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作了?”皮耶扶住麦特.
“对不起……”麦特勉强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别说这些了。还能走吗?我送你回家.”
“应该去看医生吧!他的手很痛.”青月忍不住插话.
“我来处理就好了,青月你回去工作吧!”皮耶找出麦特车子的钥匙.
青月还是不放心的看着他们。
皮耶将手指按在自己居上对她做一个安静的手势,使扶着麦特出去,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好像没看见似的各自埋首工作,可是等老板们一进入电梯,大家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观望并且议论纷纷。
“唉,又发作了。”王乔无奈的摇摇头。
钟珍珍把青月从办公室拉出来,“不要担心,没事的,明天就好了.”
“他的手好像断掉一样,怎么可能没事?”
“那是幽灵肢痛。”方珍颇为同情.
“幽灵肢痛?”青月不明白的看着她。
“因为生病或意外失去手或脚的人,即使在切除后他们还是会继续感到不存在的肢体的痛苦,也许更清晰、更剧烈,这就刚做幽灵肢痛。”
“他的手脚都还在,怎么会是幽灵肢痛?”青月不慌的问.
“他的左手一点毛病也没有,有毛病的是他的心,每隔一阵子就会发作,一发作皮耶就送他回家休息,隔天就没事了。”方震继续解释。
“唉,天才总是有些奇怪的毛病,特别是我们搞艺术的。”王乔叹了口气。
“我们也被他吓过,那次皮耶不在,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他死也不肯,你不要看他平常安静的样子,他发起脾气可拗得很。”李新华也开口。
“没错,后来我们好心问他,结果他就站在原地瞪着我们看,真的好奇怪。后来皮耶告诉我们,他小时候受过创伤,那是创伤后遗症,叫我们不要多问,所以我们都装作没这回事。”周玲芬接着说。
青月终于弄们为什么大家假装没看见的原因了。
“他怎么不去看心理医生?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真不知过苏珊怎么受得了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施孝昌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王乔用力打施孝昌一下,略带责任的说:“拜托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要是有办法的话,谁想受这种罪。”
“青月,你就当没这件事,不要多问,知道吗?”钟珍珍郑重交代。
青月点点头。小时候的创伤?!青月突然明白为何自己会被陌生的他所吸引,很可能是自己早就嗅到他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气味也说不定。
每天青月总是比其他同事们早到办公室,帮忙开门、煮咖啡、洗杯子和收拾杂物。
“早。”
青月惊讶的看着刚进门的麦特,他一如平日早早进办公室,他的样子踉平常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昨天经历那么大的伤痛。
“你好了吗?”青月话说出口才想起同事们的告诫,可是己经来不及了。
麦将愣了好几秒钟后,才僵硬的点点头。
“真的不要紧了吗?”青月无法阻止自己继续犯错。
麦特看着青月真切的表情,那是纯粹不造作的关怀,不是礼貌性的问候或者好奇的打探,麦特终于松开心防。“没事了。”
在麦特沉默不语的几秒钟内,青月以为自己死定了,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还好他井没有像同事所说的那样,青月松了口气。
“昨天……对不起,吓到你了。”麦特道歉.
“没关系。”青月微笑摇头。
麦特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同事们陆续进办公室,大家互道早安,就跟平常一样。麦特的视线穿过宽大的玻璃窗停在正在影印的青月身上,如果不是她的问候,是不是连自己也会假装不曾发生过任何事?麦特不由得思量起这个问题。
法本上这家公司是外国公司,公司设籍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英属某某群岛,两个老板在国籍上都是外籍人士,往来的客户大部份也都是外国公司。
公司成立三年多,规模不大,接的案子都不是大案子。这次靠着皮耶优秀的外交手段、良好的人际关系和楔而不舍的接触,终于获得一个表现机会。如成功的话,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客户,以后将一手包办他们从欧洲引进的一系列企管书籍、相关产品和活动海报的设计契约。当然,想获得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光打败一干竞标的大型公司才行。为此,公司的设计师和业务忙得人仰马翻,努力钻研客户过去的历史,据企画案,想新点子,讨论该如何说服客人。
“请问.要替你们买晚餐吗?还是你们想叫披萨?”青月站在会议室门边问,看着里面七只两眼挂着黑轮的熊珊,桌上、地上堆满了搞于文件。
“不用了,今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表现。”皮耶回答她的话。
听到老板的特赦令大家匆匆收好东西,软弱无人们双手垂在身前仿佛幽灵般的飘出会议室。
正在收东西的麦特脑中灵光一现,开始回看桌上成堆的稿子和文件.
“麦特,不要太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宪会前我不愿你挂掉,手也不准发作,知道吗?”皮耶警告麦特。
“知道了,快没回去睡觉,不要吵.”麦特像在驱赶小狗离开般的挥挥手掌。
皮耶请青月帮麦特买份晚餐,决定回家睡美容觉,明天一定要用最帅、最完美的姿态接待客户.
第二章
今天是公司的大日子,青月比平常更早到公司,想确定公司里里外外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正在煮咖啡的青月听到一阵微弱的宪挛声,吓得跳了起来,她怯怯的四处张望,整个办公室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再仔细听听确实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出。青月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内走,到了麦特办公室门口,她被门边一团黑影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麦特睡在沙发上,他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见状,青月松了一口气,用手轻拍自己的胸口。
麦特调整姿势,再度发出的声响又吓到她,她好气又好笑的想用手中的长汤匙打他。
青月仔细端详熟睡中的麦特,他的双手环在胸前,身上盖着外套,颀长的身子卷曲在沙发上,好像不舒服似的皱着眉头,散乱的长发披在额前,睡着的脸略带稚气,实在看不出来他快要三十岁了。
青月看看手表,上班时间差不多到了,不叫醒他也不行了。“麦特,该起床了。”
麦特挣扎了好久才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青月,他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
“你昨天工作到几点?没有回家吗?”青月觉得他迷迷糊糊醒不过来的样子很好笑,不过还是忍着没笑出来。
麦特摸摸酸痛僵硬的脖子,口齿含糊不清的说:“快天亮才弄好,要是回家睡的话一定爬不起来,所以就在这里眯一下。”
“皮耶不是叫你不要太晚吗?”
“脑袋里有东西不弄出来的话一样睡不着.不如好好的做完还比较爽快。”麦特揉揉酸痛的双眼。
“咖啡等一下就煮好了。”青月看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咖啡不够,我快不行了,皮耶会杀了我。”麦特哀号着,“拜托你到楼下的便利商店帮我买些提神饮料,蛮牛什么的都好,只要能让我撑过这个会议就好了。”
这是青月第一次看到他的另一个面貌,睡迷糊了反而话多了、表情也多了,跟他平常冷静寡言的样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