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离开吗?莫念慈井未回答,只是冷静地反问。“侯爷答应让我走了?”
“嗯。”冷如风不看她,只是含糊地点头。
莫念慈将他的不忍看她视为同情的表现。那么,任靖杰真要她走嘤?她想起那个叫沈慕云的女子,他现在有人陪了,自然就不需要她了。
“我要去哪儿,能去哪儿呢?”莫念慈的神情茫然,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叹。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冷如风雀跃地说,至少这点他自忖对得起她。
“你安排?”莫念慈惊诧地看着他。“是侯爷让你安排的吧?”她带着一丝希求道。
任靖杰这么狠,要让她自生自灭吗?
“算是吧。"问这阵子他撒的谎比一辈子都多,也不在乎再多说一些。
“我会去哪儿?”她没有异议,立刻接受了离开的念头。
“去关外。”
莫念慈眼神闪动,马上理解了他们的用心。“那儿离京城够远的了。”
“你别担心,会有人照顾你的。”冷如风忙不迭地保证。“纪蔚然是个好男人,你在那儿的一切,他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纪蔚然?”又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我的未来为什么要由他来照料?”
“关外不是一个女人能独自生存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该将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莫念慈难得提出辩驳。“或者,你们是把我当成罪犯,必须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冷如风好言说道。“这并不是流放。我不是说过了,会有人照顾你的。”
“那位纪蔚然吗?”她讽刺地说。“我该付出什么代价来感谢他的照顾?你们想得可真美,不要我了,就把我像烫手山芋般扔掉?”
“付出什么代价端由你自己决定。”冷如风一字一句地说着。“没有人能强迫你,蔚然不是那种人。其实,你何不换个方式想;我们提供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在那儿没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这对你不也是个好机会吗?”
“又是谁害得我身败名裂,有家归不得的?”莫念慈没好气地反问。
“若我说错请原谅我;不过,”他也不客气地说。
“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吧?如果当初一开始时,你就拒绝你丈夫无理的要求,又怎么会有以后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而他也不必伤这些脑筋了。
而且送走她后,他还得承受心灵的谴责呢,那又是招谁惹谁了?
他的话实在教人无可反驳,莫念慈只能无言以对。
“如果我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此不再出现京城,我可以不去关外吗?”她带着希望问着。
既然任靖杰已经不要她了,又何必费心安排她的去路?莫念慈不希望自己连后半生也得让他牵着鼻子走。
“我不放心。”他不仅不放心一个女孩单独生活,也怕她又不经意出现在侯爷面前。
“不放心什么?”莫念慈纳闷着。“好好坏坏都是我的事,我不会牵连任何人。”
“一个女子要生存在社会上是很难的,她们没有谋生之道。除非……”要生存下去只有一种方法。“我不认为你会喜欢那种谋生方式。”
“你是说……像那些住进慕云楼的姑娘?”莫念慈倒也了解他并非危言耸听。
他点点头。“你要这样吗?”
莫念慈不回话,低头沉思半晌,她抬头看着他。“我何时出发?”
也许,到个新环境也好。时日一久,她就能忘了这一个月如梦般的日子。在陌生的地方,在专心地过生活时,她就会忘了他的。
对于她和任靖杰之间的关系,她其实想得非常透彻。即使再怎么相爱的人,也会有相配不相配的问题,而她和他,却什么也不是。一段基于报复而形成的关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如今,她能提早退场,未免不是件好事。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相遇,就不会有以后这些事了。一场相遇,弄得她的人生天翻地覆,而她,只落得“咎由自取”,有家归不得的下场。
那个“家”,即使不是真正的家,至少提供了她蔽身的居所,而现在,她是永远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去哪儿又有何差别?不如就顺了他们的心吧。
“天一亮就走。”
“你们可真迫不及待啊。”她苦笑道。
“那你收拾行李吧。”
莫念慈摇摇头,坚定道:“这儿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我不会带走侯府的任何东西。”
“也好。”冷如风理解地点头。他愈来愈欣赏她的坚强勇敢了,如果不是她的身分实在惹人非议,她和侯爷其实是颇为相衬的一对佳侣。
“你放心,一切都有蔚然在。”他补充道。”不过,请你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蔚然,他……是全然不知情的。”
“我哪有脸说这种事?”她挖苦着自己。“既已决定重新开始,又何必挖自己的疮疤?”
冷如风放心地点头。“蔚然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跟了他你不会后悔的。”
“他这么好,我怎么配得上人家?”她嘲讽地说。
“
呃……”冷如风有丝难堪。“其实你也不差,只是……”
“只是配不起侯爷,是吧?”她替他说完,并没有半点生气的表情。“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放心。侯爷也是这么认为,还常要我认清自己的身分。”
冷如风愈来愈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不过他的主子也是混蛋一个,竟将一个弱女子逼到这种田地。幸好,依纪蔚然对她着迷的模样判断,必然不会亏待她。如此,他也可以稍弥补他的愧疚。
老实说,冷如风坚定反对她的心已经动摇。他以前只是认为她“不能”和侯爷在一起,但并非“不适合”侯爷。而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晚了。
莫念慈看他似乎很内疚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他道:“其实我早想离开这儿了,既然侯爷要我离开,那正好称我的心,你又何必难过。”
“如此是最好了。”冷如风转身往外走。
此刻的慕云楼空无一人,连该伺候她的明月丫头也不知跑去哪里?如果她在侯府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实在不能怪她想离开。看来他这么做,其实对她才是好的。
如此一想,冷如风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了。
没想到她真的做了!
莫念慈坐在马车上,边看着前面驾着车的纪蔚然,纳闷地问着自己,她怎么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到一个未曾去过的远方?她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昨晚,她收拾了行李,就等着天亮好离开侯府。仔细环顾了她住了快一个月的房间,一点也没有令人留恋的地方。若是她敢诚实地面对自己,就会承认唯一令她牵挂的只有一人,不过那人并不稀罕她。
出乎她意料之外,昨夜,任靖杰居然还到她房里。带着满身酒气的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倒头呼呼大睡。莫念慈原本以为他会到沈慕云的房间去,或是留在自己的月凌楼,可是他却来找她,真不知是何用意?
若她没听错,他应该是要赶她出府的,那为什么他又来了?或许是走错房了,亦成习惯使然?或者,是趁她还未出府前,再利用她一次?
若是如此,他也未免大卑劣了!她怎能再如此没有自尊地受人利用呢?幸好,这种日子也将结束了,以后,她就可以展开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