过这个可能性,她仍是失望地说:“那……我可能会找许嘉昕——就是事务所的同事一起去吧。”
“不准!”
“嗯?”
“以后只有我能陪你出去!要做什么事就先找我,不准找别人。”
安云雅失笑。“我是先找你了啊!是你自己不要去的。”
“谁说我不要去的?”
这男人简直是番癫!前后反反复复、颠颠倒倒的。不过更糟糕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他这个样子,甚至还觉得他的任性可爱透了!
真正出问题的,会不会是她呢?
“别诱惑我!”他懊恼的低喊一声。她的盈盈笑意,眼被流转,在他眼里简直是一种邀请!这女人是存心折磨他吗?
见他的眼神又倏地转而深合,早就摸清他这种眼神所代表意义的安云雅,随即好笑又不可思议的往后跳高一步——隔出“安全”的距离。
这里可是公寓走廊!她住了六年的地方。
她可没脸在这里公开表演。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燃点极低,稍稍的波动就可以无火自燃,这点在石景霆身上又尤其明显。安云雅好笑地想。
她下意识碰了略微红肿的唇一下,他的魔爪明明已经肆虐了一整个下午了,她却很惊讶的发现——此际他眼底仍有那极力压抑渴望的痕迹。
凝视着她碰触红唇的举动,石景霆感觉体内的血液又再度沸腾了起来。
“你再不进门道晚安,我就要吃掉小红帽了!”沙哑的嗓音狠狠地威胁说,把自己形容的像匹恶狠似的——事实上。也的确相去不远了。
她听了赶紧把门打开,进门后拉住门把,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露出一抹恶作剧的微笑——
清亮水眸对他抛了抛媚眼,左边抛完,换右边;接着,微侧着脸,极、度、诱、感、地、咬了一下微张的红菱底俏皮的小舌跟着在白齿间一闪,引得他低吼一声,但他扑上来时她赶紧把门关上。
“云!”先是门板被大力碰撞的响声,然后是男性气急败坏的低吼声传来:“安、云、雅、你竟敢这样对我!”
即使隔着门板,她还是能很清楚地听见那吼声里的愤怒跟压抑挣扎。
他们一个在门外气得暴跳如雷,一个则在门内笑得前仰后翻。
看来她的恶作剧十分成功。
不过,情人间的小游戏啊!报应是很快就会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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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他是个记恨心多强的男人!
隔天一早门铃大响,安云雅才开门,还没说上半句话他就扑上来吻得她七荤八素的,大开的门让经过的路人清楚明白“热吻”这形容词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好不容易他愿意关上门,却是转移惩罚阵地的在她颈边、锁骨上烫烙上一个个用于他的青紫印记,直到她上班快迟到了才放过她。
所幸冬天可以穿高领衣服,否则打死她也没脸亮着这样“精彩”的脖子去事务所。不过,许嘉昕一见到她仍是惊讶不已:
“天!云雅你的嘴巴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事态不对,赶紧冲进化妆室里,一看之下差点晕倒!
她的口红全被“某人”吃掉,露出原本的唇色,嘴唇不但青青紫紫,还肿得比昨天更厉害,乍看活像挨了揍似的,只差脸上没有受虐的淤痕来陪衬。
她抚着烫辣的脸,难怪主管刚才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她、难怪他一路上心情都那么好——这个可恶透了的坏家伙!
下班后,当她在车上忿忿地质问他时,他还不客气的发出大笑。
却令安云雅愣在原地。
“怎么了?”他犹带着笑问。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笑声……”她仍怔怔的说。以往,他最多是唇角微微往上提,或是高傲的一抿,就算有笑了。而今天,居然还咧嘴大笑。
她说的没有错。连石景霆都忘记自己上次微笑是什么时候了,更别说是笑出声来。在重遇到她之前,他几乎已忘记了“笑”这个动作,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欢笑的世界,直到她出现……
他带着孤寂的黑眸放了柔。
“这世上只有你有办法逗我笑。”
安云雅深深受到了震撼,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说话时的神情——她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就像过去数年间她偶尔会在镜中看见的自己一样,迷惘、苦楚、怅然若失,像一艘独自迷航在浩瀚大海里的孤帆。
在这一刻,她终于恍然明白多年来心头那抹失落的起因——
那种当所有人在嬉戏狂欢、游乐大笑时,自己就会突然从欢畅的情境里抽离出来的疏离感,心底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莫名所以的落寞原因。
“也只有你……能让我打从心底开心起来。”她声音轻颤地说。
连她自己也是现在才察觉到这点。
脑中所有的前因后果霎时串联了起来,终归出一个她从来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挖掘的深藏答案。
“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努力改变自己,想让自己变得更独立勇敢,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她认真的神情让他轻声地问。
石景霆悄悄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明白她即将说出一些关键性的话,而尽量不去惊扰她。
她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看向他说:
“过去的九年里,我常常会想不知你现在怎么了?”
“你……有想起过我?”他忍不住诧异。
“当然。”她笑了笑,神情却是紧绷的。她终于承认了内心多年来一直最不敢碰触的这点。
“我常会想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否四季都还执着穿着长袖?是不是还是一样不肯跟陌生人说话?就跟以前一样古怪?你占了我大半发呆的时间,赶都赶不走。这症状到了夏天尤其严重,简直就像是按时发作的病毒一样难缠……”
石景霆几乎是屏息了。
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明白这心情……所代表的意义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心情的?”
“大概是从大学联考完,升学压力一过去之后吧。”她露出苦笑说。
他不明白她脸上怎会是这样的表情。
正想开口,她又继续说:
“高中时代的我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只是一味的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回报给你相同的热情……”
她脸色显得苍白,像是在自刨伤处似的说:
“那时的我真的做不到!根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方面又很自私的在生着气,气你为何要破坏我们之间原本好好的友谊?所以开始对你不理不睬,可是却使事情愈闹愈僵,也愈来愈无可收拾……时间一久,我就更不敢跟你说话了。而你后来变本加厉,让全部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事,我……我又羞又怒,觉得全班的人都在注意我们的动向,就更不敢理你了。演变到了后来,自己的压力愈来愈大,什么也无法思考了,才会在那次车祸时冲口对你说出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