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学人笑,你的声音好难听。”捂住耳,却阻绝不了那魔音,她干脆抬头瞪住它,那个长着大鹏身老鼠尾以及一张丑人面的怪鸟。
“呵呵呵,你连我的声音都受不了,还敢上来跟我说话?”人面上有张血盆大口,它一开一合。
“呵,可笑,你可知我是谁?”
“连我名字都不知,如此无知鄙人,我为何得知道你是谁?”
“蓝荪,你竟敢说我是鄙人?”她定定一笑。
“嘎嘎嘎——你怎会知道我名字?你究竟是谁?”那能掀起怪风的人面鸟怪叫着人类听不见的声音,它鼓动双翼,而船的风篷又因此嘎嘎作响。
“怕了吧?那还不乖乖合上你的翅膀,要伤害到船上一人一物,我唯你是问!”人类巫蚬出入山河皆将出没其中的鬼物名字倒背如流,只要一碰上面,唤其名,便能避祸,虽然……她并非巫蚬。
“嘎嘎,只要你们交出舍利,我就立即离去。”不再模仿人声,蓝荪以破铜锣声音说着。
“舍利?这船上没有舍利。”这船上除了仲孙焚雁那把刀不俗之外,她并未见着其它非凡之物。莫非,那东西在初音身上?因为除她之外,其他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常人。
“就是舍利引我来,不可能没有。”它又要鼓动双翼,兴起大风。
“你再作怪,别怪我收了你!”瞧蓝荪怪鸟以狐疑的眼瞪她,是以她又说:“我乃汉水之女,此水域虽非我地,但我一样能收你。”
“汉水之女?旋娟?提谟?”她竟是辖水之神!
“怎么?不像吗?需要我证明吗?”他怀疑也是正常,因为她也时常觉得自己不像。
“哼哼,这次算我运气不好,下回再让我遇见,我……”
“你怎样?你可不会再有机会,因为此刻我就要收了你!”她,手捻莲花,嘴里开始喃念。
“嘎,我走!我走!”鼓动双翅,飞离桅尖,可却迟迟不飞离。整艘船被它振翼掀起的风吹得摇晃。
“要走快走!若掀翻船,近十条人命你可赔不起!”苏映潮站起,骂道。
“近十条?呵呵呵,这船上哪有近十条人命?我真要怀疑你是否真是汉水之女了。”它又怪笑。
听了,不再赘言,她直接开念:“叱!江之蓝荪,横也不容;山之蓝荪,竖也不容,藐天蔑地其罪……”
“别念,别念,嘎嘎嘎嘎——”收妖词一出,那蓝荪怪鸟顿时振翅高飞,它一振百尺,再振数仞,仅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苏映潮的视线范围,遁入了翠峰深处。
“呵,就不信你不怕。”捂着耳朵,赶出里头难听的声音。可眼见蓝荪已不见踪影,她心底却挂上了个疑虑。适才它说了什么着?这船上哪有近十条人命?光江重涛及船夫们就五条,再加焚雁、初音和她自己……八条耶!好吧,就算不加自己也七条哪。
呵,看来这蓝荪不仅声音难听,算数还挺差的。拍拍臀儿,她一跃而下。
“苏姐姐好厉害。”站在锚坛下的是谈初音。
“我厉害?哈,初音是说我治疗这臀部的功夫……”
“怪风走了,船也无事。”今天她是大开眼界,虽她不识那桅尖上的蓝荪怪鸟,但却确定了苏映潮的身份。
“嗄?你看得到?”
