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他冷冷地开口。
其实,他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他心里明白,她会出现在这儿并不是巧合,而酒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火,只是,他不相信她与这件事有关。
现在,他正等着她给他一个心安、合理的解释。
“我——”迎视着他的眼,她根本开不了口,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原本她大可以和她爹一样逃回家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如此一来,她也不用背负这么大的愧疚及罪恶感,也可以不用面对他。但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既然老天爷让她看见了这一幕,那么,她爹所犯下的过错,就由她来弥补吧!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他大胆地推测,心中却希望她会否认。
连微醺深吸了口气,再看着他时,那双漾满泪水地眸中充满决绝地光芒。
“是的,我知道。”
靳醴齐不语,他在等她告诉他答案。
“是我放的火!”她伸手抹去颊上的泪,与其坚定地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靳醴齐那冷沉地眸缓缓眯起。
从她地神情看来,他几乎能确定她知道凶手是谁,可他不懂的是,她为何要替那个人顶罪?
“你不用怀疑,火真的是我放的!”连微醺的声调平缓沉稳,“我不想见我爹终日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美誉愁眉不展,为了一圆他多年来的梦想,唯有出此下策,只是,我没想到靳伯父居然会冒死冲进火场……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死靳伯父的!”
靳醴齐仍是不发一语,只是用凌厉的目管直直瞪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她内心深处似的。
“我知道,不论我是有心或是无意,我害死靳伯父是事实,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他那凌厉的眼神好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刺向她充满愧疚、罪恶的心。
“你要如何还我公道?”她冷嗤。
连微醺迎视着他凌厉的目光,鼓起所有的勇气道:”一命抵一命,就让我以这条贱命赔给靳伯父吧!”说完,她便要咬舌自尽。
靳醴齐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他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她身边,伸手捏住她的双颊,阻止了她。
“要赔命也不是由你来赔,我一定要让真正的凶手为此付出代价!”靳醴齐冷冽地开口。
连微醺挣扎着脱离他的箝制,急急地开口,“我就是真正地凶手啊!”
“你越是想将罪名往自己的身上揽,我越是确定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心中已有了答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而又能教她如此护卫的只有一个人!
“你别胡乱猜测,这火真的是我放的!”面对他的冷静,她更显得慌乱,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的话呢?
“你别再说了!我很清楚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也只有那个人能教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只为了护他周全!”对于她的愚孝,他是又恨又怨,却又有着更多的心疼。她真傻,为了她那懦弱、无能怕事的爹,居然连性命都不要了!
“不!”她激动地道:“我是凶手,我这就去向衙门自首!”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靳醴齐大掌一伸,将她牢牢抓住。
连微醺缓缓地转过身,双眸充满愧疚。
“你让我去吧!让我为我地行为付出应有地代价吧!”
“该为我爹的死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你!”靳醴齐恨声道,抓着她的手亦加重了力道。“你以为你替你爹顶罪,我便会放过他吗?你太天真了!”
“不——”连微醺惊恐地直摇头,她才想开口,却教他给打断。
“别否认,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一切了!”靳醴齐咬牙切齿地开口。
他那深邃地双眸迸射出一抹残忍的光芒,看得她心惊不已。
“不!我求你放了我爹吧!他真的不是有心要害死靳伯父的!”连微醺泣不成声,“你心里有恨大可冲着我来,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爹吧!”眼前的他表情充满怨恨,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靳醴齐!
“冤有头,债有主,这仇我是报定了!”靳醴齐握紧双拳,眼中燃烧着怒焰。
闻言,连微醺倏地白了脸,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谁也不能阻止我为我爹报仇,就连你也一样!”
他残忍的目光看得她心惊胆战。
“你想怎么对付我爹?你想去告官吗?”
靳醴齐眯起黑眸,嘴角勾起一抹骇人得冷笑,“你以为我会那么笨吗?你爹财大势大,而这把火已烧毁了靳家的一切,我手上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把火是你爹放的!你说,我告得了他吗?”
据他所知,靳家酒坊已接下了好几笔订单,如今酒坊烧毁了,自然交不出货来,光是违约金就不知得赔多少,只怕卖了靳家得祖宅都不够赔!
如果连绍兴只是毁了酒坊,那么他或许还不会这么恨,可他为什么要害死他爹?!
靳醴齐恨不得能一刀杀了他……不!他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要他为他爹的死付出代价!
连微醺紧咬住唇瓣,一双泪眼直直地瞅着他,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复仇地决心!
“你放心,此时的我尚无能力向你爹报仇,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向连家讨回这笔血债!”他立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他背转过身,不再看她。
“我……”连微醺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一双迷蒙泪眼盯着他落寞的背影。
“走!”他头也没回,语气十分冷冽。
心痛无奈的她只能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脚步沉重的离开。这一别,下回再见,他带给她的将是无尽的伤害与打击。
***
三年后——
靳醴齐再度回到长安城,如今他已不再是靳家酒坊的少爷,也不再是那个开朗、温和的靳醴齐。现在的他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他带着一身非凡的成就回到长安,也带了满心的仇恨回来复仇。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三年来连家酒坊有什么变化?连绍兴在毁了靳家酒坊后,是否如愿地得到他想要的?
而他更想知道的是,那时时刻刻萦绕在他心中的佳人,时候如当年般娇俏可人?
在这三年的时间,想必她已出落得更加动人!
他发觉,他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
站在阴暗地角落,看着眼前摇摇欲坠地破屋,靳醴齐怎么也想不到,他等了整整三年,却等到这样地结果!
以往连家酒坊地风光早已不再,连绍兴早在一年前便撒手归西,留下连微醺与生病地连夫人守着这幢破屋。
想想这也难怪,连老头一死,其他酒坊当然乘机崛起,进而取而代之!
尽管连微醺再怎么有能力,制酒技术再怎么高明,终究只是个弱女子,怎敌得过旁人有心得骗夺?
更糟的是,她娘在她爹死后也跟着病了,使她更无心经营酒坊,长久下来,连家酒坊终至倒闭,而且还积欠了不少债务。
想到她这三年来所受的苦,靳醴齐的心中不禁闪过一抹心疼,但他随即狠下心,将这份心疼紧锁在内心深处。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她的身影早已深深地烙在他心上,可他却也没忘了她是连绍兴地女儿!
父债子偿!既然连绍兴已死,那这笔血债,他也只能从连微醺身上讨回!
才想着,一阵吆喝声响起,只见一群人走向那幢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