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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对她已有不少了解,他要探询更多一定十分容易。

  他的眼睛依然使她意乱情迷、无所逃遁,她伤佛觉得他向她伸出了手,虽然那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她喃喃低语了一声,象上次一样,在他来不及阻止她以前,转过身去,由他身边跑开!

  她的脚步声兀自在甲板上响着,门在她身后砰然关上,只剩下薛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甲板上。



  第四章

  对薛登来说再没有人象艾珈妮这么善于逃避了。

  他想和艾珈妮好好谈一谈,他想试着解开围绕她的一团神秘,他感觉几乎能看到她那黑眼中隐藏的秘密——虽然他还不能很接近她。

  从最先她由他身边跑开的那一刻,一直到他们在甲板上交谈,接着,她似乎又消失了。

  他曾经萍踪四海,在船上经常有不少女人纠缠他,希望他陪伴在侧,更希望被他拥在怀中,要逃都不容易逃得掉。

  他也不免抱怨船还是太小了,无处可藏身,自己就象只被猎的狐狸一样。



  但,艾珈妮显然发现要从他身边逃开很容易。

  由餐厅的仆役那里得知她进餐的时间不定,要在餐桌上抓着机会和她谈谈都不可能,而且有时候她还差人把餐点送到舱房里,根本不到餐厅来吃。

  其实他不知道奥斯荣夫人交给艾珈妮很多针线活做,有意不让艾珈妮到餐厅去,她希望薛登能把注意力放在薇儿妮特或黛西身上。 时日推移,多少个闷热潮湿、星斗满天的夜晚过去了,船慢慢弟渡过红海平静的水面,来到了印度洋,薛登一夜复一夜地在甲板上徘徊,希望艾珈妮能够再出现,到头来却总是无比的失望。 他曾经希望,一旦船航行到平静的海面上,那群孩子的父母们不再晕船时,艾珈妮就不需要再带他们到二等舱的写字间去玩了;他也常去写字间看看,那里却只有些老人在玩两组对打的牌戏,或是一位嘴唇绷得紧紧的老小姐在写信。

  终于,再航行四十八小时就可以到香港了,薛登再也按捺不住,勉强压抑自己一贯的骄傲,写了一张短笺给艾珈妮。

  那真是够短的,上面居然只有几个字:“我必须见你!——薛登”

  趁大家去午餐的时间,他把它塞进艾珈妮舱房的门缝中才去用餐,果然象平常一样,她没有出来用餐,而且他注意到她的空位已经移开了。

  在他的生命之中,可说一直既是个猎者也是个被猎者。

  他经常被一些自己并不感兴趣的女人追逐,但对他有兴趣追逐的对象而言,在情场上一直是无往不利。

  现在,对艾珈妮这个他想追逐的、十分特殊的对象而言,他却对自己怀疑起来。

  虽然自己不肯承认,他却在热切地等待着,盼望着艾珈妮的回音。

  午餐回来,仍然毫无动静,夜晚来到,他又到甲板上散步,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依然不见艾珈妮倩影,他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自己舱房,打开门,赫然在地上发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不!” 凝视着它,许久、许久……他的嘴唇缩紧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惨!

  在印度的他曾追捕到俄国的间谍,也曾克服过无以数计的危险,九死一生的旅途中还包括越过冰雪覆盖的阿富汗山巅,没想到现在却被一个他感兴趣的小女孩击败!

  “随它去吧!”他告诉自己。

  船愈来愈接近香港,他感到一旦艾珈妮跟着住进军部分配的将军官邱以后,奥斯蒙夫人更成了他接近她的一道多刺障碍。

  是在船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薛登到三等舱向菲弗太太告别。

  菲弗太太对他一路好心照屈十分感激。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上船了,爵士,”始说:“如果菲弗再派到其始末开化的地区,我也不要跟他去了。”

  “现在,菲弗太太,”薛登安慰她:“你我都知道菲弗不能没有你,此外孩子也会想爸爸的。”

  菲弗太大虚弱弟应了一声,薛登相信以后菲弗再奉调到别地时,她一定仍会尽为人妻的责任。

  他给她一些钱为孩子买礼物,才告辞而去。

  沿着狭窄的扶梯爬上二等舱,就在他要继续往上爬时,往下望去,只见远远的走道那头出现一个身影,向他这边走来。

  他等了一会儿,才确定那是艾珈妮,于是大踏步弟向她走过去。

  她低着头走,显然陷入深思,一直都没看到他,直到发现有个人影挡住去路。

  她的险上透着惊奇,微微喘着气。

  “我一直想看到你。”他说。

  “我……我很你。” “称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想说自己并不想躲他,但一看到他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们有很多要谈的,艾珈妮。”他静静说着。她没注意到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教名。

  “我要……去清行李了。”

  “我想你一定清好了,”他回答:“而且那根本不是重要的事!到了香港以后,我怎么才能见到你?”

  “你不能来找我!”她回答:“伯母不会准你来的,而且……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问。

  不论她的语气有多坚决,当她掐头看到他的眼睛,就感到自己还是软弱的,他太靠近她了。他的身躯显得那么巨大,似乎要淹没了她,要从他身边逃开都不大可能,更令她不安的是自己并不真想逃开。

  她狂乱地告诉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从他身边逃开,但她根本无法移动,甚至难以呼吸了。

  他的眼睛凝视她,再一次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他催眠了,不由得的靠向他。

  甚至他的手臂还没环绕她时,她感觉自己就要被他溶化了,伤佛在无意识的状态中,两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知何时她紧紧靠着他,他的唇吻上她的。

  就象以前在书房一样,他又亲吻着她,但现在他的唇更迫切、更有力,艾珈妮觉得他完全拥有了她,她不再是自己,成了他的一部分。

  温暖的火焰在她心胸悸动,一直上升到喉头,然后又很快的燃烧,在她的唇边跳跃,也在他热情的唇下放出交迸的火花。

  艾珈妮不知道他们究竟站在那里吻了多久。

  整只船似乎消失不见,连引擎的声音也听不到——只有她内心深处响起的悠扬乐声,构成她的世界。

  一切都不复存在,不复遗留,只有他唤起她那美好的、心醉神迷的感觉,庄严而又神圣。

  她觉得他的手臂环绕得愈来愈紧的时候,突然象从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夹着一些男人的笑声,一伙客人从船上大厅涌了出来。 薛登慢慢地、很不情愿地松开了她,那些人走近的时候,两个人正巧分开,站在走道的两边,在他放开她时大概有人见着了,走过去时还露着好奇的眼光望着薛登。

  他们大约有十来个人,几乎成一列纵队,女土用手轻提长裙的下摆,男士的手插在裤袋里,大概是聚会刚刚结束。

  艾珈妮就在这个时候,很快地跑到上一等舱的扶梯,薛登只在匆勿间看到她裙影一飘,就不见了踪影,虽然他很快跟了上去,却太迟可!

  —清晨时分,奥瑞斯夏号终于到了维多利亚港口,艾珈妮第一次看到香港。 从江太太那里,从船上图书室的一本历史书中,还有最先从伯父那里听到的一些叙述,她对香港有了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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