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衬衫,配墨绿与咖啡细条子领带,咖啡色皮鞋,枪配在左脚踝上,可是?"
我震惊,她那无懈可击的记性与观察力!
我顿时面红耳赤起来,而我尚以为她正眼也未曾看过我。
"找我什幺事?"她光明磊落地问。
"我──"我竟然说不出口。
她在那头不作声。
"我想约你见面。"我终于喃喃说了出来。
她并没有挂电话,她温和的说:"有什幺事,不能在电话说吗?"
"我想见了面说比较好。"我觉得她语气略为松动。
"不必了,叶先生,我工作很忙,下了班,私生活也比较忙。"她暗示我,"再
见。"
完全不给我机会,我惆怅地想:她看清楚我,知道我是谁,可是她对我兴趣全无。
多幺忠诚的一个女郎,有了男朋友,便不再看别的男人一眼。
休假那日我吊儿郎当的在家练钢琴,母亲在一旁咕哝我不去找女朋友上街。
虽然现在天下太平,然而配枪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发生了事,母亲是很担心的,
她老觉得我娶了太太,这担子就移交到妻子身上,她就可以安枕无忧。
护卫员任满,我便可以升职。可是升不升还是一般寂寞,友人老笑我像电影中的
独行杀手,冷着一张睑配着枪独来独往。
大使最近参加一连串的慈善活动,因此我得到例假的比率也相应减少。今天是难
得的浮生一日闲。
找女朋友是难的,待我喜欢别人的时候,别人又不喜欢我。呵王敏儿。
九月廿五日,我的生日,大使参加H埠的重光纪念日,我希望可以看到王敏儿。
该日下午阳光普照,她与男同事站在一起维持秩序,那位男士高大英俊,与她犹
如一对金童玉女。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呢?大概不是,路克斯没提起过。
她仍然正眼都不看我。
呵,狠心的女郎。
她穿一件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裙子,轻盈美观。我发现她最钟爱的颜色是白。
跟我一样。
我尽量将我的目光收回来,放在大使身上。
大使微微向我笑,他是个老好人,没架子。
他低声与我道:"看中了那白衣女孩?"
我窘得不得了。
"爱情瞒不过人。"他向我眨眨眼。
我涨红了睑。
"不妨不妨,我替你做这个媒。"大使说:"你放心,你们有的最见面机会。"
我还来不及回答,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大汉排开人群,挤了上来。
我马上醒觉,一个箭步挡在大使前面。
王敏儿与她男同事反应也敏捷,她一手拉着其中一个大汉,嘴里说:"请住!"
可是那个汉子已经拔出了枪,我一手按低大使保护他,叫声"上帝!"便从枪套
取出枪来发射。
人群看到枪,马上哗然,大嚷起来,四向奔跑。
那汉子将王敏儿挡在前而,发射一枪,没有命中任何人,我继而还击,射中他左
臂,他的枪落地,但是他的同伴却向王敏儿开了一枪,她跌倒在地下。
"天!"我痛苦的扑过去。
大队警察已经涌到,拘捕那两个大汉。
"敏儿!"我扶起她,"敏儿。"
她的伤在左肩,她匕痛得睑色发白,咬紧着嘴唇。
"熬一熬,"我说:"救护车马上来,你这伤不碍事。"
大使早已避到安全的地方。
敏儿呻吟一声,"你那枪法!他箍住我脖子,枪指着我脑袋,你还向他开枪?"
我歉意地说:"他料不到我会反击,所以才会击中他。"
"自然,"她瞪我一眼,"那是我的性命。"
我真料不到她坚强若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谈笑风生。
但她在肩膊上的血汨汨流出不停,现出一个血洞,我心为之碎。
救护车赶到,把她抬上担架。
敏儿闭上眼睛,我听见她说:"真狼狈。"
我只能目送她上救伤车,然后与大队护大使回府。
真险,我捏一把冷汗,几乎没崩溃下来。
大使十分镇静,问我:"那勇敢的女郎如何?"
"医院说情况更好。"
"不会有伤残吧?"
"没有击中肩骨,实是不幸中之大幸。"我嘘出一口气,"伤口复元约在三个月
之后。"
"如果不是她阻挡那个大汉,可能我们两人的身体都变了黄蜂窝。"
我点头,"枪手最怕意外,她挡上来便是意外。"
大使安排去见王敏儿,我自然要跟了去。
在医院遇见乔治路克斯,他心情很坏。
我问:"怎幺了?"
他说:"你是敏儿,你会怎幺样?肩上多个拳头似的大疤。"
我不敢出声。
"她一点抱怨都没有,真难得,还牵记着工作呢,毫无疑问她会得一个奖章,但
是……"路克斯说:"她的手臂……也许以后不能打网球了。"
我激动的说:"对我来说,她还是一样的美丽。"
"她男友只来过一次。"路克斯说,"真不是人,还没患难便见了真情。"
"我会天天来看她。"
"好好待她,她需要朋友。"路克斯说。
他把敏儿估计过低。
或者因为敏儿的涵养功夫实在好,她见到我很客气,叫我谢大使的花,并且叫我"
神枪手。"
最困难是做物理治疗,她咬紧牙关进病人称为"刑房"的物理治疗室,锻链她手
臂肌肉机能复元。
大使放我长假,所以我有空陪敏儿。
她一直表现得镇静、风趣、乐观。我从没见过性格这幺完美的女子。
通常我早上去看她一次,下午再去一次,陪她吃杯茶,散散步,谈几句话。
话题从不涉及私人问题,我们谈国际大事,她非常有见地,我深深钟情于她。
一日傍晚,我闲在家中没事,预备与旧校友去打桌球,偏偏他们又失约,我实在
无事可做,于是再走一趟医院。
我与护士们都混熟了,她们笑着说:"王小姐恐怕已经睡了。"
我说:"不妨,我只想看看她。"
我想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听见一个护士说:"如果我的男朋友这幺痴心──"
月一个说:"嘘。"
我微笑一下,推开病房。
开头我以为敏儿睡了,因她没有开灯,又背着我躺在床上。"
于是我放轻了脚步。
但是我随即听到轻轻的饮泣声。
她在哭。
敏儿在哭。
勇敢的王敏儿竟在独自哭泣。
我呆在门口,心碎成一片片,她伤心而我不能与她分担,我枉为一个男人。
我静静地走到她身边,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她抬起头,见是我,眼泪流了一脸。
"敏儿,"我轻唤她,"有什幺事?"
她呜咽。
我不出声,陪着她,心中难过之极。
过了很久,她说:"……我不再美丽,我永远不能由穿露肩的衣服,他已经好久
没来看我了。"
我很生气,强自镇静地说:"谁说你不由美丽?我觉得你比从前更美,况且他不
来看你不要紧,我来就行了。"
她握着我的手,默默流泪。
"不要紧,别害怕。"我忽然鼻子一酸,也哭了起来。
护士显然是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看见我们两个人坐在那里哭,顿时一呆,随即
说:"吵架?两个大人还吵架,快住声,多难为情!"
我抹─抹眼泪。
护士说:"没事就好,病人要休息,别坐太久。"她退出病房。
我与敏儿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点点头。
"好好的睡,敏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转一个身,我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走了。
那夜我也没睡好。
趁她精神最虚弱的时候我伸出同情之手,无疑很快我便可得到她的感情,但多幺