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情。最后,他拍拍胸脯保证,「行,就交给我了,姊夫我一定不负重任﹗」
「谢啦,姊夫﹗」
「不客气。」饶逸风又近前向阳雁儒作个揖。「那么!阳兄,饶逸风告辞了。」
「饶兄没有代步吗?」阳雁儒忙道:「我们有得三匹,饶兄可先骑一匹去。」
「不用了,」饶逸风笑着摇摇头。「饶逸风天生劳碌命,两条腿已足够矣。倒是阳兄……」他忽地靠近阳雁儒一些。「你真是自愿和水仙解除婚约的吗?」
「没错,」阳雁儒的语气非常肯定。「雁儒和玉姑娘生长背景不同,个性亦不相合,婚后恐会时起勃溪,生活必定不安宁。幸好雁儒和玉姑娘皆同意解除婚约,以免将来后悔。」
「阳兄此言差矣﹗」饶逸风大大的不以为然。「拙荆和逸风的个性亦是大不相同,然而,此刻逸风和拙荆却是相爱至深!生活美满至极,这也是当初所始料未及的,因此……」
「饶兄,」阳雁儒摇着头。「雁儒和玉姑娘相处这些日子来,早已有所觉悟,彼此确实都无法容忍对方的个性!所以,饶兄毋需再劝言,我和玉姑娘的心意已定,断然不会更改了。」
「是吗?」饶逸风神情古怪地瞧了他片刻,而后耸耸肩,那抹神秘的笑意再度浮现在他唇边。「既是如此!那就随阳兄了。」话落!他又转向水仙。「水仙,好好保护阳公子呀!」
「知道了,姊夫。」
随即又转向红凤。「红凤,好好看着妳家小姐,别让她闯祸哟!」
「是,三姑爷。」红凤仍是冰冰冷冷的。
「姊夫!」水仙跺脚娇嗔。
然后,在阳雁儒震惊的注视下,饶逸风哈哈大笑着翩然一晃身便消失无踪了。
「嘿嘿,瞧见了吧﹗旸大公子?我姊夫也是个举人,可他虽然跟你同样一副穷酸样,甚至还有点吊儿郎当的,但他那身武功却是天下间少有人能及,所做的事更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男人哪!就得像他那样,否则,光是像你这样死读书又有啥屁用?若是没碰上我,恐怕什么事都还没做成,你的小命就先没啦!」
在水仙的嘲讽声中,阳雁儒垂眸藏起懊恼的眼神,兀自就自己的代步爬了上去。
唉~~他实在应该去学武的!
* * * * *
即使在寒冬里,林谷幽深的紫金山依然松柏苍翠、花朵飘香,特别是南麓的梅花山,更是红梅朵朵、清幽高远。
这是一栋完全用松木和斑竹筑成的小屋舍,红梅苍林环绕着小屋舍,后方临着一条清澈的涓涓小溪流,一座三曲竹桥横过其上,益发增添了这栋小屋的优雅朴致。
屋内除外厅之外!尚有三进房,主房内则是简单几张斑竹桌椅衬着壁上的几轴飞马图,小玉鼎内檀香袅袅,古筝斜对着剑,坐榻上铺设着朴素的棉布坐垫,一座素雅的屏风半遮着坐榻,看去真是纤尘不染,飘然宁静。
此刻,阳光已经斜了,林间飘游着淡淡的暮霭,衬着绵绵细雪更显清雅脱俗。眉睫落着霜,鼻前呼着白雾!十根手指头几乎就要冻成冰了,阳雁儒却浑然未觉地捧着书本靠在窗闾边发呆。
会考之期已近,为何他却老是会如此这般的心神不定呢?
虽然大多数时刻,他都能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之上,然而,每当他念书念累了,想稍微休息一下时,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刁蛮的倩影、任性的嗓音与那张不耐烦的脸蛋,教他困惑、令他烦躁,好似老天存心要他好好思索一下两人之间的差异似的。
没错,她刁蛮,说的话却往往都是正确的;她任性,却也是她的一番好意!然而,他就是无法接受如此这般爽朗豪放的女子。
而最令他不堪的是她的轻蔑。
她轻视他,因为两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就好象他看不惯她的言行一样,她也受不了他的思想与举动;她不想嫁给他,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和她共处一生;但是,他从未轻视她呀!他只是……无法接受。
犹记得初到京城那日,水仙便要直接带他到她的住处住下,可待他问清楚她的住处只住了她和红凤两人而已后,便坚决反对此种安排。以他的严谨家教而言,这是绝对不适宜的。
于是,两人再起争执。
「拜托,你别选在这种时候玩你的迂腐好不好?这是非常时期呀!」
「这不是迂腐,这是礼教!」真不可思议,她是个姑娘家,怎么连这都不懂吗?
「狸叫?我还猫叫、狗叫咧!」
「无论如何,我不能住到玉姑娘那儿去。」她不懂!他懂!
「那你要我如何保护你?」
「这儿已是京城……」
「京城才危险呢!」水仙怒叫。「好,你说,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礼?」
「命不可失,礼亦不可废!」阳雁儒唱喏似的念道。
「哦,天哪,你饶了我吧!」水仙拍额长叹。
「玉姑娘以后会感激我的。」阳雁儒严肃的目光毫不妥协地迎向水仙不耐烦的视线。
等出事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还是现在先杀了你吧!」水仙咕哝。
「玉姑娘……」
「别叫我,真是麻烦呀你!」水仙低吼,随即开始攒眉苦思。「唔……不住我那儿又能住哪儿呢……嗯……唔……啊、对了!」她蓦地拍了一下大腿,继而招手唤来红凤。「红凤,来来来,我告诉妳,妳现在去……」然后就在红凤耳边细语交代了几句。
听罢吩咐,红凤随即离去了。
那一晚,阳雁儒是在客栈房里睡着的,可翌日醒来,却躺在这栋清雅小屋里的床上,而且床边还有个神情恭谨的男人。
「属下左林,是奉命来伺候阳公子的。」
阳雁儒忙坐起身。「奉命?奉谁的命?」
「大爷。」
「咦?」
「水仙小姐的大师兄。」
「啊……」
阳雁儒怔愣之际,左林又继续往下报告。
「属下昨夜趁黑背着阳公子过来,这儿附近也没有人敢随意闯入!所以暂时不会有人知道阳公子住在这儿。阳公子的日常生活将由属下负责,若公子有什么特别需求!请尽管告诉属下,属下定当竭尽所能的为公子准备。」
「啊,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敢有劳左兄。」邵家虽然富有,但阳雁儒向来都是自己动手处理自己的事,连房间也都是自己整理的,从来不曾让任何奴仆伺候过他。
「阳公子,为了避免让锦衣卫的人追查到你的行踪,恐怕你也不能随意离开这儿。」左林歉然道。
「啊……我明白了,那么……请教这儿原是何人的住处?」
「大爷。」
「那他……」
「大爷有公事在身,在三月前是不会回来的。」
「这样……那就麻烦左兄了。」
就从这日起,他便不曾再见过水仙了。他颇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不自觉地感到有些惆怅。
那个刁钻的姑娘,尽管言行教人不敢恭维,可的确是帮了他,难道他连当面道声谢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 * * * *
三场辛苦磨成鬼,两字功名误煞人。(童试、乡试、会试)
春闱会试在依然寒冽如冰的二月举行,位于夫子庙东方的贡院适时大开龙门,迎进各地考生入号房。面对龙门,位于贡院中尽头的则是供监临、监试、巡察等官登楼眺望的明远楼,楼宇层出不穷,呈四方形,飞檐出甍,四面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