谈初音微哂,未回应,但她愈是少话,苏映潮就愈生好奇。
“初音,刚刚蓝荪说的……”
“初音很高兴与你同船。”伸出右掌,牵住苏映潮的手,朝她颔首后便离去。
盯住那小小的身影,苏映潮又看看自己被她牵过的手,那里隐约泛着热潮,且一股暖意更从手心直上心间。温煦慈样,无忧无惧……渡人界之众苦,这小姑娘果真不同凡响。
第五章
一日后,傍晚时分,重庆府,天雨方歇。
“好饿好饿。”两天来都啃着自己带在身边的干粮,一停船,前一刻还打着盹的苏映潮就忍不住喊饿。“大哥们,你们不饿吗?”在船上晃来晃去,她问着那些早下了锚、收了帆看来无事的船夫。
“我们……不饿,苏姑娘要下船就去吧,我们这船会在这里停到下次月圆。”其中一名船夫道。
“这样啊。”怪哉,自从上这船,好似不见他们一行人吃过东西喝过水的,莫非想登仙班?
“不过如果姑娘方便,一会儿回头可以帮兄弟们带些酒吗?”
“酒,当然可以啊!”这才对嘛,不吃东西起码喝点东西,要不她真要以为他们的身体是铁打的了。“对了,重涛兄还有初音他们两个呢?我方才贪睡,天暗了、停了船也不晓得。”遇了蓝荪后,怕它再来,所以聚精会神地盯梢,一整天下来,她不累才有鬼。
“头儿和两名乘客都下船去了。”
下船?竟没叫她一起,真不够意思。“那我下船去了,回头再带酒回来。”连日来她虽较适应了船上生活,但脚踏“实地”,还是比得踏在一块“浮板”上好。
她心情愉悦地下了船,看着眼前的街,那狭长的街道随着地势逐梯而上,而民房、茶楼与商铺则鳞次栉比地错落在一起。唯一能用来分辨商用或民用的,便是那悬在各家屋檐前写着茶、酒、药或其它大字的灯笼。
这么乱,该往哪里先找?嗯……既然如此先到茶楼算了。
“破破。”
“我晓得你也饿了,不过得等我先找到人再说。”拍拍那装了旋龟的竹篓,跟着循着远处一个大大的“茶”字走去。但她人未到茶楼门口,就见两道人影由里头走出。
唉?是初音和那不讨人喜欢的小子!这下不用找就让她遇上了,真好。
“嘿,你们……”可当她想喊人之际,茶楼里却跟出了三名男子,他们停在大门口望着急步走远的两人,嘴里不知讨论着什么。
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吗?她禁不住怀疑,可一眨眼却又见那三人返回了茶楼内。“噫,真是麻烦吗?可瞧他们并未跟上去……”是她多想了不成?盘算着。
哎呀,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先和人聚上再说。拿定主意,苏映潮拟欲跟上初音和焚雁,哪晓得这时余光竟瞥进另外一人,是江重涛。原来他没和他们一道,嗯……不过好似在船上时,他就不大搭理他俩的。
不远处,那身型高大的江重涛站在一个不知贩卖什么的摊位前,他表情专注。肯定正打量着什么……好奇心一起,苏映潮干脆默声地接近,只是等人近在咫尺,那江重涛却两手空空、半声未吭地转过了身,朝另一方向离去。
“唉!”她喊,但他却未听闻,于是她急急往摊前一探。“喂,小哥,客人上们都不知呀?”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货物,原来是卖佩饰的。
“啥……啥么?客人……客人在哪儿?滋——”被她一喊,那贩子忙吸掉打盹时流到腮边的口水。
“瞧你!客人不就在那里吗?”苏映潮往街的那头一比。
“那里?哪里?”站起来.频伸脖儿。一整天都没生意,刚刚他怎么役注意到有人呀?
江重涛步伐大,人一下子就不见踪影,是以她回头更急问:“走掉了,他刚刚想买什么?”一定有属意的,要不怎那么专心。
“什么?我根本没瞧见有人,你还是我今天第一个上门的客人。”这姑娘真怪,唬弄他不成。
“嗄?”嘴巴张得大大。如他这般怎作生意呀?难怪摊上的东西还是满满……“噫!”不经意,她瞧中摊上一条编织得极细致的兰紫色绦带,并下意识肯定那便是前一刻江重涛所打量着的。“小哥,这条怎卖?”指着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