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晚若不给她个好的解释,她铁定是不会罢休的,就算她乖乖地回房间,之后也不知她会惹出什么麻烦。而解毒的那种场面却是不宜让她看到的,所以他只得出此下策。
袁再颢将小瓶收起,再轻揉她太阳穴。
想来她这几日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并不安稳,而且又没吃没喝。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颊——她瘦了,比初见她时瘦了好多。
方泺悠悠醒转,朦胧的睡眼慢慢睁开。
“你!”方泺见到袁再颢睡意全无地马上瞪起眼,大声地指控道:“你使诈!”而后她小小的身子立即跳起来,跳到袁再颢怀中又捶又打,新仇加旧恨令她顾不得什么,几乎又恢复了第一天初见袁再颢时的泼妇面貌。
袁再颢抱着她的身体任她的小拳头捶打,还得护着她的身子,以免她不小心掉下去。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三天未吃未喝又未练过武功的小女人还这么有力气打闹?看来人的潜力确实是无穷的,这一点在方泺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你就这样丢下我,不让我跟去,你还瞒着我,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还迷昏我!你,你,你……你坏蛋!”她怎么这么累,这么没力气?她不是刚刚睡醒吗,应该很有力气的呀!“臭大夫!”最后一句加最后一捶,方泺真的没有力气了,趴在袁再颢的肩头喘着气。
终于知道累了。袁再颢无奈地抱着她任她休息。
还未休息够的方泺总觉得自己的脸颊扎扎的,抬头一看,才知道扎她的是袁师傅刚长出来的胡碴,她怎么不记得它长得这么快呀!她奇怪地用手戳戳,还真是扎呀!突然,一个不是很好的念头闪入方泺的脑里,她顿时满脸杀气地问:“我睡了多久了?”
袁再颢有些想笑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三天。”
“三天?!”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被迫睡了三天还尤自不知!方泺瞪起眼,本想狠狠地咬他一口,可是由于肚子的“咕咕”的叫声而作罢。她没力气了,不过没关系,淑女报仇,N年不晚,她无力地又叭回袁再颢的肩膀,小小声地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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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家为袁再颢准备的晚饭几乎同满汉全席有得比,桌上南北东西各色菜肴应有尽有,在每个人落座后,方泺瞪着大眼盯着桌上的美味,一下一下地吞口水。
“咕噜咕噜”,肚子又叫了起来,她好想吃哟!看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龙老爷子,他声若洪钟,不知还要说多久?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而后眼睛又瞄向了那只肥鸡,口水又不断涌出。
袁再颢看着她的样子好想笑,她怕是真的饿坏了。他再不顾龙老爷子的口若悬河,夹了只鸡腿放到了方泺的碗里。
方泺看见鸡腿从天而降,高兴得刚要吃,却因身边陡地安静下来而抬起头,发现所有的人都将眼光投向她。
怎么不是说完可以吃了吗?为什么都看着她?她有什么不对吗?她尴尬地看来看去,最后将目光投向袁再颢。
突然,“咕噜……”,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明显,方泺脸一红,低下头去。
“哦,来,大家吃饭,都吃饭、吃饭吧!”龙夫人适时解围,张罗着吃饭。
“是呀,是呀!吃饭,吃饭!”龙老爷子也应和着。
结果龙老爷子连酒都未敬,一干人就一起吃了起来。方泺对着美食大块朵颐,根本就忘了刚才的尴尬,而袁再颢则把菜一下又一下地夹到她的碗中,也许他都不晓得,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方泺的宠爱。
*****
酒足饭饱又泡过热水澡的方泺舒服地在房间里晃过来晃过去。顶着一头乱发的她实在懒得整理,她烦恼地拉拉长长的头发,看到梳妆台上的剪刀,皱了皱眉。而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剪刀,比了比应剪的长度,刚要往下剪,就感到一阵风吹过,接着剪刀就离开了她的手,“砰”的一声被摔在墙角。
方泺疑惑地抬头,却对上袁再颢微怒的眼。她有做错事吗?干吗又那样看她?不过,洗过澡整理完的袁师傅神清气爽还真是帅气!
“原因。”他问。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那头乌黑的长发就变成了断发。
“呃?”
“剪发的原因!”
“哦,它太长了,不好梳理。”她又烦恼地拉拉长发说,“我觉得它长得出奇的快!”
“别剪。”袁再颢拢过她的长发,拿起梳子耐心地为她梳理。初见她时,她的头发还不长,这些日子经过他的调理,她的头发已经好了许多。
“为什么?”方泺很享受地坐在那里询问。
“我喜欢你的长发。”袁再颢的大手在她的秀发中穿梭体会着那如丝般的感受,其实他还不如说“喜欢长发的你”。
“可是我懒得去梳理,你既然喜欢,就得负责噢!”
袁再颢抿着嘴没说话。
“不说就代表同意了!”方泺开心地宣布。
袁再颢抬起头,看着镜中她开心的小脸,心中漾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第五章
方泺无聊地钻进被窝,开始数绵羊。龙夫人将她安排在内宅居住,自然将她和袁再颢分开了。方泺又翻了个身,数乱了绵羊的她又从一开始数。
好睡了三天,今晚还要让她睡,不等于让她死嘛!方泺放弃数绵羊的行为,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准备去找袁再颢聊天,顺便再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盘问清楚。谁叫他对她刻意隐瞒还害她睡了那么久,打扰打扰他是应该的。想着,她已经出了房门。
方泺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回廊,回忆着袁再颢曾带她走过的路。龙家堡大得很,偶尔也有往来守夜巡查的人,方泺机敏地躲过一个个守夜的人,直奔记忆中袁再颢的房间。
古代的房间都大同小异,方泺寻来寻去仿佛置身于迷宫之中。终于她看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便轻手轻脚地靠近,小心地推开房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顺着打开的门缝直扑入她的鼻中。
没人?她看了看外屋后继续向里走,接近内房,她隐约看到大床上躺着一个人。她凭直觉认定那个人并不是她的袁师傅,刚想退出房间,却听见“扑通”一声,她立即躲在大花瓶后面动也不敢动。谁知过了一会又听到类似痛苦的呢喃,她的好奇心打败了胆怯,小心地探出头去,大眼向声源望去。
只见一个只穿着中衣的男子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方泺慢慢地走过去,随着距离的缩短,她看到那名男子痛苦的表情和满头的虚汗。他病得不轻!方泺直觉如此认为。但偌大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守着他?
“你怎么样?能说话吗?”方泺跪在他身边,按住他不住颤抖的身子问。
男子听到有人说话,强睁开眼睛,青紫的嘴唇张了又合。
“什么?我听不清!”方泺将耳朵靠近他。
“药……药……王……快……快……”他发出的声音含糊得几乎不能辨认。
“你要找药王为你治病?你是龙家公子?”方泺看着他问。
“是……快……快……去……”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去!”说着她起身要走,身子却被龙白双手拽住。“你放开我呀,要不我怎么去找人!”
可颤抖不已的龙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不放开她的胳膊,双眼望着她,似在祈求她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