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了徐全棱的手机,响两声便通了,他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和她一样。“喂,学长,我是芙蕖。”至今她依然习惯喊徐全棱学长。
“什么事?”语气略带不耐。
“没有,只是想……”
“没事?!没事我就不陪你多聊,我正在和xx电子的老板讨论下个计划的事,等决定了我再告诉你,拜!”说完,就挂上电话。
“喂、喂?学长?”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这就是她所谓的未婚夫?连和未婚妻讲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像是要成为家人的人吗?
心里划过一丝悲哀。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算了,还是靠自己保险些。
收起手机,她决定吃盘炒面再回家。马路的对面有一家人满为患的面店,事不宜迟,她快步准备横越这一条连警察都不知道该怎么画斑马线的十字路口。
一心只顾着要填饱肚子的她没留神注意左右的来车,就笔直地往前走。突然间,一辆重型摩托车“咻”地一声,从她右边窜出来,眼看他的车灯就要与她直接亲吻,这时有人喊了一声——
“小心!”
在芙蕖还没来得及尖叫前,她已经被一只温热的大掌一捞,整个人牢牢地被抱进怀里。
“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拂了拂滑落的发丝,惊魂未定地问着。这是谁的手?搂得她紧紧的。
芙蕖仰起头,企图看清楚男人的脸,却碍于机车过强的车灯,让她刚开过刀的眼睛无法清晰地看清他的面目。
“SHIT!”紧急煞车的机车骑士骂了声脏话。“喂,老处女!你是思春过头了,没长眼睛啊?!我的车要五十万耶!给你撞到你赔喔!”
“先生,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眼睛刚开过刀,无法面对太强烈的灯光,所以刚才来不及闪开,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扰。”抱着芙蕖的男人温和地替她解围,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给了芙蕖极大的安全感。
是他吗?总是这么凑巧,凑巧让他见到她的狼狈与软弱。
“喔,你马子刚开过刀喔?那就是病人嘛!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啦!下次小心点,没有多少人像我这么有修养了啦!”机车骑士挥挥手,表示不介意,再度发动车子。“喂,帅哥,好好照顾你马子;还有,不要光是自己帅就好,马子也要打扮啦!再见!”说完,又飙走了。
“听到没?要打扮啦!佟芙蕖。”骑士一走,抱住她的男人便很有绅士风度地放开她,打趣地说。
“真的是你?”芙蕖一抬头,就望见咧着嘴笑的William,而原来让她觉得碍眼的招牌金发,在这个时刻却显得异常的温馨o
“是啊,就是我,意外吗?"William笑笑。
“你的店就在附近,会在这里出没也是正常的。”芙蕖刻意压抑着胸口那股欣喜,语气平淡地说。
William却不以为意,他瞄了瞄脸色苍白的芙蕖,以及她放置在腹部的双手,再看向对面的面店,心中大致有了底,随口问着。“你也刚下班?”
“也?”难道他也是?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故意以哀怨的口气说。“我们都是辛苦的工作狂啊!唉,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日式炭烤店,你肯不肯赏光陪我一道去?啊,不过现在都九点半了,怕胖的小姐不该在这时吃消夜,我还是放你回家吧!”
“我不怕胖,而且我还没吃晚餐。”佟芙蕖以她自己都难以想像的阿莎力口气回应着他的邀请。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溺水的旱鸭子,一有浮木就会死命地抓住,而William恰巧就是那根浮木,她不想放开,只想紧紧地抓住他来赶走孤寂。
“够爽快!我喜欢。走吧!”他爽朗地笑了几声,而后不着痕迹地搂住芙蕖纤细的腰肢,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虽然他自我催眠着是害怕饿昏头的芙蕖会不小心昏倒,但是微微发汗的手心却泄漏了他内心的秘密。
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教他没命的紧张;而搂着芙蕖的现在,却教他无端的心动啊!
* * *
William骑着他的重型机车,载着佟芙蕖一路狂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一家叫做“京都”的日式炭烤店。座落在巷内的地理位置使得它不甚起眼,大概只有熟人才会口耳相传,否则就是镇日无事做,喜欢骑着机车四处晃的无聊人士才会凑巧发现它的存在吧!
“嗨,William,好久不见!今天一个人?真难得。”William一走进炭烤店,一位绑着马尾、穿着V领红色T恤和牛仔裙的年轻女郎立刻迎上来,亲切地向他打招呼。
“不,我和朋友一起来。”他侧了个身,指了指背后的芙蕖。
“喔,‘朋友’喔!”女郎瞧瞧不说话的芙蕖,暖昧地笑了笑。
“是啊,朋友。”William倒是回答得一派自然。
William毫不尴尬的表情,弄得女郎想要再开玩笑的兴致丧失了一大半。“坐包厢还是开放式座位?”
“你说呢?”Wiliam询问他背后的芙蕖。
芙蕖怔了一下,没有料到看似新新人类的他会顾虑到她的想法,她睇了William一眼。“坐外面就好了。”他们俩还没有熟到可以挤在一间包厢里吃饭,何况都将近十点,上门的客人大概也不多了。
“OK,就坐外面吧!空气也新鲜些。”William附和着,让女郎带领他们到靠近墙边的座位。“两人份烧烤。你用火锅吗?”他点着餐,又细心地问。“这儿的陶锅也挺不错的。”
芙蕖摇摇头。
女郎得到答案,俐落地说:“饮料自助,马上就帮你们上肉片,我待会儿喊佐藤过来。”然后放下帐单,迅速地离去。
“你要喝什么?乌梅汁?柳橙汁?还是茶?”女郎一走,William也跟着起身,准备朝自助式吧台走去。
“茶,谢谢。”芙蕖又是简单的几个字。
再次对他的体贴感到不解,一般的男人会这么细心地顾及同伴的需要吗?至少,她所认识的徐全棱并不是这样。
每回和徐全棱吃饭,他都是只顾着自己的喜好、需求,从来也不曾耐心地询问过她什么。而讲求男女平等的她,以前也不觉得该受任何特殊的待遇,她能自己来,为何要假手他人?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心只等着男生巴结的女人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但从进门以来,William的举动,却又让她不感觉任何的虚假。原来,是否自己动手只是一种情绪上的感觉,而短短的问话,代表尊重。
这是他从小的教养,抑或是他追求女人的手段?芙蕖纳闷地望着William高大的背影。
撇开他那头嚣张的金发和偶尔过分无厘头的职业病不说,他的确有大肆追求女人的本钱:傲人的身高、帅气的外表——鸢尾说他长得像日本那个什么押尾学的——体贴的态度、风趣的个性,还有一份似乎收入不错的工作。这样的男人,在女人堆里可说是无往不利吧?
长期生活在理工学院的芙蕖,向来只把身边的男性动物分作两大类。第一类:敌人;第二类:对手。
敌人,是她所厌恶,也同时厌恶她的人。例如,某些瞧不起念理工的女性的男教授和男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