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少爷请你放开我!」
颜童恍若大梦初醒,她心慌地开始挣扎,但是每动着一处,便又被裴颖风准确地压制下来。
「什么不可能?是这个不可能,还是这个?」吮完她紧蹙的眉心,裴颖风将丰 厚的唇移向她因慌张而张着的唇间……
突然在这时,一阵狂烈的抽气声在不远处响起。
***
「颖风大哥!」
芙蓉骑着先前她和裴颖风一起试骑的那匹北地马,矗立于十数步外的一棵树下。
树荫遮去她褐眸里噬人的妒意,她的太阳穴在狂烈地鼓动着,腮帮子更因紧咬 着牙,而显鼓账异常。
盯着不远虚的两人,她忿怒地揪住马鬃,把它当作颜童的黑发,狠狠揪着。
「颜童……」
这贱人!她才不过离开颖风大哥一会儿,她居然就有办法勾引他。原本以为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还是将她平日的暗示当耳边风。
她……真该死!
满脑子蒸腾的怒气驱使芙蓉更用力地抓扯马鬃,她慢慢收缩指节,丝毫没注意 到身下马匹的异状。
牠因她的举动而不安,片刻,牠开始扭动长颈,并以蹄踢地,而最后在始终甩 不开脖子上的痛觉后,牠突然旋身欲跃--
「芙蓉!」
瞧见马匹极不寻常的反应,裴颖风倏地惊跳起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朝马匹奔去,可就在他即将拉住马绳之际,芙蓉便已被拋射入空。
「啊--」
她尖锐地惨叫,丰盈的身子在空中狂翻几滚后,眼看着就要落地--
裴颖风接住了她,但仍因速度慢了些,使得她的右脚先顿着了地。
「怎么?有没有受伤?」看着肇事者扬长出林,裴颖风对着芙蓉问道。
然而芙蓉却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她死命地紧抱住他,浑身因恐惧而发抖。
「芙蓉妳先松手,让我瞧瞧。」见状,他试着先扳开她的手。
而芙蓉突然猛颤一下,她开始抽噎。「不……不要,我……我怕!」她的手臂 吸盘似地攀住他宽阔的背,脸又更深埋进他的胸膛。
「别怕,这是地面,妳看,我已经救下了妳。」他叩着地面,试图安抚她。
又过了许久,芙蓉这才缓缓望向四周。
「松手让我看看。」见她脸色惨白,他不确定她是否受伤。
迟疑半晌,芙蓉终于肯松手让他将她放下,可就在她坐到地面的同时,她的右 脚突然一阵剧痛。
「啊--」她哀号一声,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我……我的脚。」
「让我瞧瞧。」他想替她检查,可她却怕痛地硬缩回脚,然这一缩,她又更是 哀叫连连。
「先别动她,让小的替芙蓉小姐检查吧,她的右踝可能已经裂伤。」
颜童迅速走至两人身旁,她蹲地,并以相当熟练的动作掀开芙蓉的衣摆,脱下她的鞋和袜。
不出所料,她的脚踝处明显呈现不自然的扭曲。
「颜童!」
当颜童正欲作下一个动作时,芙蓉忽然喊住她,而跟着响起的,是一声轻脆的巴掌声。
她结结实实甩了颜童一耳光,颜童也因此往后跌坐。
颜童惊愕地抬眼望住她,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又是更凶猛的一掌。
「芙蓉!妳这是做什么?!」裴颖风截下她的第二掌。
「我……」
芙蓉原本想破口大骂,但在瞧进裴颖风眼里近似责备的眼神时,戛然停住,她无法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这么看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定是那女人……那 女人使了媚术蛊惑了他!
她跌坐了回去,伤口的痛已然敌不过满腔的恨意。
「芙蓉,妳别再动了,让颜童帮妳检查。」裴颖风亦讶然于她的反常,他劝道 。
芙蓉充耳不闻,美眸里逐渐堆栈起「伤心」。「童……一直以来,我都把妳当 成朋友看待的,没想到妳……」
她故意这么喃言,目的在将颜童推进背叛的深渊!
