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类似还击的回答,他稍微松口气。“我怎么办?当然是趁你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之前,先将你赶……”
不禁,他停了口,因为她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是令他疑惑的。
她哭过吗?不像!因为眼白没红、眼袋没肿,但是,神情却空洞的可以。
接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动,不禁,他皱了眉。
她衣服的粮钮扣掉了,锁骨间还有“可疑的”红色痕迹,他的视线再度快速回到她脸上,而望进的则是她略带狼狈的表情。
像是被发现了不堪,郝俊女的手马上往领间一抓,转过头,并急着想甩开他抓在她手臂上的手。
“是谁干的?”不知不觉,他竟问出口,就好像他若得知,就会马上和答案所指的人拼命去似的。
虽然他明白这样对不知受过什么委屈的她,可能是第二度的伤害。
“不干你的事,放开!”她感觉他抓得她好紧,于是她甩得更用力,脚下又努力往阶梯踏。
“……”她说得对,这是不干他的事,他充其量不过是她的房东,这比私事还要私事,根本没有他追问的份。
不过,发自心底,他就是不想放,因为现在的他真相信他姨妈的话,只要他一放手,这女人有可能去寻短,因为她的侧脸看来是那么地……悲!
“你到底放不放?”挣扎暂停,她的背却因激动而颤动。
“抱歉,现在不行。”他肯定。
郝俊女猛咬本来就冻得发白的下唇。
什么跟什么?她的事关他屁事,他不过是帮他亲戚管理公寓的颓废男,犯不着连房客的私事也管,即使……即使现在她真的难过到想寻短,也不会选在他的房子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遇上的男人都这么欠扁?
激动加难过,困窘加一个笨男人听不懂她的话,郝俊女心头的火是愈烧愈烈,现在的她,好想揍人,谁都好,只要让她揍一拳,一拳就好!
人选不做他想。“你再不放手,我要揍人了!”
她很有道德,先警告他,只是身后的人似乎将她的话当耳边风。
牙根咬紧。“这是你——自、找、的!”
一说完,她立刻回身,而集中全身所有力气的手,也刮上他的脸。
“欠一丫!”
光听回荡在楼梯间的响亮巴掌声,就能够想象她的力道惊人;而也因为被打的人没闪躲,所以血手印才几秒钟就浮上他的脸颊。
也许是力气已随着怒气由这一掌彻底释放出去,又或许今天已经过于疲惫,甩完这一巴掌,郝俊女几乎是同时往前踉跄。
幸好尚美男反应快,他将她紧紧抱住,而后自己顺势也在阶梯上坐下,就这样,全身湿透的她在他怀里安静了好久,没再挣扎。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抱够了没?”她的声音在他的胸前响起,哑哑的。
“还没,在确定你不会再打我之前,我不会放。”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低的。
“我警告你了。”
“我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闪?”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她看见他的眼神,他是担心她吗?还是她看错了?
“因为我闪了,这栋公寓明天肯定会上头条。”
“你?”猛然将他推开,郝俊女跌到一边,但仍不出他手臂圈围。“……我已经够背了,你还咒我!”不禁,她要怀疑是不是只有碰上他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她才会频频失控,变得如此暴力?她苦笑。
“我没咒你。”他盯着她,觉得生气的表情还是较适合她。
“哈!那我多谢你的祝福!”虽是谢话,但却是从齿缝间迸出来,锐利的。
力道适中地抱着她从脸推测不太出来这么骨感的身体,尚美男不自觉望住她头顶的发丝,他发现那一整片都是乌黑柔细的。
老一辈的人说过,头发黑又细的人会好命,她这个有好命运的家伙,现在不过是碰上生命中的某段小不顺罢了。人遇到不顺,总是会那么暴躁一点,那么一点……看什么什么都不顺眼,他……就算行个善吧!
“喂!”他在她耳边大声喊。
“干嘛?”她反应一拳又要挥过来。
这一次他闪开了。“没想到你瘦归瘦,倒是挺有料。”
“料?”真的推开他,她诧异他的眼光,也诧异他的百无禁忌。
他是不是不晓得她刚碰过什么事?才差点遇上性侵害,又马上碰上性骚扰的女人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比如,拿把尖刀将对两人份的恨一起发泄在他身上。
看着她恨恨的眼睛,他笑说:“别想砍我,因为我说的料,是你那福气的脸。”
福气?说什么呆话!这一段时间,她只知道什么叫做背,什么叫做衰,早忘了形容好运的词有哪些了!
知道他这又是另一个想引她脑子开通的点子,郝俊女听在耳里,却感受在心里。
她两手往后撑,想站起来,但最后仍是有赖尚美男帮她,他还“好心地”帮她走了二十几阶。
一直到走回四楼门前,她始终没抬头看他;因为他刚刚没躲开她的巴掌,若是看见那巴掌印,她将会开始自责。
而现在,她恐怕是连自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开了门,两人杵在门口,没进去。“你回楼下吧。”没想让他进门,她对他说。
“我就站在门口,等你真的没事,我才回去。”他在和她杀价。
“有赖那一巴掌,我不会想不开。”
这是实话,她的郁闷的确因为那一下而有了某程度的释放,纵使由以前的公寓回来的一路上,她真有不好的想法,然而这一刻,皆已消散了。
“你做你的,换衣服我不会偷看,可以走了,我自然会走。”应该说,他放心了自然会走。
“你这个人……”她终于抬头看他,也终于看见她的怒气在他脸上留下的遗迹,不觉,她别过头。“……真烦!”
听了,他不怒反轻笑,也放开了她。
得了自由,郝俊女行动缓慢地到卧室拿出干衣服,而后进入浴室冲洗,好久,她出来,而他也真的还在那里,他该不会是想等她睡着才走吧?
她又踱回到卧室门口,跟着以余光瞄他。“还没想走?”
“要走了。”
果真,他背过身,顺便将反锁的门带上。
“喂!”在门半掩的时候,她叫住他。
他停住,然后往后看,前一秒还以眼角偷瞄他的人已经背过身,她举起右手。
“我……没事,有事的是它。”她亮亮她的手。
的确,除了伤心,今天被夺走清白的,是她的这只手。
很意外她会肯说,就算只是个小小回应,他的担心似乎就能减去大半。“它……怎样?”
“它今天没了清白。”
“为什么?”皱眉,怀疑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犹豫一下,她朝卧室走进去。“因为猴子偷桃。”
第四章
猴子偷桃?
哈哈!
若是平常,他可能会当下大力称赞她头脑冷静、反应灵敏。方法高竿,徒手制服一个犯罪欲望强烈的歹男……
但是因为昨天的情况不允许,所以他只能将笑意忍到一天后才发作、电脑前,尚美男手边正修改着一个月后要交出的软体,脑子里部转着郝俊女昨天对他说过的话。
他笑,笑得无声,还差点内伤。
其实,他姨妈根本多虑了,这样个性的她,哪可能想不开,还要他当保母,更是多余!情绪不佳时,找个管道让她泄泄气,就也拨云见日了。
柔中带刚,驯服中见泼辣,环境愈是困难,她的韧性就愈是增强,就像物竞天择,最后被留下来的其中一支,可能就是她这种能够自我解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