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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不同的是,随着时代进步,他不是那种准午夜十二时要回家的已婚男人,他妻子在外国,在本市,他是自由人。

  苏玻问:「你不说你希望早些遇见我?」

  他摇摇头:「不,现在才是适合的时候。」

  苏玻讪笑,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对一个苦学出身,在律师行租一只写字台过活的男人表示兴趣。」

  原来是这样。

  他也说对了。

  苏玻知道自已的事,她是那种敢把一个月薪水买一件凯丝咪大衣穿在身上的人。

  商业城市少女的唯一美德,不过是肯在工作岗位挣扎,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她不打算熬苦,对家务一点兴趣也没有,脾气极坏,欠缺爱心,贪玩,爱美,追求物质,好高骛远。

  闲时只希望有人提供十四间睡房的华厦、一座玫瑰及郁金香花园、林宝基尼康达跑车、许多许多珠宝,去不完的宴会、跳不完的舞、无穷无尽的锋头、到六十岁还要在社交版上压倒群雌……



  唐志强说得对,他微时,苏玻不会看他。

  志强说:「长得美,是应该放肆。」

  苏玻苦笑,「家母曾经说过,我这种样子,并不经老,没有成熟期。」

  唐志强笑她过虑。

  「不比我姐姐,她随着年纪显得越发优雅了。」

  那日他们聊到深夜。

  倒也好,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缺点在什么地方,以后就不必戴着面具做人。

  渐渐她熟悉了唐志强奇异的生活习惯。

  每天早上起来,他收一通长途电话,与子女交谈十多分钟,让他们睡前听到父亲的声音。

  每晚睡觉之前,他又拨电话到那边,听听孩子们近况,才放他们上学去。

  一个月的电话费用必然惊人,然而比起飞机票来,又不算得是一回事。唐太太与两个孩子一年回来两次,他一年过去三次。

  只要有一天连着周末的公众假期,他就拿多一天事假飞过去与家人聚会。

  精力若没有过人之处,怎么做得到。

  认识苏玻之后,唐志强承认他越来越怕乘搭飞机,尽量逃避远行。

  但家人回来的时候,他照样兴高彩烈。

  他生日,苏玻想为他庆祝,他没有空,因大儿子独自乘飞机回来与他团聚。

  那九岁的孩子独自往来美亚两洲已经无数次,比许多大人还要老练。

  他弟弟不能出门,是因为喉咙严重发炎。

  那一个星期,苏玻每次与唐君通电话,总听到一个孩子的尖叫声。

  苏玻发觉,虽然她异常尊重小生命,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小孩走了,苏玻松口气。

  她简直不想他们回来,多么自私的念头,希望唐君没有注意到。

  有工作真好,袁意长嚷着进来:「开会开会开会。」

  苏玻拉一拉衣裳,补点唇膏,去了。

  席中有年轻行政才俊一名,一有空间,使用眼神同苏玻传递讯息。

  苏玻心中电子算盘不住敲打,把该位仁兄的行情算得一清二楚,答案:划不来。

  散会后她抢先离开,眼角都不去瞄那人一眼。

  一躲躲到洗手间,慢慢洗手上的墨迹。

  她再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清。

  意长没有再叫她去吃饭。

  人家有家庭,忙着回去举案齐眉。

  唐志强还会回来吗,多伦多是否春意盎然,他会不会忘记她?

  六点一刻,苏玻才依依不舍下班。

  回到家一开门,就听见电话铃响,她跳过去取过话筒,心急慌忙问:「喂,喂。」

  那边是她母亲,嘱她回家吃饭,小心饮食,注意健康等等。苏玻很不耐烦,一边耻笑自己妄想,下午七点,那边天才蒙亮,他不会打电话来。

  母说说完了,得不到回应,自觉没有味道,悻悻挂了线。

  苏玻有意无意,一直静静的等,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她不会咄咄逼他,她不会令他为难。

  她许久许久没有再出去约会,舞技都生了锈。

  原来,苏玻没有她自己想象中一半那么潇洒。

  这个回南天最难熬。

  幸亏有个袁意长,她一有时间,就把苏玻带着:做按摩、洗头、逛街,什么都不忘叫她一声,好让她有个伴,意长的私人时间非常有限,苏玻还是寂寞萎蘼居多。

  意长终于问,「你怎么从来不回家?」

  「我同家人谈不来。」

  「呀,这真是人生最大不幸。」

  苏玻耸耸肩,她坚持还有机会,事情一定很快就有转机,无论如何,她不相信唐志强会在多伦多耽下去,他不会甘心,她知道。

  她渴望得到他的消息。

  说实在的,唐志强之后.再也没有叫她看得顺眼的人。

  最好笑的是,她在与他分手之后,才爱上了他,早知,当日不应做得那么大方。

  大方得没有要求,大方得不落一滴泪,大方得不问何日是归期。

  春去夏至,苏玻终于还是置了几套新的夏装,很俏皮的梳着马尾巴,心情似乎已经平复。

  一个星期五,袁意长忽然找她,「我有话同你说。」

  「什么事?」莫非她也有了奇遇。

  「下班后在这里等我。」

  那天黄昏,苏玻笑嘻嘻问:「有什么秘闻?」

  袁意长查看过四周无人,才说:「唐志强回来了。」

  「什么?」

  「他回来了,仍在本市。」

  苏玻先是盲目地快活了三分钟: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已作出最后决定。

  跟着觉得不对,她怎么不知道,他没有通知她。

  他为什么不与她联络?

  苏玻垂下眼睛,「你别是看错了人吧?」

  「怎么会,昨天还上电视代表律师公会发言!」

  苏发怔怔的不响。

  「他没有通知你?」意长关心的问。

  苏坡大为震荡,呆着手足无措。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满心以为要不是唐妻,要不就你,你着了他的道儿。」

  苏玻说不出话,耳畔嗡嗡响,他要是不回来,她对整件事尚能自圆其说,他偏偏回来了,苏玻下不了台。

  苏玻木着一张脸,只觉左眼眼皮不住跳动。

  「这是他的惯技,要换女朋友的时候只说要回家,兜个圈子,又再出来逛花园,你还不明白?」意长停一停,「我又说多了,老脾气改不过来.请你见谅,他现在同玛莲达胡走,玛莲达是胡文标的女儿,你大抵也听过她,这个女孩子比你厉害得多,与他可说旗鼓相当,还不知鹿死谁手。」

  苏玻整个人瘫痪在椅子里,不能动弹。

  意长吁出一口气,「幸亏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一于从头再来,」她看看手表,「我要赶去接放学了,明天再聊,再见。」匆匆赶出门去。

  不知隔了多久,苏玻才缓缓伸出手,拨了唐志强公司的电话,秘书尚未下班,莺声呖呖地说:「唐先生正在开会,请问哪一位找?」

  苏玻忽然笑起来,她一直笑,笑出泪来。

  那边女声吃惊地问,「你是谁,喂喂?」

  苏玻轻轻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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