而颜童也的确茫然了,她一动未动地保持跌坐姿势。
「颜童,妳……」觑向颜童,裴颖风捕捉到她短暂的失神。
经他一喊,颜童这才回过神来。她朝他点了点头,并继续处理芙蓉脚上的伤, 看不出有任何异状。
半晌,她说了:「芙蓉小姐的脚没有外伤,腿骨也没有断裂,但踝骨脱臼的部 分得尽也找师父接合,若是等到筋肉发炎肿胀,情况就棘手了,少爷您……」
她一抬眼,发现裴颖风正以深不可测的目光审视着她,于是她叉立刻别开了眼 。
「我会带芙蓉上医馆,而妳……」
「颜童待会儿便回马场处理今天的帐目,晚点再将帐本送至少爷房里,您尽管放心。」
「帐目我已处理好大半,我说的是妳的伤。」她的脸不但已红肿一片,唇角更 渗着血丝。
「这……不碍事。」她摇头。
「妳……」
「颖风大哥,我的脚……我的脚好疼。」见状,芙蓉又扯住裴颖风的衣袖痛苦喊着。
颜童站了起来,她退一步。「少爷,芙蓉小姐的脚伤拖不得。」
裴颖风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横抱起芙蓉,并冷冷朝颜童丢下一句:「跟着我,省得又找不到路出 去。」
他转身往林外走。
跟在裴颖风后头,颜童的心情已混乱成一片,她颤着手抚上脸颊。
颊上明明就如此刺痛,为何刚才却毫无感觉呢?
是因为芙蓉的那番话吗?还是因为心里那股早已蔓生到无法抑制的矛盾感?
现在的她恐怕是无法厘清了!
***
傍晚,客栈内依旧人声鼎沸。
芙蓉在裴颖风的扶持下蹬着脚进入客栈,他们闪着人群正想回到二楼厢房,一 名家丁却在这时仓皇跑了进来。
「少……少庄主!」他喊着,慌忙之间还撞着了几名酒客。
「什么事让你念成这样?」望着好不容易来到他跟前的人,裴颖风问道。
家丁一面喘着气,一面说:「那……那个朝阳官道被封闭了。」就是这消息, 让他一路从官衙跑回客栈,停都不敢停。
「朝阳官道封闭。」
「是……是,官衙前一刻才发布的。」
「官衙?」裴颖风不解,他望向仍依在自己胸前的人。「芙蓉,我得谈公事,我先让人带妳回房,一会儿我再过去。」
「颖风大哥……」
由于裴颖风一脸严肃,上官芙蓉纵使有些不愿,仍是让招来的一名小厮,搀着她上楼去。
「你把情形详细再说一次。」裴颖风拣了个人少的角落问话。
「就刚才的事,小的和弟兄们才离开马场,入了镇经过府衙门口时,碰巧见衙 役们在贴告示,于是大伙便顺道一探。」
「告示上怎么写?」
「上头写着『朝阳官道银狼山段依令封闭』,听衙役说是因为土石坍塌,人车皆无法通行,才迫不得已封闭的。」
裴颖风神色一凝。「有没有说何时恢复通行?」
「没有。那衙役也只粗略估算了一下,说大概停花上个旬日才成。」
「旬日?」他皱起眉。
朝阳官道是府衙为了行旅安全,刻意避开盗劫频繁的银狼山谷,沿着另一坳口 增建的,如今官道封了,要从朝阳镇进入临近的沂凤县,便只剩山谷旧道可走了。
偏偏这批马还迟不得!
「坍方的原因为何?」忖量半刻,他问。
家丁抓抓头,努力将刚刚听到的想了一遍。
「那衙役说坍方的原因是打山中樵户那儿探来的,说是前几天的暖日将山顶的 早雪溶了大半,流下来的雪水速度太快,把官道上头的土石冲了下来,听说现在底 下还压着几个过路的商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