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你别乱讲。”青月觉得好糗。
麦特眼睛一亮,正想好奇的追问,却被青月打断。
“再乱讲我就不给你了,你看我带了什么来?”青月摇摇手中的袋子。
邱桂香立刻接过袋子,里面是一件酒红色的精毛料洋装,她兴奋的将衣服在身上比着。
见状,青月颇感欣慰的笑了。
麦特看她们母女亲呢的样子就跟闺中密友一样,心中感慨良多,母亲不记得女儿,这也许对青月有些残忍,但至少她的母亲因此获得了平静。
“邱小姐,下次我带巧克力给你,快告诉我她都怎么说我。”麦特也用贿赂的方式。
“麦特,你别跟着起哄。”青月又窘又羞的大叫。
“小气。”
邱桂香小声的告诉麦特,等青月不在的时候再偷偷告诉他,井叫他下次一定要带巧克力来。
“我跟你说我参加了很盛大的耶诞brrty幄!”青月转移话题。
邱桂香兴奋的要求青月告诉她情况,一半真实一半虚构,青月夸张的血述着华丽宴会的每一个细节。
麦特意听愈惊讶,从来没想到自己躲都来不及的宴会有这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更让人惊讶的是青月活灵活现的表演和努力取悦母亲的苦心。
这样的情景好熟悉啊!麦特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为了安抚年幼的弟弟,自己在广告纸背面画着不曾拥有的玩具,编织着不可能实现的美梦,弟弟一双无邪的大眼认真的看着自己,充满了依赖和信任,好像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然而,自己却背叛了那个信任。
中午,护士小姐推着餐车送餐到房间。
“你累了吧,吃完饭,休息一下。我们也该回去了,不好意思让他等太久。”青月将餐盘放在桌上。
“我不累,再坐一会儿。”邱桂香转头问麦特,“你再等一下没关系吧?”
青月摇摇手像在警告小孩子似的,“不行,要乖乖听话。”
“安特,你会再来看我吗?”邱桂香眼中充满期待。
“只要她肯让我来的话,我一定来。”麦特甩手指比比青月,青月好没气的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让他来玩,人多比较热闹呀!让他来嘛!”邱桂香像小孩子吵着要玩具。
青月不得不承诺会让麦特来,邱桂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他们走。
离开时同样要在人口大厅的护理站登记.
青月边走边想心事,母亲这个样子差不多快十年了,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想起她这个女儿,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现在像个孩子般无忧无虑。
走着走着青月发现麦特不见了,她立刻回头去找。却看到麦特坐在人口会客室的沙发上,右手轻抹着左臂。
“你的手又发作了吗?”青月紧张的问。
麦特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怪怪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青月松了口气,到入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饮料给他。“谢谢你,没有吓得逃走,这样我觉得好过一点。”青月低着头合动手中的饮料能。
“我每天早上照镜子都吓到,差不多习惯了。”
青月被逗笑了,“你满幽默的嘛!”
“从来没人说我的默,真新鲜。”
“你真的喜欢我吗?”麦特突然这样问。
“你不要听我妈乱讲,我……我总得找一些事情跟她聊,有的时候说得夸张一点,你不要误会了。”青月满脸通红慌张加播手。
麦特兴味盎然的看着惊惶失措的她。“如果不是,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帮我那么多次?”
“我对每个人都很好,我是博爱型的。”青月随口硬拗。
“你的确对每个人都很好。”
“没错,没错。”
“可是我总觉得你对我特别好。”
“你想太多了。”青月装傻打哈哈,想这样唬弄过去。
“你不想承认是因为我是老板?还是因为你妈这样,你想我会嫌弃?
麦特这招直捣黄龙让青月无力招架,被说中心事的她无言以对。
“至少你还有慈爱的母亲守护你,还有够情够义的舅舅收留你。而我,什么都没有,一个彻彻底底被抛弃的人。”麦特叹息的说,“想不想听更丑陋不堪的故事?
青月吓一跳,他说话的口气虽然平静,眼中却闪着深沉的恨。
“我爸爸,我的亲生父亲,他是大学讲师,高尚的职业加上文质彬彬的外表,说什么别人也不相信他会打妻子、打小孩。”
青月么然早就猜到几分,但真正从他口中说出,还是令她感到震据。
“从我懂事以来,他就是那个样子,心情不好就喝酒,喝醉酒就乱发脾气,甚至骂人、打人,酒醒了就道歉,然后再喝、再道歉,情况一次比一次糟糕。”
青月明白为何他滴酒不沾的原因。
“最后,我妈妈终于受不了了,她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离家出走。丢下我和弟弟,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就一个弟弟吗?那时候你小一,你弟弟呢?”
“幼稚园大班。”麦特接着说:“母亲不在的日子,父亲酒喝得更凶,我们被打得更惨,为了让弟弟少挨几拳,我总是故意让父亲多揍几下。”
青月激赏的看着麦特。一个孩子尚且知道保护弟弟,本来应该是保护者角色的父亲怎么下得了手毒打无辜的孩子?!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没有相同经验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那一天下着大雨,我父亲下班回家发现我没有收衣服,他又生气了,我被打得很惨很惨,左手被打断了,我咬着牙忍着不哭出声音。”
“左手断了?我的天,那一定很痛。”
麦特点点头,“后来,爸爸抓住弟弟,他哭着叫哥哥,向我求救,而我……”
奔月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臂上,不舍的看着他。
麦特闭上眼睛,痛苦的道:“而我痛、我害怕、我转过头去,那一次,我没有保护他。”
“你还小,面对强壮的父亲,你没有办法,那不是你的错。”青月柔声安慰。
“是我的错。”麦特激动的喊着,“就算被打断一只手又怎样?如果我再坚强一点,如果我有保护他的话,他就不会死了。”
“死?你弟弟被你爸爸打死?!”青月惊恐极了。
麦特痛苦的点头。“小里还小忍不休痛,他总是大声的哭出来,他顶哭爸爸就愈生气,打得更凶。后来父亲出门,我带小里上床睡觉。那天晚上雨下个不停,我的手痛个不停,小里也哭个不停。”麦特停顿片刻,“隔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小里他……他不动了,他睡在我的怀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青月倒吸一口气,这样的人伦悲剧叫一个孩子如何承担.这也是为什么他手痛的毛病总是在雨天发作,下雨让他想起那晚的情景,让他记起当时所受的身心折磨.
麦特继续说下去.“弟弟被虐待致死,加上一身是伤的我,在这样的铁证之下,父亲被送进监狱。媒体大肆报导这桩人伦悲剧,离家出走的母亲应该会看到新闻却没有出现,亲戚们感到羞耻又怕麻烦,没有人压意收留我。后来我被哈瑞生夫妇领养,随即报到英国,一直到几年前才回来.”
应该是保护者的人变成施暴者,应该是过风港的地方变成战场,两人红着眼感叹着命运多娜.
“你知道EricClabrton的TearshHeNen吗?”麦特突然这样问。
“很有名的歌.”
“如果我们在天堂相邀,你还会记得到的名字吗?如果我们在天堂相遇,一切都还会相同吗?我必须坚强而且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知道我并不属于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