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咏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久,末了,才点点头。
“好啊,你‘先’去跟她把这些烂帐都清一清吧,之后也许我会好好考虑我们的事。”
这番话却让焦承恩听得胆战心惊。
“你这话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人同时要把两件事做好是不太可能的,一定会顾此失彼,所以你先把别的事处理好,至于我们……我想先回复成普通同学的关系,也许会比较有助于你、我理清事情。”
“我知道我有要解决的事,那……你呢?”
“其实刚刚你说的话也让我想了此”事情,你说得满有道理的。”
“什么东西满有道理?”
“就是对于改正自己的缺点之类的。要是以后你也发现一些我的……对你来说算是缺点的,你怎么样都无法忍受,而且对我来说也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妥协的事情,那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分手?像对她一样对我?”
焦承恩沉默着,他无法对这个问题提出有力的答案。
“相对的,对我来说也是一样。说不定你也有一些特质是会令我不舒服,只是因为现在我们真正交往没多久,所以我感觉不到,这些我都要好好想一想。”
“你要是不和我多相处怎么会知道?”
“我们就先当好朋友嘛,即使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我们还是可以多多了解对方的,只要有心的话。”
“所以现在你要和我分手?”
“这是一种说法啦,不过我比较觉得是让我们的关系先休息一段时间。假如这样的休息可以让我们先专心处理别的事情的话,那为什么我们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而硬要拖着一段令人不舒服的关系?你看到我会觉得对不起我,而且还时时惦念着也对不起媛媛;我看到你就会觉得讨厌,怎么还没跟女朋友分清楚就跑来乱追人。所以喽,我觉得我们就先当好朋友吧。”
“你讨厌我?”
“哎呀,话讲这么多,你怎么只听到这一句啊?”凌咏航娇喷道:“现在当然有些不满啦,可是我也没有否认我喜欢你嘛,总之就是我先放你一段时间的假,让你把该处理的处理掉、该倒的垃圾清一清,说不定那时我们又可以快快乐乐在一起了。”
“说不定?只是说不定吗?”
“当然啦,我不想把话讲死。假如照现在的情况走下去,又没有旁生枝节的话,那我们应该还是可以在一起吧。但是谁晓得明天你会不会遇到一个你觉得更适合你的女生?又或是谁晓得我会不会等一下走出门就被车子撞死?我不想把话讲得那么满,说一定会怎样或一定不会怎样,总之,我们努力做好各自该做的事,其它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
“所以你现在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了?”焦承恩不死心,又再问了一次。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也想好好思考一下。反正就快放寒假了,我们各自在家里好好修养吧。”
“如果你坚持一定要这么做的话……就依你吧。”焦承恩发现事情似乎已成定局,放弃了再和凌咏航争辩。
“嗯,那就先这样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我想自己搭公车耶。”
“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就划分界线吗?”
“不是啦,”凌咏航噗哧笑出来。“干嘛想得那么复杂?我就是现在想要搭公车嘛。”
“那好吧,自己小心点,我送你到车站。”
凌咏航想了想,也觉得没必要拒绝,干嘛搞得像是自己在呕气一样咧?也就答应了。
在公车上,看看窗外的景物、看看路上的行人,凌咏航还在心中偷偷唱着歌,她要让自己处在一种轻松的情绪里。
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心里也挺复杂,她当然还是希望可以常常有人陪,尤其是寒假又快到了,两个人就可以常常一起出去玩啦。
可是她也知道现在这样做是必需的,否则只会让事情一直拖、拖、拖!没完没了的,光是想到就烦,她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呢。
所以即便是她不清楚这段“休息”到底会拖多久、“休息”之后她和承恩之间的感情会变得怎么样,她都要狠下心来过一段云淡风轻的日子。
这一“休息”竟就是一个学期。
期间焦承恩多次跟郑媛媛沟通无效,所以“进度”一直维持在寒假前的那通电话;而既然他没有办法解决先前的这一笔烂帐,也就更没有勇气厚着脸皮再去缠凌咏航了。
他只好一直跟凌咏航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
系上同学当然觉得怪!上学期明明还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怎么这学期却变得相敬如宾?大家都在传一定是寒假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也有好事着偷偷私底下打听,但不管是他还是她就是不肯透露半点口风,面对诸多询问也只以一阵微笑带过,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自讨没趣,不再追问了。
直到一个学期过后,连焦承恩自己都对这样胶着的状况没信心了。
又是学期末狂赶报告的时候。一天晚上,焦承恩的电脑竟然好死不死地当机了,他张口结舌地坐在没有画面的电脑萤幕前,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鸟事会发生在这种时候,刚刚打的一堆东西全化为乌有,要是今晚报告赶不出来,那这学期的英国文学史就稳当了。
傻了一阵,终究还是要振作,他走出房门找焦承佑,却看到他在门口穿鞋子。
毕竟时间不早了,焦承恩有点讶异地问道:“你要出去啊?”
“嗯,跟同学约好了。”
“你明天没考试?”
“就是为了明天的考试,所以我们要在一个同学的宿舍开半夜读书会。”
“那你今晚不回来了?”
“应该是吧,大家都说念一念就直接去考试。”
“那借我你的电脑吧。”
“好啊,你的电脑怎么了?”
“天晓得,反正就是当了。”
“随便用。”焦承佑穿好鞋子后站起身,一边开门。“我出门了。”
“谢谢,”焦承恩正要转身进房间,突然想到:“你没设开机密码吧?”
“没!”焦承佑从门外吼回来。
焦承恩把原本堆在自己房间的所有参考资料一古脑地搬到隔壁房间,心里已有了长时间作战的准备,之前打到一半的报告全报销,今晚看来势必要熬通宵,一路拚到明天早上了。
他凭着仅存的印象先想办法把刚刚毁掉的成品复原,再加紧脚步把心里成形的构想也放到报告里。
疯狂打了一夜的字,总算勉强把报告赶出来,楼下的小公园里已经传出妈妈土风舞的音乐声了。
刚搬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俩都很受不了睡到早上五点半就必须被这么大的音乐吵醒,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着,不久就又要起床上课,睡眠被分成两段让他们严重地精神不济,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适应,总算可以对于吵得震天价响的音乐恍若未闻,安稳一觉到天明。
把报告列印出来装钉好后,焦承恩也不想睡了,深怕一夜无眠会让自己就这么睡死在床上,那今天的课不就完了?他打开电脑里的游戏玩了一阵。
玩到新接龙连破十五局之后他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看看电脑桌面上的选项,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马上就把这个念头否决了,这样做太不道德。
于是再玩了五局桥牌,没有一局破得了,所有的心思都被刚刚萌生的那个坏念头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